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吻荼蘼[gb]》青城浮灯

94、第 94 章

　　会议室外，裴寒站在门侧，等待会议结束。

　　今天的会，时长比预计的要久，秘书向裴寒走来，以极低的音量说：“裴先生，今天会开得久，你去她休息室等吧。”

　　“没事，我再等会儿。”入乡随俗，裴寒加句附注，“不会泄露商业机密。”

　　池樱办公室的里间休息室，自前一阵起，裴寒改在那等，秘书便知他们关系更近——钥匙只有池樱有。

　　“好，我去忙了。”秘书回她办公室处理工作。

　　会议室里开了麦克风，隔音良好，裴寒仍能听到池樱清越的声线，他敏锐的听觉神经，在捕捉她每句言语。

　　专业、冷静且理性，即使池樱不含感情在阐述，他也被她深深折服，随时间，她全新的魅力将他俘获。

　　公主登基掌权，治理庞大的王国，骑士见证她披戴荣光加冕。当女王发表演说，骑士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做她最忠实的守护者。

　　听了会，池樱话语中含着浅淡感情，内容在展望将来合作，裴寒知，会议要到尾声了。

　　简要畅想过后，双方表示期待合作，会议圆满收尾。作为甲方，池樱携团队送乙方公司代表到电梯处。

　　秘书来开门，池樱走在最后，她个子高，视线越过众人——

　　裴寒双手环胸，笑着看她，冬日里耀眼的一抹灿烂。

　　知晓池樱和裴寒的关系，众人心照不宣，友善的笑声响起。池樱浅笑，她没停留，随众人走向电梯间，留裴寒等在原地。

　　她给他短暂的一笑，绒羽轻巧落在他唇上，裴寒手插兜，盯着池樱窈窕的背影。毕竟是她的工作时间，在工作上他是外人，他理解。

　　凝视着池樱，裴寒眼睛追随她，似察觉到他渴望与她对视，池樱回眸对他笑。

　　没等裴寒回应，池樱已转过头去，绒羽被风吹走，只余一道纤细剪影，徒留遗憾的滋味。

　　他们太亲密了，他才会在稍分开时失落。裴寒想脑补点甜蜜场景复健，却见池樱悄悄伸出右手小指。

　　她挺直脊背走着，步态优雅，翘起的小指独独透出几分俏皮，熟悉的肢体语言，在等他来拉钩。

　　初中毕业就去外地闯荡了，裴寒没经历过几年校园生活，小说中，电视剧里，人们向往的校园恋爱，早与他无关。

　　在学校谈有什么好的，没经济自由，还得天天学习，但今天他才懂，原来校园恋爱最宝贵的，是那份纯情，而他已经拥有。

　　专属他们的可爱时刻，裴寒心脏撞击胸腔，发出盛大的共鸣，比教堂管风琴的旋律更恢弘。

　　狂喜如春日惊雷，裴寒三两步追上，左手小指勾住池樱的，而她拇指在探寻，随即与他相贴，指腹贴指腹的亲昵。

　　这一刻，他们纯情得就像校园恋爱。

　　和池樱十指紧扣，裴寒陪她送乙方团队进电梯，她这边让出位置，他和她到最前，对乙方说再见。

　　签成合同，聚餐在晚上，池樱的午餐时间，与裴寒一同度过。

　　她从会议室出来时，正见裴寒认真倾听，他专注的程度，胜过他听他自己的歌。戳戳裴寒手心，池樱笑：“你听得好入神啊。”

　　“就听听你声音。”裴寒很坦诚，“明明也是中国字，但你们讲的我都听不懂。”

　　用人看重学历，池樱交友时倒不在意，她更关注人品。

　　而且，裴寒是歌手，最吃天赋的行业之一，学历与才华不挂钩。不少歌手都非科班出身，也非大众观念中的高学历，全靠天生的音色与创作能力走红。

　　坐进车里，池樱盯住裴寒双眸，说给他听：“你是另一条赛道。”

　　系安全带的手停住，裴寒正对池樱，他平静陈述道：“我学历太低了。”

　　东音很重视旗下歌手的声誉，有黑粉恶意造谣裴寒，公司收集证据告的诽谤罪，无一败诉。见裴寒黑无可黑，黑粉就拿他学历攻击，大肆嘲讽他只读到初中。

　　网上，池樱误入过战场，她不免担忧，怕裴寒为此介怀。

　　她开解他：“可是歌手不看学历啊。”

　　没启动车，车在停车场停着，裴寒静静注视池樱，她宁静的气息，安抚他的迷茫无措。

　　“小樱大学的生活，很精彩吧。”他似拉家常的语气，流露几分羡慕。

　　从荣城返回家中，池樱休整后出国读书，交际圈扩展成，她刚拿到offer时都不敢想的广度。回忆异国求学的时光，她神情舒展，感慨道：“我交了很多好朋友，大家去聚会，去参加活动，很热闹。”

　　她想起，裴寒五年来近乎封闭的世界，他的圈子很窄，除了做音乐交的几位朋友，基本没再和其他人熟识。

　　还好，他想解除封闭的状态，迎接新世界。池樱问：“寒哥也想上大学吗？”

　　想吗？裴寒承认，他想去体验一条，不同于往日的新人生道路。

　　“是。”他向池樱坦露真实想法，“但我这基础，可能要先补初中知识，所以我想补完初中的，再学高中的。”

　　关于学习，某种说法经久不衰，裴寒对池樱提起：“小樱，你听说过吗，有的人不是成绩差，只是平常总玩，不爱学，人是聪明的，但我怀疑它是假的。”

　　这方面，他们达成一致，池樱认同道：“是假的呀，父母找的借口罢了，根本不现实，聪明的人不用功，成绩也会很优秀，因为他们能快速吃透知识。”

　　“他们掌握知识，像你掌握音乐，轻易就上手了。”她把话题带到裴寒最擅长的音乐。

　　“不是‘他们’，是你。”裴寒郑重说明。

　　以裴寒对音乐的执著，池樱推测他想走艺术类，去考科班，她打听道：“你大学想学什么专业？”

　　汽车引擎的响动中，裴寒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他目视前方，稳固的、长远的决心：“想学编曲。”

　　往事蓦然闯入池樱脑海，哥哥发过编曲教程给她，说裴寒编曲稍差，要再学习。她想，如果能冥冥之中避开危险，该发生的好事还会发生，那该多完美。

　　今晚有应酬，她闭上眼睛休息，养足精神。

　　应酬，池樱习惯的必要社交，席间，大家自发不抽烟，杜绝吸二手烟的烦恼。不过小饮怡情，能喝酒的喝了点，不喝酒的以饮料代替，一场宴席下来宾主尽欢。

　　裴寒来接她，她走出包间时，衣服上多少沾些酒味，她想等回家进浴缸再抱裴寒，他则张开双臂，抱紧她。

　　他黑色的大衣敞开，池樱脸贴着裴寒锁骨，手环在他腰际：“勒。”

　　人在放松时肌肉会变软，她靠着很舒服。

　　略放开，裴寒低语道：“到这就行，不能再松了。”

　　“哎呀，一身的酒味。”池樱由裴寒抱牢，幸福的无奈，“要传染给你了。”

　　“一起洗就干净了。”改为单手搂，裴寒搂池樱到停车场。

　　车开出饭店，池樱调座椅向后倚，她透过车窗看，夜生活已拉开序幕，街灯彻夜不眠，各色霓虹灯招牌惹眼。

　　夜空的画布上，缀有点点繁星，虽因灯光的照射，它们不及野外的耀眼，但也别有城市的风貌。

　　这个时段在飞机上，会看到整片繁华的夜景，灯火中有她温暖的家，和予她温暖的至亲挚爱，是池樱有时会定在晚间回来的原因。

　　她童年照的右下角，标有相机日期，多年前的这天恰是除夕，娟姨拍的照片里，幼小的她拍手笑，在看母亲放小呲花，焰火迎着她们欢欣的脸庞。

　　好可惜，今年依然没机会在家门口放烟花，池樱叹口气，望向天空：“北京今年也全域禁放烟花，好无聊啊。”

　　她怀念起裴寒告白时的海滩烟花，和在黄金海岸的跨年烟花。

　　“是挺无聊的。”裴寒附和道。

　　与看不到烟花相比，好空气更重要，池樱对政策表示理解：“当然了，政策嘛，大家要遵守的，人人不遵守，空气就会污染了。”

　　开着车向家去，裴寒轻笑打趣池樱：“不愧是我们小池总，过年也要严抓环保。”

　　池樱严肃板起脸：“别叫小池总，生分。”

　　在路口等绿灯亮，裴寒留出空间，供池樱捶打他，他坏笑逗她：“都快被我亲化了，还‘生分’。”

　　“啪”地打在裴寒大腿，池樱再戳几记，朝裴寒耍狠：“再开慢点，我可要耍酒疯了。”

　　“先别急着耍。”裴寒卖个关子。

　　裴寒开得快且稳，车停进车库，池樱跳下车，她裹紧衣领，要往家里冲，被他叫住：“站住。”

　　快步赶来，裴寒掏出一副毛线手套，套在池樱手上，抻平上面的褶皱。

　　“要堆雪人吗？”池樱抿抿微凉的唇。

　　前两天下过雪，薄薄的一小层，她不信，资深堆雪人专家裴寒能堆得起来。

　　“是——适合在冬天玩的小玩意儿。”裴寒打开汽车后备箱，拉池樱来看，“其实夏天也能玩。”

　　她久违的老朋友，池樱看清里面的东西，是仙女棒。

　　上次和裴寒同燃仙女棒，她说仙女棒不熄灭，会像他们的感情长长久久，然而话音没落，他们拿的三根就被风吹灭了。

　　想图个彩头，不巧堪比立flag，他们的感情竟也如那一幕的预兆，没能长久。

　　拆开包装，裴寒分出两根仙女棒，一人一根。

　　“告白那天你对我说，如果两个人的仙女棒同时熄灭，他们就可以走到最后，是命定的爱人。”他举起他那根仙女棒，小女孩擦亮火柴般虔诚祝祷。

　　举例的美好寓意，仙女棒偏偏灭了，开了个坏头。池樱想叫裴寒别说了，眼前却浮现旧日的画面——裴寒狠狠踩上被风吹灭的仙女棒，说它们是坏仙女棒。

　　他早就开导过她，她也不该为它再烦忧。

　　真的都过去了，她举起仙女棒。

　　打火机的轻响，裴寒将两根仙女棒顶端相对，他深深望进池樱眼眸：“上次我们点仙女棒，它中间熄灭过，像我们分过手。”

　　绝对的狂放与桀骜，这次他笃定会如他所愿，他向池樱宣告：“反正都灭过了，不如就信一次，信它在第二次灵验，预言我们白头到老。”

　　呼出的白气缠绵交织，在感情上，池樱虚浮的信念由裴寒筑牢。

　　她深呼吸，开口说时，回声响在院子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