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吻荼蘼[gb]》青城浮灯

97、第 97 章

　　没耽误进度，池樱换上厚衣服，和裴寒去贴春联，门刚开，他站在她身前，挡住迎面的冷风。

　　“好贴心啊。”躲在避风港，池樱手挪到裴寒胸口，帮他再拉上羽绒服拉链。

　　“我不光贴心。”裴寒给池樱留了脑补的空间。

　　“喔，还贴身体是吧。”池樱后退半步，以示避嫌，“可我是正经人。”

　　“谁信。”裴寒把池樱搂进怀里，和她亲密贴贴，坏坏地逼问她，“刚才没贴够吧？”

　　池樱踮脚，亲在裴寒耳钉下方：“我看是你没贴够。”

　　那次和池樱贴春联时，裴寒的现实状况，不足以支撑他对再次贴春联的想象，他会成为哪种人，过着怎样的日子，仅是一团朦胧雾霭，触不到真实的存在。

　　裴寒把福字放在池樱头顶：“我们又一起贴春联了。”

　　离他很近，池樱顶着福字，修长纤细的手指捏在红纸边缘。她脸颊微红，双瞳清澈透亮，帽子边的绒毛随风微微摆动，纯洁而灵动，森林精灵看遍世事，却仍保有赤子之心。

　　他讲解道：“这叫‘福气迎头’。”

　　闭眼，池樱做出念念有词的口型，又睁开，她取下福字，机械语音播报：“新年新福气，检测到福气已注入完毕。”

　　“该沾福气了。”裴寒紧紧拥住池樱，“小樱，我们要有好多好多福气。”

　　这句话，她对他讲过，他记得。池樱在裴寒颈间蹭蹭：“我们两个人，都要做最有福气的人，把福气传给家人和朋友。”

　　旧年新岁之际，去年的春联提早被揭下，墙面整洁如新，裴寒在看门边，那里曾有他们一起贴的春联。

　　用心写的春联，饱含全家最质朴的期盼，拥抱过后，裴寒单指晃着无痕胶带圈，提议道：“明年再贴的时候，我们把旧春联收起来吧。”

　　他是想珍藏吗？池樱攥住裴寒乱晃的手指，她甜甜笑道：“往年的春联，我们都留下来了，在书房。”

　　“那不错。”裴寒粗略盖过他的动机。

　　按照他们的顺序，池樱先贴福字，她剪下胶带贴到背面，回头交待裴寒：“寒哥，你帮我敲定位置，我来贴。”

　　“行。”裴寒后撤，站得远点。

　　目测与之前一致，池樱问裴寒：“高度合适吗？”

　　“再往下点。”裴寒估测道，“有你小指长。”

　　池樱稍移，裴寒说行，她改调左右：“左右呢？”

　　“再往右点。”裴寒向前走。

　　水平移动，池樱问：“行吗？”

　　“再右一点。”裴寒指导道。

　　直觉福字偏离左边这扇门，池樱又怀疑她视觉偏差，她偏头端详：“会不会太靠中间了？”

　　“你离太近了，可能容易看错吧。”裴寒尽力加强自己的可信度，“一点就行。”

　　“我试试。”池樱再挪。

　　在她没察觉时，裴寒离她越来越近，池樱要贴，裴寒从背后抱她：“抱住了，位置刚好。”

　　他说的位置，是能抱住她的位置，池樱依偎在裴寒怀抱，她晃晃福字：“不怕福字贴歪吗？”

　　“我带你到该贴的位置。”裴寒抱池樱左移，同步横着走。

　　池樱来代指滑稽场面：“像螃蟹。”

　　找准中点，胶带贴紧，贴完一张，另一张就好贴了，春联也是如此。池樱拍拍手：“搞定。”

　　听池樱说，九点半会有客人来，回室内，裴寒看眼座钟：“九点了。”

　　客人登门，他帮着招待客人更合礼数，但她家人会怎么想，裴寒始终不知道。

　　六年前裴寒来她家过年，有客人来，他都待在房间，要么演奏乐器，要么在她书房看书，偶尔玩玩游戏。而现在，他们的关系摆在明面上，池樱觉得，裴寒可以陪她见客。

　　何况老爸首肯过。池樱打了个响指，轻松的架势：“你，做好准备，想好社交词，待会陪我招待客人。”

　　他会是唯一一个陪她待客的男友吗，裴寒没太在意，他有比这更在意的——池樱的家人在认可他。

　　没经验的裴寒，只对池樱的经历有印象，她说会给长辈们表演节目。他收好外套，问池樱：“我用表演节目吗？”

　　“不用不用，我们仨也只是十几岁前演过。”池樱眼珠转了转。

　　她狡黠的意味，裴寒轻刮池樱的鼻尖：“后悔没说用，好骗我演节目？”

　　后悔也晚了，池樱来回蹭过裴寒手茧，粗糙的凸点在摩擦她指腹。把玩着裴寒的大手，她一次次按遍，畅想道：“过年的话，我想你只演给我，做我的专属歌手。”

　　没按够，池樱指尖捏成小鸡嘴，模仿小鸡啄米，在裴寒手掌啄来啄去。

　　随即，裴寒将手收拢，池樱五指指尖被他攥在手中，双重的“磨砺”。

　　“疼。”池樱用小鸡嘴叨裴寒。

　　“走吧。”裴寒顺势和池樱拉手，一笑过分肆意，“我给你表演，半小时够了。”

　　能说半小时够，肯定是正经表演，池樱随裴寒来到房间外，他手压门把手，压下，却没施加推动的力。

　　门关着，裴寒轻声问：“这儿还是琴房吗？”

　　“不是，是儿童餐厅。”池樱讲个冷笑话，裴寒先讲的。

　　熟悉的琴房，尽管她很少再弹钢琴，几年间，陈设也未曾变过。裴寒会玩键盘，而那年在她家，她教他弹钢琴。

　　静谧的午后，他们四手联弹，浅金色日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

　　偌大的池家，还能留存他与她相爱的痕迹吗。偏执的探求驱使裴寒，他推门——

　　一切如旧，由防尘罩庇护，钢琴安静着，时光在琴房停止流动，仿佛他刚和池樱弹完曲子，从琴凳站起。

　　“我很久没进过琴房了。”池樱踏进琴房，拿掉防尘罩放小桌上，“不过钢琴会定期保养，有调音师给调音。”

　　她清朗声线如潺潺流水，应和琴声，会更美妙悦耳，裴寒到钢琴旁支起琴盖，抚上它光滑的外壳。

　　初遇池樱时，她十七岁，而裴寒眼前，幼时的池樱正在演奏，童年照化作生动的画卷，白衬衫红背心裙黑领结，优雅的小淑女装扮。

　　坐的琴凳比这只要高得多，她白嫩的小手在琴键上跃动，奏出练级曲。音符稍错乱，许是弹得不顺，她一顿一顿的，双马尾不时擦过她脸，她停下，包子脸鼓得更厉害了。

　　偷瞄两眼，小池樱伸个懒腰，她挥挥拳头加油打气，继续演奏着，钢琴清泉般的音色流淌。

　　镜头跳接，转眼池樱已长成少女，浅色棉布长裙很衬她干净的气质，她体态舒展，从容专注驾驭曲目，独有一份自在的愉悦。

　　年纪小，她还余几分稚气，脸上的婴儿肥叫人想浅浅掐一下，去招惹逗弄。

　　裴寒伸手去掐，手被“啪”地拍开，池樱坐在琴凳上，猜透他要做什么的淡然：“又想欺负我？”

　　“是疼你。”裴寒偷换概念。

　　“是让我疼。”池樱纠正裴寒。

　　她摊开左手，右手猛力磨蹭，动作好似抛光打磨，向裴寒示范：“等哪天，我就把你掌纹都磨掉。”

　　“磨吧，其他的磨了都无所谓，”裴寒混不吝地，手递过去给池樱磨，“那两条给我留着，我要陪你一辈子。”

　　池樱描摹裴寒的掌纹，他是断掌，智慧线和情感线合为一条，另有一道纹路极深的生命线，昭示他旺盛的生命力。

　　张扬恣意的，野蛮生长。

　　只爱过她一个，偏还无师自通，撩她正中红心，裴寒大概是天生浪漫。微嗔，池樱拍他手：“就会撩我。”

　　坐到池樱身旁，裴寒执起她手，滑动她戴的朱砂手串，亲吻它遮住的肌肤。

　　他吻过池樱腕侧，引导她手触碰洁白的琴键，由她随意弹出音符。

　　“我只想撩你。”他告诉她。

　　记下裴寒弹的音符，池樱还原它们。每个音符，看似单调没连贯性，然而音乐的奇妙就在于，它们可以由人的灵感衔接，变作绝佳的乐章。

　　重复的音符，流露池樱对它们的兴趣，裴寒搁置四手联弹的心动瞬间。

　　“想听它们做前奏吗？”他再弹一遍。

　　已就座，池樱等待做裴寒的最佳听众，她眉眼弯弯：“想。”

　　旁观过裴寒即兴创作，他不停歇地写完整首歌，再修改数遍，浑然忘我的过程。要他保持顶级状态，池樱在想，她要延缓待客，一心陪伴他。

　　“用不着等我，我们完全来得及。”裴寒暂离琴凳，去拿纸笔。

　　琴房没白纸了，只剩空白的五线谱，待人来填满，他纸放谱架上，顺着倾斜的角度写就乐曲。

　　池樱注视裴寒的创作，他这双粗粝的手，是他灵感的使者，笔下倾泻飘逸的灵气，又灵巧奏出一幕幕殊绝篇章。

　　他在倾斜的谱架写歌，世界也为他倾倒。

　　她轻触琴键，裴寒写到哪，她就弹到哪，完美契合他节拍，开头的旋律，正是她随意弹出的音符所组成。

　　外露到极致的才华，他却不在外人面前展现，只愿给她看。

　　似乎越写越快，裴寒的音符渐渐潦草，池樱心念一动。她拿过他笔的一瞬，裴寒已开始弹奏，而她接替他写满整张纸。

　　她落笔飞快，两种字迹的音符融会，新风格自此诞生，前一半他写成，后一半她记录，一半加一半，构成他们的完整。

　　间奏之时，池樱的声音融进乐曲间：“寒哥送我的时间胶囊，我想到要放什么了。我们把这张乐谱放进去，到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再取出来，要让全世界都看到，即便多年过去，它依旧鲜明夺目。”

　　用只属于他的浪漫，裴寒乐声坚定给她回应——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