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敌贴贴了》野良舟

25、十二律（五）

　　第二十五章

　　幼青左手捏个剑诀，青屏剑上绘着的那片黛绿色的山水突然扩大，朝着退走的青鸟包围过去，大有众山揽日之势。

　　青鸟知道了她的意图，一声怒鸣，如振金石，扇动着自己未受伤的翅膀朝着幼青扑过来。

　　它的翅膀将虚空中还未结成一片的青山给拍碎了，但同时自己的翅膀上也被幼青操纵青屏剑使出的幻术给伤到了，红色的血从它的翎羽上落下来，流向地牢的暗处。

　　一人一鸟僵持不下，此时陈洗砚手上冰花带来的锥心寒冷已经减轻了不少，他强忍住不适，用手指拂过折蝉剑上蝉形，一道金光瞬间朝着青鸟激射而去。

　　那是一张金色的大网，只是网格不像普通的网那样齐整，而是像蜕皮后金蝉的蝉翼那样，虽然纤细亦折，但是却能困住青鸟这样的大物。

　　他尽全力操控折蝉剑使出这一招，已经浑身脱力，手中的剑立刻落在水牢的青石板上，发出仓啷啷的声响。

　　那只装着管状贝壳的布包也跌落到地上，幼青只能靠过去将从袋子中滚出的贝壳都重新拾进去。

　　她拾完了贝壳，就过去扶起陈洗砚，问道：“你怎么样了？”

　　陈洗砚不答，只是努力地借用折蝉剑的力量，撑着自己从地面上站起来，靠在水牢的石壁上。

　　他转过头，朝着幼青道：“现在已经快到了涨潮的时候了，我们被封在这里那么久了，你快去看看。这里的青鸟有我看着就行。”

　　幼青闻言心中也十分焦急，直往水牢外走去，石阶向上延伸，她走到一半时，带着腥咸味道的海水就从石级上流下来了——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她走到石级上，向外面的蓄水池看去时，不慎被一个大浪击中，浑身湿淋淋的像一只落汤鸡。

　　来不及拧衣服，她一抹脸上的水，定睛一看时，只见一层还比一层高的浪花涌进水牢里，朝着他们二人所在的甬道口扑过来。

　　陈洗砚听到声响，一把将立在原地的幼青从水牢门口拽进来，大声道：“你不要命了吗？被冲走了怎么办？”

　　他身上收到冰花侵袭，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眼看着第一个涌入甬道的大浪就要到来，幼青连忙用双手拉住石室的门，想要将危险关在门外。

　　只是她毕竟是女子，力气不足，一时间只将石室的门关上了半成，浪花没有被挡住，从外面涌进来，将她冲得头昏脑胀。

　　就在她将要抓不住石室门，被冲向刑桌的时候，陈洗砚一把拉住了她，用折蝉剑抵着门，在第二个大浪来临之前关上了门。

　　二人俱是筋疲力尽，陈洗砚手上的冰花经过海水浸泡后，又变大了数倍，冰花顺着手腕爬到了小臂，那股寒冷离他的心脏更近了。

　　外面激越的海潮如猛兽般冲撞着石室的门，二人的耳朵中嗡鸣之绝，不绝，都感到头晕目眩，各自坐在地上，相对无言。

　　被金网困住的青鸟整日被囚在水牢中，受惯了潮汐涨落对水牢带来的震撼，也见怪不怪了。

　　趁着陈洗砚与幼青不注意，它朝着石室的东北角移动过去，那里有一幅诡异的石刻画——还没有被两人注意到。

　　石刻画上呈现出来的是一个面容模糊的道人，道人手中捧着一只镶嵌着五颗石头的宝葫芦，青鸟伸长了自己朱红色的喙，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啄了宝葫芦上的石头。

　　在它啄完最后一刻石头时，幼青突然感觉到四周的石室开始运动起来，像是一只被倒放的匣子，石室的底部突然裂开，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幼青与陈洗砚不查，没能抓到什么可以阻止他们下坠的东西，都朝着石室底部裂开的那条缝隙里掉了下去。

　　青鸟被困在网中，行动受到限制，勉强用嘴咬住了石室上的灯架，还是支撑不住，也随着二人掉了下去。

　　石室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过了好久，幼青与陈洗砚才落进一堆细碎的东西中，倒也没有摔个粉身碎骨。

　　幼青转头一看，只见他们躺在一堆流砂一样的事物中，怪不得没有受伤。

　　不过，这些事物看起来五彩缤纷，幼青鼻子极灵，立刻闻出来这是炼丹用的丹砂的味道。沙堆中还有卤盐、杜砾、赤石、脂滑石等多种铸造丹药炉的六一泥的原料，幼青皱了皱眉。

　　她从丹砂与六一泥的原料堆中站起身来，准备寻找陈洗砚，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挣扎着被金网束缚得更加紧的青鸟。

　　在她所在的丹砂池旁放着一座座炼制丹药的炉鼎，每一座炉鼎的盖子都被铁链牢牢束着，炉身上有蓝、黑、紫、白、青五色的宝石。

　　此处难道是一座炼丹室？着实有些旷大了，让人一眼看不到边。幼青身边的一座炉鼎的口子上突然散发出金光，幽幽的香气钻进了幼青的鼻子，她眼前出现了海上蜃气交错纵横的样子——这香气竟然有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

　　幼青不敢大意，撕下一条沾水的袖子，系到了口鼻之上，防止自己再吸入这种致幻的气体。做完这一切，她盯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撕得失去了形状的袖子，又愤愤地撕下一条来，准备给陈洗砚。

　　四下里不见陈洗砚的影子，她在丹砂池中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他太清氅的一角。

　　幼青有些焦急，用手再硬梆梆的丹砂堆里掏着，好不容易才将陈洗砚从里面挖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脸上被丹砂划出了几道小口子，融化后的丹砂随着他脸上的血一起流到了太清氅的领口上。

　　他们身后，青鸟依旧在不停地扑腾，双翅带起来的风将丹砂池中上好的用料扇起来不少，擦得幼青后脖子生疼。

　　她心中生气，将准备好的被海水浸湿的衣袖捂在陈洗砚口鼻之上，然后头也不回，将青屏剑向后递出，架在青鸟的脖子上。

　　青鸟不敢妄动，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幼青，幼青不作理会，腾出一只手来将陈洗砚从丹砂池中带出，放到两座炉鼎的中央。

　　似乎是知道丹砂池中存在莫名的危险，不待幼青相逼，青鸟也跨出了丹砂池，在池边抖落了自己身上沾着的胡粉。

　　这座炼丹室的构造奇特，丹砂池被至于最高处，池中开了一个缺口，缺口处连着一条水渠一样的物事，不知道通向何处。

　　丹砂池旁的五座五色炉鼎也被放在最高处。这里的构造很明显是有人挖空了无方崖下的山体，才构造出来的。

　　幼青正在观察四周的地形，突然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点亮光，一条通向丹砂池的悬空石梯亮了起来。

　　悬空的梯子由很薄的溯玉石打造而成，石上镶嵌着与炉鼎上相同颜色的五种宝石，宝石构成的是黄道星图中青龙星图的摸样。

　　一排单薄的符纸人拖着几个金漆盒子朝着丹砂池走过来，一共七人。每个符纸人都踏相同的步伐，身上画着黑色的符箓，看起来诡异非常。

　　幼青暗道不妙，带着陈洗砚和被打昏的青鸟挪到了偏白色的炉鼎后面，隐藏起自己的身形。

　　这座丹砂池四周刚好有四座悬空的梯子，幼青沉思，也许其他三个悬空石梯上应该分别是朱雀、白虎和玄武了，只是......尚不知道这些图腾有什么作用。

　　为首的符纸人是用金纸做成的，它走到离石桥最近的一座炉鼎前停下，从怀里摸出一把金钥匙，踏着另一个符纸人的肩膀，将炉鼎盖子上的锁打开了。

　　炉鼎的盖子被打开后，里面浮现出了一只青龙形状的物事，金色符纸人摇摇晃晃地踏在底下符纸人的肩上，伸出手接住了那一样青龙形状的物事。

　　离它最近的一个符纸人立刻干练地将金漆托盘举到金色符纸人手边，金色符纸人将青龙放到托盘上，青龙立刻变为四颗丹药。

　　为首的符纸人弯了弯自己的手，搭着另一个符纸人的肩膀跳下来，道：“可以了，缟羽需要的丹药已经炼成了。”

　　它摸了摸下巴，来到了离幼青他们藏身之地最近的一座偏白色的炉鼎旁，摸摸下巴道：“这个有点危险，还是让这座炉鼎离其它炉鼎远一些吧。”

　　说完它便绕到丹砂池一侧，转动一个木制把手，幼青只见一座石桥从半空中直降下来，对着偏白色的炉鼎所在的方位。

　　石桥上的图案果然是白虎星图，那座偏白色的炉鼎被几个符纸人推到了白虎石桥上，不知道它们又触动了什么机关，石桥缓缓向下降去。

　　幼青一个不察，青鸟朱红色的喙在炉鼎上磕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暗室中格外明显。

　　符纸人们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纷纷转过头来，将毫无表情的脸孔对准了他们，看着着实瘆人。

　　金色符纸人拉住身边符纸人的手，大声道:“阻止入侵者，你们还在等什么？”

　　其它的符纸人都反应过来，纷纷拉住了身边伙伴的手，它们身上用黑色颜料涂成的符箓飘到空中，变为赤红色。

　　那圈符箓在丹砂池上方停住了，像融化了一样滴落到丹砂池中，那股致幻的香味登时变重，幼青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只觉得自己要从高台上坠落下去。

　　赤红色的符箓还在不停地融化，幼青哪能等到那个时候。她

　　左手揽住陈洗砚，右手拉着囚住青鸟的金网，从丹砂池所在的高台上跳下去，落在了正在降落的白虎石桥上。

　　符纸人聚到高台边上，伸长了脖子看着落下去的二人一鸟，金色符纸人说道：“他们可不知道下面有什么，算了，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谁也不能提起。”

　　它没有表情的脸扫过身边的一圈符纸人，符纸人们都低下了头，显出一种恭敬的姿态来。

　　白虎石桥还在不断降落，幼青刚才带着一人一鸟落到上面，足尖还是有微微的疼痛之意，她轻轻喘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腿。

　　桥面湿滑，幼青的手碰到了一些黏糊糊的东西，她将手举到眼前一看——她的手掌上有一些深色的东西，似乎......还在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刚才这石桥，是从底下的深潭上升上来的。那里……有什么？

　　她将身子侯出白虎石桥外，借着水面的反光朝着深潭中看去，深潭中似乎浮着一些枯树枝，树枝上坑坑洼洼的长满了疙瘩。

　　等等，不对，刚才那些枯树根似乎动了一下。幼青眨眨眼睛，只见枯树根上露出了两只眼睛，正恶毒地盯着降下来的石桥。

　　水里的东西，是几头巨鳄，看起来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纷纷聚拢到降下来的石桥下，张开了自己布满尖牙的大口。

　　幼青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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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葛洪《抱朴子金丹》：用雄黄水、石水、戎盐……脂滑石、胡粉，各数十斤，以为六一泥。感谢在2022-08-11 03:01:24~2022-08-12 23:4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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