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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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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链的水产、鲜肉和火锅食材,坚果炒货,酒水饮料,批发的成箱水果,裴寒正逐一搬上车。
整理完行李,许滨套了件羽绒服,出门帮裴寒搬箱,年货多且齐全,他把一箱扇贝摆齐放,给裴寒加油打气:“这都够开超市的了,你老丈人肯定满意。”
比起六年前,如今的裴寒事业有成,有稳定收入来源,和知名度颇高的代表作。
若非没婉拒春晚节目组的邀请,裴寒已在演播大厅,参与带妆大联排了。
许滨对裴寒很有信心,他的好兄弟一切都向好发展,他也好放心去旅游,不必像当年那样,大家在荣城提心吊胆的,就怕裴寒被池樱的家人刁难。
“我有自信。”裴寒笑。
余光见许滨搬下一箱榛蘑,他刚放上的,裴寒问许滨:“你觉得这箱不够档次?”
裴寒买的年货,谁都挑不出错来,许滨忙道:“不是,寒子,你听我说。”
他提点裴寒:“你十几年没回过咱老家了,给她家买年货,你才回去的,这不得让她家人看看?包装箱上都印产地了,你就把你在老家买的,放最显眼的地儿,他们最先看的就是这堆。”
“你说的太夸张了,大过年的,没必要卖惨。”严格来算,裴寒办手续时还回过老家。
又替裴寒憋屈,许滨愤愤道:“这算啥卖惨啊?我还没让你说你爸妈那事呢!”
那年,他陪裴寒回老家迁户口,裴寒父母听人说在派出所见过裴寒,立马跑去大闹,要裴寒赡养他们。
气得头疼,幸好早有防备,他直接掏了欠条甩他们脸上,告诉他们裴寒背了几十万的债,不想帮忙还钱就赶紧滚,他们才作罢。
“别提那晦气事。”裴寒知道,许滨是为他抱不平,但在过年提他父母,未免太扫兴了。
许滨不死心再劝:“你听我一句劝,等放完别的你再放它们,突出一个为爱奔赴老家,感动她。”
懒得反驳许滨,裴寒出言损他:“许滨,你真jb做作。”
“滚犊子。”许滨回骂。
过年期间,池樱会回池家主宅住,和许滨装完年货,裴寒换了身衣服,开车前往。
池家,雪球兴奋地跑来跑去,池樱穿得很保暖,来帮拿年货。看见裴寒开的厢式货车,她睁大眼睛:“这么多东西啊。”
“你别动,我们搬。”裴寒和池家的雇工一块,搬年货进客厅。
堆放的纸箱中,轻的在上层,重的在下层,池樱从轻的搬起。几个颜色鲜艳的纸箱格外醒目,年货种类有榛子、木耳、榛蘑等,包装厚实,也很接地气,突出山珍的特色。
弯腰去搬,池樱瞄一眼纸箱上印着的产地,是裴寒的老家和附近县城。
“都叫你别搬了,你还搬,腰闪了又得我揉。”裴寒强势地从池樱手中拿走纸箱,语调又冷又凶。
太假了,装凶装过头反而野蛮,池樱笑出声,她站起捧住纸箱:“你送我的,我想搬就搬咯。”
“别瞎折腾。”裴寒再用力。
争夺间,池樱手触到裴寒的胸前,她按了按,抱怨道:“寒哥好凶。”
“……你搬吧,搬完那箱榛蘑就歇着去。”裴寒赶在社死前出了门。
“我爸和姐姐在下棋,我哥……”听出池枫的脚步声,池樱转身朝他招手,“哥,哥你看。”
没多说,池枫也帮着搬年货,池樱看大家在忙,拿了杯子给大家倒水喝。待年货都放好,她递给池枫和裴寒两杯水:“喝点水吧。”
“三十早点来。”池枫在说学做海鲜汤的事。
“我早上就来。”裴寒应道。
茶几上放着裴寒要送她家人的礼物,在裴寒介绍它们之前,池樱先提他试图转移话题的特产:“你回老家买特产了。”
“回个老家而已。”裴寒散漫地笑笑,揉上池樱的发顶,“不是不带你,那边没什么好玩的。”
只知裴寒父母去世,没见他提过除父母外的亲戚,池枫问:“你和老家亲戚还有来往吗?”
快到过年,裴寒本该说点喜庆的场面话,奈何那群人不配,他直白回答:“没有,我讨厌他们,包括我父母。”
长在村镇上,后去外地打拼,再一步步成为有名的歌手,在他励志的人生中,裴寒却几乎不提老家的岁月。
直到有老乡爆料,人们才知缘由,池枫问起旧事:“我看有人说,你父母找你闹过。”
“嗯?”池樱拉住裴寒的袖子,探询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裴寒简略答道:“我去迁户口,他们来闹,我说我欠了钱,他们就跑了。”
数年来不关心孩子,一见面就要钱,想必裴寒的父母会胡搅蛮缠,怎么会说几句就走人。池樱拍了下裴寒手背:“不许省略步骤。”
除非,有证据能打碎他们的幻想,她猜道:“你找我爸打欠条了?”
没瞒过池樱机敏的头脑,裴寒只得认下:“是。”
为还那笔钱,他和池樱已推让过无数遍,欠条一出,她会更生气,裴寒包住池樱两只手,温声哄她:“小樱,不生气好吗。”
她拿裴寒的倔没办法,池樱靠在裴寒肩膀,重心交给他,她拖长声道:“算了——我干嘛生气,它好歹帮你摆脱他们了。”
想再找找能聊的,池樱招呼刚走下楼的池栩:“姐姐!”
松开裴寒,她拉池栩坐她身边,她变成一只懒洋洋的树袋熊,环住姐姐的腰,脸蹭着姐姐的脖颈。
最喜欢香氛,姐姐身上总有好闻的花香,今天是茉莉。
爷爷奶奶走后,裴寒离家多久,就有多久没感受过亲情,哪怕是做幸福家庭的旁观者,能被余温暖到。
是池樱带他见她家人,他见到她的家庭底色,暖暖的在发着光,他忍不住想再靠近点。
时隔六年,裴寒再来家里过年,在池栩眼里,他像换了个人,有种积极上进的崭新面貌。
池栩笑意亲切,她笑问:“裴寒,第二次来我们家,感觉怎么样?”
“是第三次。”说完,池樱才发觉她说漏了嘴。
在蹭她脖子的小脑袋瓜忽然顿住,池栩了然,她抚着池樱后脑勺,抚去妹妹的茫然:“三次啊,来就来吧,咱们家又没不让他进。”
座钟显示快九点,父亲醒得早,睡觉也早,池樱抬起头问:“爸睡了吗?”
“没睡,本来要再下两盘的。”池栩话锋一转,“但爸说,裴寒都来了,晾着人不好,说要见见。”
姐姐的温柔眸光在让池樱安心,她转头,向裴寒转述公告:“我爸说要见你,在书房。”
“好。”裴寒起身去楼梯处。
还在跟姐姐腻歪,池樱躺在池栩腿上,瞄到裴寒没拿礼物盒,她猛地坐起,朝裴寒喊:“寒哥,礼物!”
“别喊了,他听不见,专心等着见咱爸呢。”池枫看穿裴寒的紧张。
父亲只说找裴寒聊过,她没在场,池樱也猜个大概,父亲的威势,他对裴寒要求严格,会觉裴寒无法实现他的期望。
趴在沙发靠背,池樱望向楼上,父亲的书房:“爸还……会对他失望吗?”
池樱的父亲对他失望过,裴寒走近书房,认知越发清晰。分手后她离开荣城,回到家人怀抱,他们一定看到过她难过。
书房外,他敲门:“池叔叔,我是裴寒。”
池东森叫他进去,裴寒缓慢挪动,地毯很软,他每一脚似要陷入,到池东森面前,他才记起,忘了带礼物。
嗓子被卡住,裴寒勉强下咽,保持通顺:“池叔叔,我送您的礼物在楼下,我去拿。”
“别折腾了,坐吧。”池东森示意裴寒坐。
六年后,同样在这间书房,倔强的青年变得成熟,并没丧失锐气,而是把它灌注在音乐上,是池东森早能预料到的成功。
他开门见山:“裴寒,你变化很大,果然有了底气。”
听池东森赞赏的口吻,裴寒平缓气息,复杂的情绪只外化成谦和:“谢谢您表扬我。”
裴寒会拒绝他的方案,主要在于那些朋友,人已逝,池东森略过裴寒的朋友们不谈,中心围绕池樱。
“当初我没明说,但你也清楚,我不太同意你和小樱一起。”他说,“我们小樱是很坚定的孩子,做事自有原则,她坚持要去做的,谁都拉不回来。”
父亲担任最关键的角色,塑造池樱的人格,面对最影响她的男人,裴寒向池东森坦承自己对池樱的迷恋:“是,池叔叔,这点我明白。我和小樱之间,她才是更坚定的那个,一直都是,我一被她吸引,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池东森眉宇间的肃色稍稍淡去,从他极其细微的表情中,裴寒隐约觉察出一丝,父亲对女儿的骄傲。
精神高度集中,裴寒语言水平急剧下降,只允许用大白话来概括——我女儿是最好的,大家都爱她,你会爱上她很正常。
他说出心声:“小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看人不需要分析,池东森点破裴寒的过往:“当时是你太不坚定,没事业,也没未来,你叫小樱怎么选择你。”
“现在我有事业了。”裴寒急切举例证明,“我有安排,今年会发新专辑,争取拿奖,再成立一支新乐队,把巡演提上日程。”
眼光从未出过错,池东森对裴寒曾寄予过厚望,眼看裴寒平白浪费天赋,蹉跎时光,他因此失望。
而今,裴寒也算凭能力,令他再度有欣赏的可能,池东森说:“到时候看你的成绩,希望你自己走的路,比我想让你走的更成功。”
没沿池东森指的路走,裴寒跨越荒野,穿过森林与荆棘,抵达朝阳初升的海岸,这条路远比平坦的康庄大道更精彩。
所以他敢去做。裴寒用声音,刻下他无畏的宣言:“我会带着奖杯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