90、090 喜悦（完） ...
-
“小年，你看这题关键词都有什么？”
“简述、内涵。”
商启辰拿着黑笔点他的额头：“谁的内涵啊？”
“白色雏菊的内涵。”温辞年一把抢过他的笔，无奈地笑，“你这是问我题呢，还是在这得瑟呢？”
“哪能啊，我得确认你读题不会再丢三落四。”商启辰憋不住笑，眼神里全是“你肯定懂”的揶揄和得意。
温辞年本意是停药恢复，看看思考速度能不能再恢复一些。药物抑制了情绪的不断下落，也抑制了他深入思考的能力，知识点之间连接的细线断掉了三分之一，简单的题能凭着肌肉记忆写出来，但难题的思考时间被拉长了太多。
停药后的第三个月，过去那种流畅自如的感觉还是没有恢复，虽然状态比之前好些，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三分，
三分总比五分好，自然也好过八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商启辰这几天看他看得严，高三家长能想到的事他都能想到，年纪轻轻就又当男朋友又当妈。他给小孩当家教再合适不过了，温辞年想。
一中在高考倒计时三十天的时候，给他们拍了纪念片，每人发了一张彩纸，让他们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梦想，站在高三楼楼顶往下飞，还要比谁飞得更远。
彩色的飞机冲入风中，齐齐飞往操场，风鼓动着薄薄的机翼，少年的梦想在阳光下跳跃颤动。他们肩膀挨着肩膀，蓝白色的校服们挤在一起，向着朝阳振臂高呼。
摄像机跟随纸飞机的弧度划过，摄像师在半空冲仰着头看的老师们比了个OK的手势。
考前一周，一中给学生放了假，让他们搬上自己的复习资料，全部回家复习。大多部分人会在学校里逛一逛，拍点毕业照。七天再开始抱佛脚的人不多了，林鑫也特地嘱咐一班的学生，每天早睡早起，早上考语文的那个点必须得是清醒的。
墙上挂着高考倒计时的牌子，如今教室无人，只剩下林鑫每天数着日子翻动倒计时。他每天都会拍下一张发在班级群里，还会说一些叮嘱的话。
秦理在底下回道：「老林，我本来不紧张的，你这一发我快害怕死了」
清风：「小样儿，练练你的心理素质吧。」
樊英期末课少，说要来接送他高考，要给他送最引人注目的捧花。温辞年问他：“你穿不穿旗袍来？”
樊英不说话了。
商启辰提前将身份证准考证和各种文具收拾妥当，又拿着手表对准时间，杯子和雨具也准备妥当，天气预报也反复看了几遍。
等到安静下来无所事事的时候，商启辰才感觉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你紧张吗？”
“紧张。”温辞年张开胳膊，将膝盖上的作文合集拿走，上半身支起来，从沙发靠背上移开，“抱抱，就不紧张了。”
商启辰笑了，走过去把沙发放平，温辞年毫无准备，瞬间摔倒在沙发抱枕中间，被柔软的填充物弹了一下，正好商启辰向他一扑，两个人抱在一起在沙发上滚了一圈。
温辞年将他按倒在身下，不让他动，将他的头发揉得很乱，又去亲他的脸颊、锁骨。
商启辰眯着眼任凭他摆弄，两手张开，忍着不去做除了拥抱以外更过火的事：“小年……咬疼了，嘶，轻点……”
两人亲在一起，折腾一通，反而放松下来，各自去做最后的复习了。
高考那天早上，两个人都起了大早，起来热好前一天晚上准备的早餐，将需要带的东西检查了三遍。
樊英也早早敲了他俩的门，在楼道里转着车钥匙耍酷：“准备出发！”
商启辰嫌弃地推开他：“道路拥堵，不宜开车，和我们一起坐公交吧。”
高中的书包从来没这么轻过，温辞年跟在后面，慢腾腾的，似乎有些不适应。兴奋因子觉醒，温辞年唇角抿直，觉得自己状态还不错。
“改天你带我们出去兜风，今天先公交吧。”
樊英撩一把衣摆，冲着两人展示：“我今天可穿了战衣呢，看，多喜庆！”
他上衣和裤子看起来是同一个牌子，是大家过年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穿的正红色，运动裤加红色半袖和红色运动外套，鞋也是红色的。温辞年定睛一看：袜子也是红色的。
樊英将裤腰带往下拉了一点，商启辰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干什么你？”
他颇为得意地露出一个红边：“内裤也是红的。”
温辞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拨开他的手，给他整了整衣领：“好了，英子，收。”
来到学校门口，他们才发现樊英的装扮并不特殊，也不够惹眼，他只是很好的融入到这一群疯狂的家长中间。有不少父母携家带口，女性都穿着旗袍，男性都拿出了压箱底的红色POLO杉。老师们也跟风地换上了喜庆的颜色，那只存在“传说”中的情景一下子出现在身边，他们自己还是参与者。温辞年难得有些新奇，在人群中多扫了几眼。
扫到远处的时候，他晃神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再细看去时又不见了，涟漪一般消失无影。兴许是看错了，他学会了不在意，于是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和林鑫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学校。
樊英在外面用力地和他们挥手：“考完我带你们去我家吃饭！”
教学楼里，手持安检仪的响声此起彼伏，档案袋的声音不绝于耳，细碎的交谈，走路时的摩擦。
进入考场前，两人即将分道扬镳，商启辰冲他一扬下巴，笑得慵懒又自信。温辞年勾一勾唇角，用口型说道：“待会见。”
两天四场，温辞年第一次有了越战越勇的体会，或许是他早就在期盼这场仗，也做足了准备。
最后一场考完，温辞年先一步走出学校，他站在门口处等了五分钟，没见商启辰出来，便先来找樊英了。
樊英一手捧着一束花，抵在栏杆上探头往里看。
旁边一位家长观察了他好久，目光像是外星人看见天山童姥，终于忍不住找他搭话：“兄弟，你看着这么年轻，孩子也高考了？”
樊英差点把手里的花全扔出去，眼睛惊讶得要脱出眼眶。
“什……孩子？不，不不不，我没有孩子，那是我弟，弟弟们。”
商启辰和温辞年是他孩子？是他爹还差不多！
他一开始没觉得这位仁兄在和自己说话，只是纳闷为什么他嗓门这么大，还离自己这么近。
那家长恍然地点点头，脸上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我看你跟个小孩似的，差点，差点。”
樊英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并不需要刨根问底。
现在的家长看孩子高考也很紧张吧，都语无伦次了。
温辞年走过来时听见了个尾音，目光在两人之间好奇地转了一下，樊英嘿嘿笑着，把手中那束花塞进温辞年怀里，花瓣软软贴在脸上，香味扑了满怀。
“恭喜我们小年从今天开始结束了高中生活——”
商启辰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揽住了两个人的肩膀，说话时还带着跑步后的喘息，他笑得爽朗极了：“怎么只恭喜小年，不恭喜我啊？”
“哎，谁叫你出来晚了？”樊英赶紧把花塞给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都恭喜——”
商启辰一手拿着花，一手揽着温辞年的肩膀，侧头贴耳：“怎么样？没难受吧？”
他的声音听得人酥酥麻麻的，逐渐放松下来的温辞年在这样的声音下甚至觉得眩晕：“没有。”
得到了放心的答案，商启辰把手机递给樊英：“来吧，帮我俩合张照。”
“一、二、三，茄子！”
快门按下，照片中间是两个意气风发少年，各自捧着一束花，一个人搭着另一个的肩膀，背后是广袤的蓝天绿树，刻着学校名称的石碑露出一半，还有等待孩子的家长。
商启辰笑着，懒散地挂在他身上。温辞年露出一个解脱般的微笑，肩膀也松懈下来。
樊英举着手机一个大跨步来到两个人中间：“加我一个！我们一起拍一张！”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学校举办了毕业典礼暨成人礼，尽管有的人成年已久，有的人还未成年。大家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希望在这个具有纪念性的时刻留下最靓丽的回忆。
温辞年不知道穿什么，干脆偷了商启辰的花衬衫，随意搭了一条西裤，臂弯里挂着那件让他格外有安全感的防晒服，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商启辰发了个消息：「你在哪？」
进入礼堂，温辞年扫视一圈没看见商启辰的身影，消息也迟迟未回，只好靠在最后一排的椅子旁边等他。
礼堂里几乎能看见所有样式的衣服，中式的西式的，华丽的简约的，没有一个不精致，没有一个不特色。温辞年眼前花花绿绿，平时他熟悉的那些人一个也认不出了。
知道舞台前一阵熙攘，商启辰的身影从后台转出来，身边围着几个男生，几人边走边聊。
他穿着第一天报道的那套衬衫西裤，戴上了他的银边眼镜，发型几乎没有变化，右手拿着那个熟悉的粉色文件夹。
商启辰转过身，一眼从人群中望见了他。
他们从人群中找到彼此，温辞年恍惚回到了高二开学时，仿佛又闻到一股清新的甜。
商启辰笑着，隔着座位和人海。
“同学？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090 喜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