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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鸣天鼓(一) ...

  •   若木道长静静地看着青铜神树上的几盏金乌灯不停地明灭着,眼前闪过了魂兮归来术法使用的时候,眼前出现的那几张没有五官,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东西的脸孔。

      神树若是长成,将会拥有上接九穹,下连碧落的能力,树干上的枝叶可以弥补天空的裂痕,树下生长的青莲可以使人起死回生,总之浑身是宝,其效用无与伦比。

      而那些因为起事而死去的亡灵,一定也可以通过自己招魂的术法而重新回到这个世间。说不定,他的一双小儿女也可以重新承欢膝下。

      林咬碧坐在蔚光池边的一张半圆形桌子边上,端起桌上的清茗品尝了一口。白玉杯中有一片茶叶浮在水中央,呈现一种站立起来的样子。这茶叶是来自铭骨国的金圈百叶,看起来就像卷起来的金箔漂浮在水中一样,更有别样的美丽。

      张秋微笑着上前几步,提起镂刻着青阳花纹的茶壶,想要朝林咬碧的杯子中添茶。青铜神树斑驳的树影投射下来,她站在林咬碧的身后,因此并没有发现她的脸色比平常苍白许多。

      林咬碧用手拨开了张秋递过来的茶壶,轻声道:“今日日入、黄昏、入定、夜半几个时辰要燃烧的香料,是否都已经准备好了?”

      张秋心思聪敏,立刻察觉出了自己家主的不对劲,她于是左足在蔚光池边轻踏了几下,催动了一样法术——只见众多的白色蝴蝶像是串珠一般布满了两人身边的平台。

      这是紫荆一族“庄周梦蝶”的术法,梦中蝴蝶,不只是入了蝴蝶之梦还是梦蝶之人之梦,所以这便是紫荆一族的幻术。

      林咬碧双手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张秋赶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轻声道:“大人,许是昨夜炼制香料太过疲劳了,这旧伤就复发了。若木先生和乌有先生不把您放在眼里,何必与他们周旋这么久?”

      庄周梦蝶的术法已经被启动了,人们经过之后,就会把这许多蝴蝶中的一只给踩碎,林咬碧看着地上化成一点点细碎银光的蝴蝶,轻声道:“张秋,虽然我一直不太理会灵犀界中的事务,可是‘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信你也一定会知道的。”

      像是忍耐了很久的人逐渐爆发了一样,她一下子就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了,碎片飞了一地。张秋焦急地看着地上的白蝴蝶一只只碎裂,又动了动自己的手,想要将加固这个幻境。

      没想到林咬碧出手拦住了她,朝着地上的白蝴蝶群挥了挥拂尘,地上正在破碎着的蝴蝶又重新聚拢了,张秋忍不住赞道:“大人似乎已经快修到‘梦中之梦’的境界了。”

      林咬碧没有说话,而是伸出自己的手指拨弄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只博山香炉。这只博山炉的形状十分奇怪,是一只未开屏的孔雀,孔雀的尾部才制成传统博山炉的形状。

      张秋看着这只博山炉,只觉得心中有些悲哀,开屏本是孔雀一生光华所在,而家主手中的这只孔雀形状的博山炉甚至早就没有了这种机会。用手打开炉盖,往盖子中添加香料的时候,甚至会使人感到有一些恶心。

      她自认为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藏得非常好,但是林咬碧却突然问道:“张秋,你是否觉得这个焚香炉制成这样,实在有些恶趣味对吗?”

      林咬碧从桌子前站起来,弯腰打开了炉盖,用自己的指甲搓了一点香料,放进香炉中,轻声道:“可是,孔雀再美,总是开屏的时间少,露着屁|股的时候多吧。既然如此,又粉饰什么太平呢?”

      张秋张口结舌,竟然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家主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毕竟,平日里及其注意言辞的家主竟然会说出这样粗俗的话来,也着实让人震惊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孔雀开屏的时间确实很少,兕之上五国之首的淳国国主似乎进贡给灵犀界许多绿毛孔雀过,她代家主去接见使者的时候,使者似乎郑重地将一只绿孔雀递给她过,让她务必送到林咬碧的手上。

      那个时候,她在回首阳山的路上,兴致勃勃地逗着那只孔雀,想要抚~摸它身上翠绿色的羽毛,可是孔雀一路上却始终恹恹的,垂着自己的几根翎毛,用后半个身子对着她。张秋最后也没有什么兴致了,草草将孔雀交给林咬碧了事了。

      看来......确实是开屏的时候少,展现自己美的时候少啊。

      在她绕过殿中放着的屏风之后,只听得一声悲鸣,随后一朵雪花就盛开在了墨色铺成的白丝绢屏风上。张秋不敢多待,只是低头朝着殿外走去。她本以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宗如洛,但是却在大殿外的廊柱旁遇到了他。

      灵犀界中有许多心中清楚,但是不能点明的事情,张秋自然是明白的,并没有做出僭越的事情。

      凭借着这点聪明,她自然是做到了林咬碧身边第一把手的位置。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孔雀博山炉,默不作声。

      林咬碧在用小指甲兜最后一点香料的时候,指甲卡在博山炉上一片镂空的山峰中,竟然折断了半根。制作博山炉的珊瑚枝流光溢彩,卡在山峰之间的半段指甲竟然也染上了一层绿色,她一直不说话,张秋反而更感到害怕。

      最后一只白色蝴蝶消失的时候,若木朝着这边走过来,便看见了坐在半圆形桌子前的师徒二人。面对林咬碧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或许是来自更高一层境界之人带来的威压吧,若木默默地想着。

      林咬碧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若木先生,苍旻一族主管的隅中、日中两个时辰的香料是否按时燃烧了?还有乌有既然不愿意向我们透露日映、晡时两个时辰燃烧的香料,那请问他是否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呢?”

      灵犀界中的春天早已经结束,只不过苍旻、皂脂、紫荆、缟羽四大世家各自在一天中不同的时辰燃烧香料,来营造巨大的云梦幻象,让灵犀界中的众人以为春天仍旧存在着。

      云梦幻象的名字脱胎于传说中的云梦大泽,大泽上终年氤氲着无边无际的雾气,居住在大泽旁边的人们白日里可以看到仙人日轮制成的车马在泽中行驶,夜半则可以听到神女曼妙的歌声回环往复。泽中的种种幻象最终惊动了虹映天,天人施法除去雾气之后,众人才知道泽中所显示出来的种种景象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吧。

      修士们使用这个名字当作术法的名字,其实也有尽力避嫌,不让他人注意的意思。一天的十二个时辰中,四个修士家族所要燃烧的香料与对应的时间都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缟羽负责在日出、食时燃烧香料,苍旻负责在隅中、日中两个时辰燃烧香料,皂脂负责在日映、晡时燃烧香料,紫荆在一天中剩余四个时辰中燃烧香料。

      夜半时分人处在熟睡的状态中,容易受到外物的侵扰,心神颇为不宁,假如阴气直入脑子中惊醒后的话,就会突然看到其他几个季节的场景,对于修士们维持自己的统治,实在是有些不利。

      林咬碧带领的紫荆一族控制一天中三分之一的时间,也可以说明紫荆就只是不问世事而已,并不是软弱可欺之辈。

      现在缟羽族长陆辞冰从青铜神树上的幻境中出来之后,以自己身上有伤为借口,在唾玉山上隐居避世,将燃烧香料的事务交给了修习水系术法的雨霖一族的族长柳城南。且不说柳城南是不是已经了解了这项事务,若木对他的能力就是第一个不放心的。

      乌有先生疑心病极重,因此皂脂族中没有人知道隅中、日中两个时辰要燃烧什么香料,现在他留在皂脂族中的香料也基本上快要燃尽了,假如他不能从幻境中出来的话......不知道到时候还有什么方法了。

      林咬碧不露神色地将桌子上的博山炉收起来,交到张秋手中,对着若木道长和林城南说道:“二位务必要注意这几日燃烧的香料,弱国可以的话,一定要在燃烧香料的各个容器旁边增派人手,护好这几日的香料!”

      她的神情十分严肃,若木道长一直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胡子,过了良久,转头朝着身边的灵皓吩咐道:“你带着嘉草堂下的弟子,去守护嵌在织花堂花树上的两个器具,注意不能让织花堂弟子之外的人进来。”

      灵皓点了点头,领命而去。若木道长这才向着林咬碧躬了躬身,道:“大人,多谢指教。”

      不过,他虽然嘴上说着充满敬意的话,但是脸上的神态却摆明了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不重视。燃烧香料的事情派遣嘉草堂的弟子是绝对不够的,就算再加上织花堂的弟子也乏善可陈,终归还是没有将林咬碧的话放在心上罢了。

      林咬碧知道若木这个心性,既然提醒过了,那她应尽的义务就已经到了。林城南一幅完全不在意两人的样子,只顾着折蔚光池边的野花野草,甚至还想把手递向了张秋。

      林咬碧的拂尘出手,卷住了林城南的手,借力打力,脚尖在地上划个半圆,将他狠狠甩向了蔚光池。若木站在一旁,看着林城南落入水中溅起的一大朵水花,摇了摇头。

      他正要代替林城南像林咬碧和张秋道歉,但是林咬碧在此时突然开口,朝着若木道:“若木,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所追求的成仙道,道名为何?秉烛夜明,焚膏继晷,可不是像你现在这样除了当和事佬以外无事可干的样子。”

      她撂下这句话,带着张秋便离开了,丝毫不理会身后若木道长脸上的神情如何变化,微风拂过,蔚光池的池水像是布满了金色的鳞片一样,一紫一橙的身影穿过一座小桥,隐没在雾气中,消失不见了。

      若木道长突然感到自己的太阳穴传来一阵阵的隐痛,他退了几步,靠在原先放着十二个编钟的架子上,自言自语道:“应律临轩,我是在也是魄不得已。”

      他轻轻用手抚摸着青铜神树上一寸寸的纹理——乌有先生迟迟不从幻境中出来,这几日灵犀界的担子全部都压在他一人身上,长期的劳累已经在他的眼睛中添上了数道血丝。他觉得自己走的是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仙道,为了大道圆满,身边的一切都可以作为成仙的筹码,不论亲疏远近或是......

      若木苦笑了一下,金乌神灯在他的头顶摇动着,系着神灯的铁链不停地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这些声响就像一根根稻草,一点点地堆在他的肩膀上,几乎要将他的肩膀也压弯了。

      带着紫荆族徽的马车停在蔚光池旁,张秋朝着马车招了招手,便过来扶着林咬碧坐上了马车。马车中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长烟斗,林咬碧托住烟斗,轻轻将它在桌上磕了几下,垂在烟斗尾部的一个流苏状的紫蝴蝶摆动了几下。

      烟灰顺着蝴蝶的尾部慢慢地落下来,张秋赶忙拉上了车帘,语气中有一丝焦急的味道:“大人,您这次不回首阳山吗?在这里的话,万一被别人发现了要怎么办呢?”

      林咬碧的脸上出现了一层酡红的颜色,她将烟斗含在口中的时候十分用力,因此上下唇都显得红润无比,在闷热的马车中,烟雾弥漫,她的发丝混在烟雾中,看起来风情万种。

      虽然现在处在由香料营造出来的春天的幻境中,不过张秋其实从春分的时候就开始在自己计算日子的那一块木板上刻痕迹了,因此她是知道时节流转的——现在已经快是由夏转秋的时候了,可是马车里的世界却像是一个温柔乡。

      张秋突然感到手脚冰凉,要是连时间的流逝都不能计算清楚的话,那活着确乎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了。

      林咬碧将自己的外罩除下了,两个肩膀便露在空气中,以紫色为主调的蝴蝶口中衔着香料,飞到烟斗前。林咬碧脸上便又出现了迷醉的神色,她轻轻说道:“若木他们不听我的话,等灵犀界倒了,他们是没有什么去处的,我倒还是有地方可去的。”

      她端着烟杆,斜倚在马车的一方雕花窗口,飞仙髻散开了,几缕头发顺着那些镂空的花朵飘到马车外面,看起来风情万种。

      家主喜欢香料,紫荆族中的几个大弟子都心知肚明,可是林咬碧这样露骨地在首阳山外面使用香料,还是第一次,连张秋都有些惊讶。她一边用一个珐琅瓷缸接着飘落下来的香灰,一边问道:“大人,您有地方可去。那咱们紫荆世家里这么多人要怎么办呢?”

      林咬碧伸手将自己的发丝拨到了脑后,支起马车上的雕花窗子,抖了一下烟灰,微笑道:“那个地方够两个紫荆族中的人住啦。”

      张秋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首阳山就在灵犀界中占了很大的一块地方,若说还有什么地方装得下这么多人,那就必然是兕之上五国其中一个国家的王宫了。

      *

      淳国,王宫正殿,青玉殿。

      殿上以上好青玉仿着扶桑神木的样子打造玉树一棵,上面缀着百颗青铜编钟,琼枝上绣娘织成的青阳花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摇曳着散出香气来。

      琼枝下置着翠管檀槽,穿玄色袍子的男女乐师各自捧起乐器开始演奏起来,其中一个举着小木槌的老者,双眼中埋着浓浓的阴翳,然而竟然将步子踏得十分准确,如水边翠鹬,优雅无比。

      这场宫宴进行到现在,原本座无虚席的位子已经空出来了不少,嘈杂的声音少了,那些演奏乐器的人就格外卖力些。雕刻着腾龙和凤凰的两排石阶之上,本该待到最后一刻,主持大局的国主也起身离去了。

      坐在左手的两个臣子将自己头上的系带帽子摘下来,双双对视了一眼,一个叹气道:“国主真是不着调啊,要是他的叔叔雁青翎还在的话,一定会恪守理法,尊崇宴会该有的礼数,绝对不会像他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另外一个老臣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不可以再提起那个双腿俱断的废人了。你不怕被砍头啊?”

      两个老臣只见拉扯的动作过大,将放在红色云纹木小几上的几个酒盏也打翻了,这刺耳的声音在醇厚悠远,几欲让人登上玄空青天的编钟声中格外刺耳。

      大殿上绿孔雀毛编成的屏风后面传出了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宠妃小周正靠在雁青翎的肩膀上,用手够着一旁小圆几上的一盘荔枝。雁青翎见她一直够不到,于是伸手招呼了几个宫女,让她们跪在自己身旁,为二人剥着荔枝。

      宫女们将剥好的荔枝浸到红色的酒液中,托着酒杯,将它们递给了雁青翎和小周。小周在接过杯子的时候看了宫女一眼,赤色的瞳子眯成一长条,凤眼中漾着一汪春水,在看到宫女的时候,不停地荡漾起来。

      宫女心中一惊,酒杯落到地上,登时全部碎裂了,几个被染成淡紫色的荔枝在地上滚着。小周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将手肘支在雁青翎的胸口,娇声道:“她把我的荔枝弄在地上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小周伸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指甲,微笑着说道:“唉,要不挖了她的眼睛,剁了她的手,拿她的心脏来泡酒喝,你说好不好呀?”她虽然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宫女却颤抖不止,连地上的碎片也捡不起来,最后整个人都跪在了碎片堆中,身上的宫装都被血染红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雁青翎这时开了口,他叹了口气道:“你可真是爱玩。算了,我答应你一个请求,你便放过这个小宫女吧。”

      小周翻了个身子,直接跪在榻上,微笑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无论醉成几分,雁青翎身上的酒气都是这样的淡淡的,像是青烟一样环绕在他的身周,让人看不真切。小周从他的酒杯中摘了一颗荔枝,放进自己的最终,深紫色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淌到了雁青翎的白袍子上。

      雁青翎将那个酒杯拿得更远一些,小周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伸长了手,假装够不到酒杯中的荔枝。她眨了眨眼睛,继续动了动自己的指尖,雁青翎这才微笑着将酒杯递到她的嘴边,微笑道:“可以,今天都依你。”

      小周缓缓从榻上起来,却又像力气不支一样将身子滑到雁青翎的枕边。雁青翎无奈地苦笑一声,扶着她起身,小周便攀着他的手,走向了大殿中那棵玉制的青阳花树旁,打开了树梢之间的一个箱匣。

      她站在雁青翎的身前,没有发现他的脸色在自己的手碰到箱匣的那一刻暗了下来,两个腮帮子处都有一条线在缓缓移动,像是在咬着牙齿极力忍耐着什么。

      小周打开那个箱匣,将里面的东西捣鼓出来,只见那是几根几寸长镶珠嵌玉的护甲套,看着便是女子所用之物。只是那些护甲套也有些年头了,边缘都已经磨损了,其中一根较短的甲套上面还掉了一颗蓝宝石。

      小周摆弄着这些指套,指甲套上的宝石互相撞击,叮叮咚咚的声音一直没有断绝。雁青翎心中烦躁,怒道:“你没事净摆弄那些东西做什么,确实只是个当后宅妇人的料子,当初不知道怎么着给你鱼目混珠混进宫里头来了。”

      这话是在将小周刺得哑口无言,她将几个指甲套往箱匣中一扔,赌气将桌上的一杆雕刻着青绿山水的烟杆弄到地上,愤愤地说道:“你说我是个后宅妇人,那我便好好干一个后宅妇人该干的事情,至少也要让你的后宫不得安宁。”

      雁青翎怒火攻心,正想发作的时候,只见一片纱帘被高高扬起,一只柔荑托着一杆白玉烟杆,在纱帘后面若隐若现。青玉殿后殿中的蜡烛灭了几根,女子的头发从雕花木窗中穿出来。

      安神静气的烟霞金的香味从帘子后面传出来,飘散在空气中,女子的双脚在半空中荡着,那一个黑色的剪影被镂刻在白色的纱帘上。

      雁青翎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闻着烟霞金的香味。

  • 作者有话要说:  乖巧~ε=( o`ω′)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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