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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叩金梁(八) ...

  •   吴荷突然感到身上的秋雨冷到骨髓之中,他忍不住想要寻找温暖的地方。离诏将胳膊肘搭在了身边坐着的阿芷的身上,一边吮吸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她身边的那姑娘双颊发红,看起来就像是发烧了一样,抱着自己的双臂不停地颤抖着。

      离诏啧了一声,心道:罗刹海国的姑娘才没有这么这么娇弱的,淋两下子雨就受不了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面散发着黑气的伤口,皱起了自己的眉头,罗刹海国的离氏一族是脆弱而又坚强的生命,族中之人都是过刚易折的性子,极难在这个世道上存活过三十岁,离诏甚至觉得长老遣她外出学艺是为了为她挡灾。

      前几日从青铜神树上面带出来的伤口已经冒出了层层的黑气,离诏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像是有几只小虫子似的黑气绕着伤口不停转动,甚至还有往伤口中钻的趋势。她闭上了眼睛,心道:看来灵犀界中的灵气果然已经稀薄了许多,吴荷诚不欺我。

      但是离氏一族修炼的是“红雪”之术,天道秉持公平的原则,离氏一族拥有多智近妖的天赋,在身体构造方面就弱于其他种族。他们天生缺少经脉,不能将自己得到的灵气放在静脉中运转自如,更别说是让灵气随着自己的游过大小周天了。

      离氏一族毕竟聪敏非人,于是千年之前,从族长开始,族中的每一个人都会经历一次换血。罗刹海国冬季喀什湖落的雪花颜色赤红,被称作红雪,用红雪覆盖下的绣球花装上一大捧红雪,带回王宫中。

      这样下来,融化之后的红雪就可以成为离氏一族换血必须要用到的材料。这机缘实在是来之不易,从那一代族长之后,离氏一族终于也可以夺天地的气运来进行修炼了。

      但是这样的机缘毕竟是后天得到的,离氏一族想要获得天地间的灵气来进行修炼往往比他人还困难许多,若是替换之后的红雪血液在身体中流转不畅的话,甚至会引发爆体而亡的结果。离诏十分托大,虽然离开罗刹海国的时候大祭司提醒她要带走充足的红雪装在自己的乾坤袋中,但是她却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控制好体内的红雪。

      这几日她受伤过多,莫说是体内的红雪,就是原本的血液也消失了不少。偏偏离诏天赋异禀,已经修到了离氏一族红雪中的第四层“雪里开花”的境界,即将要进入无风起浪的第五层境界了。

      偏生这个时候她似乎要突破境界了,灵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虽然已经尽力不去想这个事情了,但是那种对即将爆体而亡的恐惧还是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心中突然想起来了大祭司对她说的话,一个人无法控制住体内灵气的时候,就要借助于外力,三元和一,龙虎□□,阴阳调和来化解体内难以控制住的灵气。秋天的冷雨打在她手上的伤口上,那股热气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成了一股烟雾围绕着她的手臂转着圈。

      离诏叹了口气,最晚明早最迟今晚子夜时分,红雪就会难以承载那些灵气的运行,自己最终会爆体而亡。她用手撑着自己身后的土坡,貌似不经意间地朝着站在高台上面的吴荷看了一眼。

      雨水从他坚挺的鼻梁上面流了下去,落在日晷的晷面上。她摇了摇头,将自己方才的念头晃了出去。

      离诏体内的红雪正在缓缓地流动着,她能感受到吴荷强有力的胸腔之内那颗心脏正在不停地跳动着。红雪能让她感知到周围所有人的心脏与血脉,她用自己的神思覆盖了越王陵广场之后,在心中抱了一丝会遇到罗刹海国中人的念头,但是寻寻觅觅无数次之后,最终是无功而返的了。

      但是吴荷胸腔中的那颗心脏,怎么说也有些怪异了,整颗心脏像是被铁链子绑住了一样,似乎并不能收缩自如。离诏暗暗将这一关窍记在心中,准备等到吴荷结束了这一次会议的时候就好好地询问一下他。

      天空中红黑色的秋气正在不断地聚拢,那些口中衔着秋气凝结起来的黑色球状事物的玄鸟终于也飞到了这个边陲之地。雨水已经逐渐带上了腐蚀性,吴荷心脏中传来阵痛,朝着坐在越王陵广场下方的众人摆摆手,强忍着疼痛走在水渠旁变的小道上。

      厚土组织中几个分舵的人都接收到了指令,灵犀界中营造出来的春日幻境已经消失了,每一个世家管辖之地都有人起事,修士们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杂乱无章的起事切割起来不成片段,但是若是有了周密的计划和他人的带领,最终这些在修士眼中不成章法,看起来像是小孩子打闹的起事就可以烧成燎原之火,最终带着整个灵犀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刚刚走到阒寂无人之地的土堆后面之时,没注意到那些土块已经被连日来的大雨给打湿了,在他一踩之力下立刻凹陷下去。吴荷站立不稳,整个人都要栽到泥泞之中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被一只手拉住了,回头看时正对上一双如砚台一样漆黑的眼睛。

      离诏用自己纤瘦的身子撑住了他,也许是因为下了一场秋雨的原因,越王陵上面的草木散发着生机。两个人一起从挖空的山道中走着,吴荷开口道:“穿过这个甬道之后,拥有机缘的人就会看到越王曾经拥有的宫苑。”

      远离了人群之后,他耳朵中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就小了许多,不再像原来那样一直折磨着人。这个时候他似乎能听到离诏心中所想的声音,那声音先前夹杂在越王陵广场之上的那些嘈杂的人声之中,吴荷这个时候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脸立刻变红了,低头看了离诏一眼。

      原先他还以为是谁这样不知道廉耻,原来,原来......离诏此时心中一直在想着离氏一族的长老所说的阴阳相合促进红雪生出的法门,哪里知道吴荷在想什么。

      虽然外面秋雨绵绵,但是这座山的甬道中却非常干燥,吴荷感到舌头上传来一阵燥热的感觉,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偏过头朝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离诏看了一眼,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去了——她手上的那个伤口还在散发着血腥味,但是这并不是恶战时那种血污泥泞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而是带着少女身体上麝香的味道,逐渐散在空气中。

      恍惚之间,他仿佛能看到一只四蹄的麝,在越王陵后山的甬道之中奔跑,蹄声达达,每次自己即将要抓住它的时候,麝总能又绕进另一个甬道中,避开他的手。

      离诏走在山洞中,正担心着自己体内的红雪之力会突然爆发,这个时候看到甬道的尽头处是一片青绿,连忙提起步子朝外奔去。吴荷本俩要去抓住她手腕的手臂又停在了半空中,他有些懊恼,暗骂了一声,看着那抹黑色的影子奔到那一片树丛中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秋气、冷雨和花疫都没有影响到这里,离诏搓搓默默,一直在闲逛,随后就逛到了一处破败的庙宇之外。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小雨,不过是如油的春雨,并不是秋天的冷雨。离诏朝着离自己远远的吴荷招了招手,道:“你怎么在那么远的地方,快快过来,被淋湿了可就不好了。”

      仅仅是从吴荷走过来到庙门口的一段距离,那雨就变成了瓢泼大雨,春天是没有这样大的雨的,难道时间已经转换到夏季了吗?离诏一直站在庙门口等着他,这个时候身上竟然也被夏季的大雨给淋湿了。

      越王陵大会和灵犀界春日幻境的消失了解了两人心头的一件大事,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不太防着对方了,像是一对小儿女在打闹着。庙中红色的经幡被扯下来,吴荷用暗红色的经幡将离诏一整个包住,微笑道:“你身上都湿了,是要自己擦还是要我帮你擦?”

      离诏一下子打掉他的手,站在一座面目模糊的佛像跟前,用暗红色的经幡擦着自己头发上流下来的水。她虽然背对着吴荷,但是却知道他在看着自己,若说凡间普通夫妻,郎情妾意,不过留个背影给对方,但是又旁若无人地展现自己。

      但是偏偏这座庙里面,一个是离氏一族中被赋予厚望的天才,是注定要回到罗刹海国,为了挽救国家而投身熔炉的人;另一个已经承受了一方天地间的十二旒玉串,必定要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到重新政治灵犀界的事情中。

      两个人都不是平凡人,各自身上背负着的东西比这个背影能承载的东西多得多,若是这些东西都压倒这个薄薄的背影上的话,最厚实的背影都要被压弯呢。离诏已经逐渐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美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背对着吴荷将自己头上那浓云一样的青丝放下来,让它们垂到自己的脚踝。

      庙宇中的烛火才被吴荷点燃,散发出幽幽的火光,离诏偏过头看了吴荷一眼,用一种带着娇憨的语气说道:“我去神像后面换一身衣服,你就在此地等我。”

      她偏过来的半张脸,在那昏黄色的烛火下很快将那些带有女人味道的脸部特征凸显了出来,那一点烛火在她的眼睛中不停地跳跃着。被雨水打湿的肩头被烛光染上了一层霞光的颜色,属于离诏的富有特制的脸庞已经消失了,站在佛像后面的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细细簌簌的经幡拖在地上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暗红色的经幡将离诏整个人都裹住了,她赤足踏在寺庙中佛像前面的几个蒲团上面,一道蜿蜒的水痕从佛像后面延出来,像是一条丝绸似的勾在她的脚上。

      她每靠近吴荷一步,他就朝后退一步,最终便被离诏堵在了一座佛像的莲花座前。离诏心中有些好笑,方才在越王陵广场上面碎掉修士牙齿的那个人似乎已经消失了,现在剩下的这个就是在她面前溃不成军的一个男人罢了。

      离诏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吴荷的胸口,他们身后的佛像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条小蛇,黑色的蛇尾在佛像圆润的下巴上面绕了一圈,随后沿着那些佛珠逐渐朝着下面爬去。佛像的下半身被筑在莲花宝座上,那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沿着莲花座爬了一整圈,仿佛因为钻不进莲花座中而感到有些烦躁。

      吴荷眼睛有些花了,只看见身前那一片暗红色事物正在缓缓地动着,后背上像是被灵蛇的尾巴缠上了似的,一股酥麻之感从后背上直传到丹田,整个人都如沐春风,连眼前女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似乎也在不停地荡漾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闭着眼睛用手揽住了她的腰,朝着一旁的香案桌下面滚去了,红色的帷幕隔开了外面的场景,两个人这个时候都像是在壶中天地里面,又寒尽不知年的感觉。

      那条原本还在黄金莲花座上面的灵蛇似乎已经知道这条道路是不可行的了,于是绕道已经破碎的佛像金身后面,找到了贴近后腰的一条裂痕,从裂痕中钻了进去。

      离诏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怎么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来了?”

      吴荷用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用一种沉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大人,这不是害怕有人来,撞破我们的事情么?”不知道为什么,他用这样的声音叫着自己“大人”,离诏的脸也开始红了。

      香案下面漆黑无比,两人五感中的视觉之感都被环境剥夺了,于是其他四种感觉就越发鲜明起来,吴荷鼻中闻道的全部都是少女身上的体香,像是那种沉重而庄严的檀香的味道。

      暗红色经幡缠得极紧,加之香案底下实在是过于黑暗,吴荷的手指一直在颤抖,几乎摸遍了经幡的每一寸地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开。

      那条黑色的小蛇从佛像的金身之中爬出去,不知道是在中空的佛像中经历了什么,黑色的灵蛇竟然开始蜕皮了。

      佛像背后的裂口太过狭窄并且尖锐万分,灵蛇尾部被上面的尖端钩住了,好不容易从金像中出来的时候,尾巴已经被划破了,血痕虽然干涸了,但是蜕下来的皮落到了金身之中,上面还沾着血痕。

      离诏的脖颈不停地向后仰去,吴荷用手护住了她的头,那绕指的青丝被他握在手中。离诏本想凭借着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是此刻被他护住,就像是撞进了一团棉花之中,整个人被云层托着,升到了最高的极乐世界之中。

      青丝陷在贝齿之中,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却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吴荷右手五指都陷在那些软软的青丝之中,心中的海浪层层叠叠,虽然那团青丝在他的手中,但是他似乎感到自己被一张细密的网给圈住了,挣脱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离诏慢慢感到方才还在奔涌着的灵气已经逐渐平定了下来,血液中的红雪像是小船似的载着那些灵气在自己丹田中运行,就是下腹中还有一股不属于正在运行的灵气的一种。

      她抬起头来用手捧着吴荷的脸,用手拂去了他两条眉毛上面的细密的汗珠,面前之人以为她还有什么动作,于是也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将手从她鸦羽般的黑发中抽了出来,转而握向她垂在暗红色经幡上面的那只手。

      香案底下的空气实在是过于闷热了,离诏的一只手垂在供桌上的挂帘下方,露在外面冰凉的空气中。这个时候吴荷青筋暴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那只冰凉的手捞回了香案底下。

      离诏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冷了,才这么做的,那句想要和他商讨公事的话就堵在喉咙里面说不出去。吴荷的手一点点地触碰着她的血管,像是要在她血管中的红雪中留下痕迹似的,离诏手腕上像是堆着几根羽毛似的,实在是令人心痒。

      吴荷的脊背朝着香案顶上一拱,那些陈旧的果盘和香烛全部都落到了地上,发出骨碌骨碌的声音,一个白色的蜡烛滚到了香案底下。吴荷用手握住了那根蜡烛,在离诏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饶是离诏定力如此厉害,这个时候脸上也飞起了一道红晕。

      这一下子红雪中的灵气不受控制,就像是要从她的灵台中倾泻而出,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将红雪中的灵气控制住了。

      眼见着供桌摇晃得更加厉害了,离诏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乡里都流传着王修是孝子的故事,据说其母去世之后,他曾三天不吃不喝守在母亲的墓前。掘其母坟墓,必定引得他与你决裂,然后......”

      吴荷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憋着一股滔天的怒火,明明是在这样的时候,她却又清醒无比地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是为他在出谋划策。

      可是她虽然脸上是一片被飞霞笼罩的样子,但是谁知道她内心是怎样一副冰天雪地的样子?而他虽然想要压抑自己心中的□□,但是却有些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起来。自觉不能向她那样冷静地算计自己的朋友,虽然试了千百种方法,但是依然十分不甘心。

      离诏的手腕还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他于是用自己的指腹按压了一下她手上的几处穴道,离诏立刻赶到丹田中的气流又开始乱撞了,红雪在她的体内飞速地流动起来,心脏疼得难受,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泪水已经顺着脸颊缓缓地落下。

      暗红色的经幡上面多出了数个暗红色的圆晕,吴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碰到了那些泪水,心中顿时又软了下来,于是轻声问道:“先前手腕上面的伤还好吗?”

      他不提起这件事情还好,现在一提起这个话头,离诏立刻想起了两人共同去解开洮灵镇封印的时候,他不信任自己、用力拧断自己手腕的时候,现在看着他那双带着狠戾之意的眼睛,似乎在下一刻就能再一次拧断自己的手腕。

      离氏一族天生就是不能相信人的性子,这个时候离诏心中的怀疑之心大盛,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吴荷的手中抽出来,捏起暗红色经幡的一角,从香案底下的空档处滚了出去。方才在香案底下呆了这许久的功夫,她力气已经有些不足了,只能倚靠在佛像下方的金色莲花底座上面。

      先前那一条黑色的小蛇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声音,整个香案都被吴荷掀翻在地上,上面已经烂成灰的果品和餐盘,香灰炉全部都滚到了地上,香灰消散之后,香炉骨碌碌地滚到她的身旁。

      她面无惧色,抬起头来看着吴荷的脸,那张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妩媚端方的感觉,而是显出她特有的坚毅和聪敏,任何人做生意,都不能再从她那里让到几分利来了。看着她这个样子,吴荷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就像是一盆当头的凉水从浇了下来,让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拳头全都砸进了棉花堆中,丝毫没有起到作用,他的气焰短了几分,尽管知道那一片暗红色的经幡后面是什么,但是此刻他的血脉已经不再贲张了。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离诏,沉着声音问道:“你方才说的方法,倒确实是合了他孝子的个性。有孝心是好事情,可是愚孝就不好了,把自己的性命搭在愚孝上面就更加不好了。”

      看来他终究是下定决心要对和自己从小船一条裤衩的兄弟下手了,人心果然最容易变化。吴荷看着那抹带刺玫瑰一样的背影,心中的疑窦之情大盛——离诏对于厚土组织中人的人了解得这样清楚,暗中搅动风云,部下棋局,说不定就能改变不少事情。

      吴荷的脑子中冒出了自己从史书上面看到的那些妖后乱朝纲的旧事,心中的那一团火立刻暗下去了半分。同时他也觉有些泄气,现在香料营造出来的屏障已经消失了,接下来该是清算王修的时候了。

      只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罢了,他日王修忌辰的时候,自己携着酒壶年年去凭吊他,也算是对自己的友人有一些交代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神案底下诉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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