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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碎玉奉君子(九) ...

  •   除了这一点小插曲,他们在跟去碎玉楼这一点上达成了令人舒心的一致。

      小杜真就如他所说那样把白庭装进骰子里一直没放出来。所幸坐在里边竟不颠簸,他像只迅捷的鹰隼一样在岁愈城的建筑屋顶上下翻飞的时候,坠在他胸前的白庭却获得了最佳视野。

      小杜似乎能控制他周身的金饰,这么大动作,那些在黑夜里暗淡了光芒的小玩意儿也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没过多久,一串乌黑的影子就紧紧坠在了他们身后,应当是抓捕违反宵禁人员的追兵。

      白庭仔细观察,发现带走老人的那伙人并非以直线向碎玉楼行进,反而七拐八绕,借着建筑物的遮挡让行踪变得极其隐蔽。有好几次他都完全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但小杜却总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悄声跟着,让白庭不由猜测他有能直接定位的手段。

      同样,追兵能一直跟着他们一行人,看来也不是单纯靠肉眼追踪。或许只要“宵禁”的规则存在,他们就会被定位,从而一直被追杀。

      而能让那些训练员不顾“宵禁”铁律,一定要在夜晚行动的原因,必然是因为晚上有什么优势且他们不怕被追兵抓到。

      优势是什么暂且不说,不怕被追兵抓到……是否说明追兵也是有弱点的呢?比如速度够快他们就追不上之类的…

      如果真是这样,小杜压根就不用忌惮宵禁……之前带他出城,果然是演他的吧……

      目的呢?总不能只是让他见献祭一面?

      白庭越想越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传递的消息也带了嘲讽意味:“又不怕宵禁了?”

      小杜开始装无辜:“怎么会?那些追兵都跟要杀了我似的,我可害怕死了。”

      白庭真诚发问:“我还以为你能幸运到瞒过规则,彻底甩掉他们呢?”

      小杜笑:“我只是运气好点而已。在‘宵禁’这样既定的规则面前,运气怎么可能相抗衡呢?”

      白庭还想说什么,小杜却按住坠骰子的链子,警惕地四下张望:“当心,弓兵上来了。”

      临近碎玉楼,四周的建筑都高大起来。几座没有点灯的屋顶上爬出来黑魆魆的影子,他们手持的武器也映出模模糊糊的轮廓,不难看出是弓箭或者弩。

      一路上的追兵也只是追追而已,这里却有弓兵把守,看来整个岁愈城的中心都在碎玉楼。若不是亲眼见到了这样的布局,之前老人所言的“碎玉楼只是一座藏书楼”还真是有误导性啊。

      那现今碎玉楼里的“楼主”,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嗖嗖嗖!”

      破空声在黑夜里泠泠响起,他们前方有几道身影骤然一歪,从屋顶上坠了下去,接着又出现了昭示着训练员死亡的金色光点。

      前面传来谩骂声,应当是起了内讧。

      再往前,就是碎玉楼了。

      白庭觉得他们应该等会儿再进去,这个时候再往前,就算不被弓箭扎成筛子,恐怕也要直面遇到等待收网的伏兵。

      先让他们消耗一会儿吧。

      小杜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眼看着那一伙人损失了约三分之一后进入了碎玉楼的顶楼。接着就传来闷闷的打斗声。

      下方的弓兵调转方向,箭头对准了白庭他们。

      碎玉楼内似乎就不是弓兵的攻击范围了,之前追杀他们的追兵也不见了踪影……看来这些保卫岁愈城的士兵不怎么智能嘛。

      白庭倒不怕小杜不敌,反而有些期待他的表现。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小杜使用除了炸弹之外的力量。

      小杜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静立在某座建筑屋顶的一角。

      他拢了拢袖子,轻轻笑了一声。

      如同天幕般悄声落下,以青年为中心,骤然出现了一个肉眼无法看到的巨大球形场域。无声的静谧伴随不可言说的氛围弥漫开来,融入进场域中的一切事物。

      小杜的意识仿佛在抽离,或者在溶解,在他渐渐空白了的躯壳上,白庭竟感受到新的思维律动。仿佛有某个庞大思想者伸出意识的一角,依据某种难以理解的链接穿越过无法想象的遥远距离,凭借一个简单的躯体调动不属于此方世界的力量。

      那种力量从各种意义上分离了此间事物,将它们变得凝练、简洁、有序、优美而一目了然。明明眼前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白庭却在感知里察觉到所有事物都变成了……清晰柔软的丝线。

      丝线或伸展或闭合,如同舞者的身躯般在虚空里颤动,当他的思维触及它们时,瞬间就彻底理解了它们所代表的一切:似乎是某些性质,或者某种定律。它们之间的不断互相影响反映在了更宏观的层面,然后组成了场域里的所有物质。

      他既用肉眼看到了场域里的一切,又从精神层面感知并理解了一切。

      接着白庭就“看”到了自己——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丝线。

      这样的变化仅经过数秒就完成了,陌生的思维体开始静静等待。

      一支泛着冷冽寒光的箭矢朝他们射了过来,扰动着无声场域里的所有丝线。

      白庭感觉到小杜身体里的意识开始接触那些丝线,如同轻轻拨动琴弦般使出了极微小的力。丝线开始颤动,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更改……太快了,白庭没能捕捉到那种变化具体代表什么,只见到箭矢被突然出现的气流涌动吹歪斜,竟擦着小杜的发丝飞了过去。

      而被陌生意识控制了的小杜,只是机械地动了下右手小指。

      这只是开始。

      一击不中,如雨的箭矢奔向黑夜里独立的青年。白庭逐渐感受到这些箭矢所纠缠的丝线里带着三必中一的性质。然而那个陌生意识却在无法想象的维度不停扰动着这种性质,令它们命中的几率被极致压缩,逐渐趋近于零。

      飘飞的丝线如同抽搐般狂舞,交织、背离,最终定格在新的状态。

      接着,陌生意识操控小杜动了起来。

      白庭突然理解了祂的行为。

      命中的性质被更改,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祂已经决定了结果,现在要做的就是使过程在人类能理解的范围内变得合理——虽然在白庭看来完全多此一举。

      小杜一侧头,一支箭擦着他耳畔飞了过去。箭矢飞过扬起的风吹开他的头发,露出一双仿佛失去了生物特质,比黑夜更沉静的眼眸。

      侧步、旋身、起落。箭矢破空而来,小杜的每一步都仿佛被计算过一样,极其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攻击。他在屋顶上如同轻盈而优雅的鸟儿般前进时,静默的场域便跟随着他。

      在登上碎玉楼顶的一瞬间,陌生意识连同场域一起如潮水般褪去。

      甚至没有一支箭划破他的衣裳。

      顶楼发生过激烈的打斗,白玉一样的栏杆上又增添了划痕。小杜轻盈地飞身越过栏杆,站在顶楼上锁的门前。

      屋内灭了灯,檐下挂着的灯笼也亮得不太安稳,明明灭灭,显出几分诡异。

      白庭犹豫了半秒,询问:“刚才…是谁?”

      小杜装傻:“谁?”

      白庭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哈,“小杜装模作样得研究门锁,回复:“我说是我,你信吗?”

      浑身金饰的青年垂落下视线,似乎想观察骰子里的人的表情。

      明明他在俯视的位置,明明被观察者受制于人,白庭却有一种小杜在紧张的错觉。

      他只是侧过头,没再多说什么。在见到小杜的第一面时他就知道对方不是正常人了,或许在这个问题上,白庭没有必要做出质疑。

      说起来……神秘意识使用能力时似乎并不打算回避他。如果对方真是小杜,那这位“幸运之神”幸运的原因可就彻底暴露在他面前了……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种能力在小杜看来都不值得掩藏?

      小杜一边给白庭传递信息,一边绕着顶楼的檐廊走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五花大绑的老人。

      白庭依旧在沉思,回想起刚才,他问道:“那你…更改了什么东西?”

      他又想了半天,终于挑选出一个合适的词:“概率?”

      “修改概率?”小杜笑了笑,“修改概率本身就是个伪命题。概率只能由结果得出,又怎么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更改它呢?”

      见白庭沉默了,小杜解释:“不过硬要这么理解也有道理。弓箭本来就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射不中我嘛,幸运只是使这些原因必然发生了而已。”

      白庭:“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丝可能的事情,你就一定能做到?”

      小杜蹲下来查看被绑着的老人,接受到这条信息时笑了一声,回复道:“差不多吧。”

      白庭接着问:“那要是根本没有可能发生的事呢?”

      “世界上一定不可能实现的事,嗯,大概只剩下数学、物理定律这些神明亲自制定下的规则了吧…比如说永动机一定不存在之类的?”

      白庭点点头,回忆起刚刚的一切,心里不住怀疑:有这样的能力,真的抗衡不了规则吗?可如果真的能左右规则……小杜他,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身后几声响动,突然飞出来一个手持匕首,浑身是血的家伙,大叫着扑向小杜:“我就知道!还有人跟过来了!”

      小杜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侧身避开匕首,右手一捞就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同时左手捏着一个金属圆球,“啪”一声塞到他大张的嘴里,向前一提再伸腿一踹,来不及反应的训练员就这么被直直踢下了碎玉楼。

      “嘭!”

      半空的爆炸发出巨响,金色光点袅袅升起。

      白庭:……

      他顿了顿,传递消息:“你这样不怕吵醒别人?”

      小杜回复:“放心。有宵禁的规则在,普通人这时候就算天塌了都醒不了。除非是碎玉楼里的人,能来找我们麻烦的只有训练员。”

      白庭看他跃跃欲试的表情,心想,你不会就是故意的吧?

      他第不知道几次叹了口气,开始分析眼下的情况。

      绑架老人的那伙训练员在顶楼遇到了埋伏的人,双方打了一场恶战,最后剩下的无论是哪一方,应该都被消耗得不成样子了。

      有可能刚才偷袭小杜的就是最后一位成员。

      那么现在,一个平平无奇卖糖瓜的老人为什么被抓就很值得思考了。如果只是因为他知道碎玉楼的秘辛,不至于被直接带到这里……所以,老人的作用应当是针对整个碎玉楼。

      “还是放我出来吧。”白庭能感知到活人的目光,要是有训练员在附近,提前提醒一下,也免得小杜反应那么大直接炸死人了。

      小杜好像很失落似的叹口气,不过没有异议。白庭出来以后先查看了门锁,发现打不开后,略一沉思,蹲在五花大绑的老人面前。

      他先取出老人嘴里的破布,静静看着老人干呕几下,问道:“老人家,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人仿佛觉得这个问题好笑,语气嘲讽道:“我能有什么想说的?一身老骨头都快入了土,临了还能被绑架一次,真不知道那些歹人是怎么想的。”

      白庭回头看了一眼小杜,他正倚着门板,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他便转回来对老人说道:“老人家,只是知道岁愈城几十年前的传闻,就值得被抓一次?您是聪明人,应当清楚我们想要什么吧?”

      白庭一边说一边腹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

      老人目光沉沉地上下扫视他几眼,道:“可以,不过我毕竟是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白庭思考了一会儿,刚想问老人条件是什么,小杜突然凑过来,冷笑道:“生意人?我还真没见过生意人能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不急着吆喝,反而能坐下来和人聊天的。你守在路口好多天,糖瓜没有卖出多少,‘不能说的秘密’倒是散出去不少吧?”

      白庭回想起来这一茬,心里微微惊讶。原来从那时候起小杜就察觉到不对了吗?

      老人既然早就在演戏,那么傍晚他邀请自己回家时,目的可能就不纯。白庭想了想,突然意识到,或许老人早就知道自己成了诱饵,他是有意识把他们所有人牵扯进来的!

      老人的脸色几不可查地慌乱了一瞬,他冷哼道:“那又如何,你还想杀了我不成?老家伙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不怕死!”

      小杜露出善意的微笑,白庭看他一眼,感觉这笑容阴恻恻的。

      “不不,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不知道在你眼里,刚才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不过看起来应当很轻松吧?只要被伤到要害就能立马死去。”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慢慢道:“而你可不同。

      “我有无数种办法能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能让苔藓长满你的身体,让你感受着自己一天天烂掉,变成这些小寄生物的养分;或者让你失去所有的表皮,变成一个光秃秃的,粉红色的人形生物。你的绝大部分痛觉神经会充分暴露在空气里,时时刻刻向大脑传递痛苦……听不懂对吗?没关系,你只用知道,你会痛苦地嚎叫、挣扎,在地上不停地滚来滚去,即使最后变成了一滩烂泥,你的肌肉也会附着在骨骼上,随着你的惨叫一起一伏。而只要我不想让你死,你就永远不会死。不过到了那时,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折磨别人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他看着老人僵在那里,突然伸手扯开他的棉衣衣领,揪住对方脖子上的一块皮,竟生生扯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露出了一张属于青年人的脸。这张脸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不住喃喃道:“疯子,真是疯子。”

      白庭拧眉。竟然是一张假脸…“老人”看来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小杜收敛住笑意,眼神变得冰冷:“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现在是你落在我们手里了。能同你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不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而是我本可以不用那些办法。你不会真的以为,还有和我们谈条件的资格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白庭注意到他的嘴唇在不住颤抖:“松绑,我开门就是了。”

      白庭依言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对方站起来时,身体还有些摇晃。

      顶楼的门锁竟然不是用钥匙打开的。那个青年按住某个隐藏的按钮,门锁的一部分竟然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复杂的机关。

      对方大概操作了半分钟,门锁传来“嗒”一声,解开了。

      门内一片黑漆漆的死寂。

      白庭示意青年走在他们前面,一手引燃了指尖之火。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一小部分令人安心的空间,他在脑子里对小杜说道:

      “你还挺…出乎我意料。”

      小杜步履散漫地观察着四周,“只是威胁而已。我不过是防止他坐地起价,又不可能真的那么做。我又不是献祭,有什么嗜血的癖好。”

      但你倒是很有找乐子和作死的癖好…白庭暗暗腹诽。

      “没想到你还挺会威胁人的。”

      小杜的信息里都透露着愉悦:“他要是训练员,我还更有办法。”

      白庭:……

      顶楼里并没有灰尘的味道,很干净,应当经常有人进来。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点灯的位置。屋里杂乱摆放着用十多面用绢制成的屏风,上面似乎有图案,白庭凑近一点想要仔细观察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闷闷的重物倒地声。

      他猛回头,发现小杜已经蹲在倒地的青年边上了。

      青年的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的匕首,脖颈上血液横流。

      他自杀了。

      白庭从心里觉得对方是被小杜吓到了,不过这些另说,现在棘手的是:天快亮了,他们该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白庭看向小杜。

      “看我做什么?我只能把他炸的血肉横飞。”

      白庭无言以对,小杜站起来,传递信息道:“我觉得,不用管他。”

      他接着解释:“我们现在处理他也来不及了,倒不如就这么放着。他能打开碎玉楼顶楼的门,说不定真和楼里的人有什么关系,把他放在这里,看看碎玉楼是什么反应。”

      白庭思考了一会儿,也有道理。

      小杜看着他沉思,问道:“怎么,你不会害怕死人吧?”

      白庭摇摇头:“也不是,只是觉得不太礼貌……算了,既然目的是看碎玉楼的反应,那就不管他了。”

      他们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查看屏风上的图案。

      屏风上画了一棵树,树占据了左半边,红色的点点在树枝上,还有一些点在空白处。右上角题字:

      “相思一树落
      君子长别离”

      小杜突然传递消息:“你其实根本不会害怕,对吧?”

      白庭正在猜测这十个字背后的意思,愣了一下:“大概,也不是吧?”

      人应该都会有恐惧的事物吧?白庭看过这面屏风,转到另一面。

      “真的?”小杜似乎不信。

      “真的。”他只是有的时候情绪波动比平常人小了点,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比如说害怕死亡……

      白庭移动着照明的手停下来了。

      是这样吗?
      他曾以为自己畏惧死亡,可他不止一次把性命当做筹码来权衡和谈判。

      他惧怕痛苦吗?白庭想了一下小杜之前的描述,那会是什么样子呢?痛觉神经不断将兴奋传入大脑,肌肉会抽搐,他大概会变得很狼狈,或许会流泪、大喊大叫……不过也就那样了,除了有些麻烦以外,没什么好怕的。

      那重要之人的离去呢?嗯,他会很悲伤,很难过,可是否接受不了?似乎也不是。
      ……真令人困扰啊,好像无论什么样的处境,他都能适应得很快,简直不像个正常人一样。

      白庭重新观察那些图案,向小杜回复:“或许你的想法有道理?不过人总有害怕的事情吧。”

      他心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像小国王说的那样被抓起来折磨怎么办?虽然这种事很少见,但遇到了也挺麻烦的。嗯,为了以后不出这样的麻烦,他还是想个办法保证自己到了危机时刻能马上自我了断吧。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还是更难接受受制于人的感觉,虽然说最后总会接受的。

      小杜没再传递他的观点。

      他敛去笑嘻嘻的神色,眼眸里沉降了情绪,渐渐堆砌出不化的寒冰。

      大概只有他是多么清楚地知道,这世上唯一一位不会产生恐惧情绪的存在,就是眼前这位不断试图说服自己是个正常人的“人”了吧。

      没有恐惧,也就没有了必然不可失去的存在。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可以抛却的无用之物吧?

      呵,本来就该是这样……万事万物中,又有哪一个有资格在他眼里留下痕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碎玉奉君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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