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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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纳盒里取出裴寒亲手刻的橡皮章，池樱打开印泥盖子，把橡皮章按在印泥上，动作尤为谨慎。
拿起橡皮章，她正要扣下，突如其来一个喷嚏——
手一滑，图案花了，印在橡皮章上面的雪球，变作一摊不规则的线条，池樱懊恼叹气：“嗨呀……”
“怎么打喷嚏了。”裴寒走来，从背后抱池樱，“我给小樱暖暖。”
“你看，你刻的新图案。”池樱指了指印失败的纸面，“它叫雪条。”
裴寒发自内心夸夸：“是你印的，雪条也挺可爱的。”
和真·可爱的雪球一比，对上抽象画，池樱鼓起两颊，又抢在裴寒戳她之前瘪掉，抓着他的手。
“检测到对敌打击，我要速降了。”裴寒坏笑，手顺势从池樱脸侧一路下滑。
池樱擒获裴寒不老实的左手：“休想跑。”
在池樱刚学写字时，老师说过有的小朋友会用左手拿笔，这不叫奇怪或异类，是个人习惯，和自己爱吃什么是一样的。
老师还说，小朋友惯用左手，家长不必强行纠正，但也要教会孩子用右手，方便日常生活，比如剪子和削皮刀等小物件。
可是裴寒的父母……池樱能猜到，他们只会责怪他、打骂他，质问他为什么不去用右手，为什么不学学别的小朋友。
被视作异类的恐惧，可能从那时起，就已在裴寒心里扎根。
看池樱捏紧了拳头，裴寒拇指伸进她拳心，一点点撬松她的防御状态。他蹭过池樱细腻的肌肤，调笑道：“我没硬呢，你怎么先硬了。”
裴寒开玩笑的口吻，在池樱听来，却沉重得要命，她拳重又攥紧，碰了下裴寒左手手背，低气压般发问：“你学写字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欺负过你？”
“就打我，说我不正常，逼我用右手。”裴寒一哂，混不吝地笑，“我就不改，叫他们有本事打死我，后来爷爷奶奶来护着我的。”
他能坦然说出，是因为当下不在乎，而过往，就如刻刀刻下，一层层划开皮肉，剖开心脏。池樱难以接受，会有父母真视孩子如仇人，把最恶毒的话语加诸他身上，用巴掌和拳脚摧残他弱小的身躯。
来掰她拳头，裴寒没掰开，池樱捏碎她的愤怒：“我见不得他们那么对你！”
她想起许滨说的，若是裴寒父亲活着，看儿子成名了，会出来蹭热度。那天许滨又说，裴寒父母一旦知晓能和池家攀上亲家，必然会想着吸血，讨要好处。
“早都过去了。”收起不悦，裴寒柔声哄，“他们不值得，别坏了我们小樱的心情。”
把玩裴寒左手，检查过他手没伤疤，池樱再仔细抚过。
“宝贝，别烦心了，想点好玩的。”裴寒与池樱同坐，握着她手，印下一枚无瑕的雪球。
提示音响起，池樱解锁手机，设计师助理发来微信，说工作室已备好实拍样图做参考，供他们挑选，可以线上或线下。
阳光正好，或许能排解池樱的烦闷，裴寒端详着跃然纸上的雪球，向池樱发起出游邀约：“今天天气挺好的，咱们出门吧。”
“好。”池樱应下。
初期沟通时，池樱更想设计师能参考摄影图片，来设计青飞基金会的标志，双方商定后，设计工作室请了位擅长拍鸟类的摄影师。
摄影师也在，与摄影师聊着，听了几则鸟类趣闻，池樱心情指数上扬。
敲定图标选用鸟儿的何种形态，池樱安心等设计师方出稿，五一假期要到来，裴寒来接她，他卖关子问：“有个好消息，你猜猜？”
不太信，池樱仍猜道：“难道是——初稿要出了？”
噙着笑，裴寒正色道：“今天我们要进行一项有意义的活动。”
这种开场白约等于上床的前奏，池樱秒懂，她机灵地揭晓：“喔，是□□啊。”
她沿裴寒左手左滑：“到家了，该挂停车挡了。”
指尖自他手臂滑坡，她嘴上说停车，肢体语言在讲相反的开车，裴寒勉强忍耐。延期车震日程，他说：“和植物有关。”
裴寒让她猜，池樱抬眸：“不是种草莓？”
“是种一棵树。”裴寒去开车门。
听裴寒说要种树，池樱回室内换了运动装，她伸出双手，手心朝上，笑盈盈看裴寒：“寒哥。”
“小樱。”裴寒也伸出手，手心朝下，要与池樱的相握。
他握了个空，池樱刚好把手抽走。
像在玩打手游戏，池樱躲过他的攻势，见她手背在身后，裴寒改换策略。
上前，裴寒直接抱住池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挑挑眉，计策成功的坏：“看你往哪跑。”
被裴寒抱，池樱手也被他手盖住，她没法回抱，就靠在他怀里，反倒让裴寒抱得更紧。
拥抱极度紧密，一种依赖的姿势，她与他依存，两个个体从未知到相遇，再到一同倒序生长。他们从榕树退化成叶片，叶脉相交，在唯一的终点交汇。
他抱得好紧。池樱稍稍喘气，才说：“寒哥，种树要戴手套的，我的手套呢。”
和池樱腻歪好一会儿，裴寒的记忆提醒他，池樱对他伸手，是要他给戴手套。
职业病所致，裴寒手套只放上衣口袋里，他掏出一副手套：“在我这。”
托起池樱手腕，她手自然张开，裴寒不由得产生某种错觉，他给她戴的不是普通手套，而是……
“在想事吗？”池樱眉眼弯弯，“好入迷，像沉浸式体验呢。”
手套戴上池樱左手，裴寒指腹贴在她无名指：“缺个戒指。”
他在想最神圣的场景，池樱打趣裴寒的停顿：“寒哥会不会觉得，你的卫衣变成了西装，我的手套变成了蕾丝手套。”
“当然要多想想，毕竟是我最重要的一天。”裴寒为池樱戴好两只手套，“你的样子一定很美，很圣洁，超出我全部想象。”
汽车喇叭的声响，裴寒开门，池樱向外望去，家里那辆卡车上，装着一棵树。
“荣叔！”她喊道。
跟池樱打招呼，梁树荣说：“小樱啊，裴寒说想种棵柿子树，我们去挑的苗。”
“柿子树？”池樱一般都吃市场上卖的，甜得像蜜。
和池樱牵手走到车边，裴寒松开手，潇洒跳上车搬树苗：“我问了摄影师，摄影师说红嘴蓝鹊喜欢吃柿子，我就想种棵柿子树，图个‘柿柿如意’的好兆头，等结了果它们来吃。”
从红嘴蓝鹊那儿获得的灵感，他们再种柿子树，也是表达对鸟儿的感谢。池樱望向逆着光的裴寒，他挽起袖子搬树，肌肉发力时的线条，精妙得犹如传世艺术品的局部。
花园里，树上有其他鸟类栖居，喜鹊和灰喜鹊大概也喜欢吃，池樱回过头问：“要在哪个位置种？”
“那边吧。”裴寒在看其中一道侧门，“种在离门近的地里，等它们来吃柿子，就是‘喜柿迎门’。”
池樱的印象里，裴寒原来并不信命，至于吉凶与否，他也无所谓，只遵从本心即可。
她声放很轻：“是什么时候，寒哥开始信这些的呢。”
即使站得高，裴寒也听得清，他挪过柿子树，跳下车，把树搬到地上。
树长在果木种植基地，池家固定从基地订购树苗，运来的这棵树不算高，要再长几年才能结出更多的柿子。
有风吹来，树叶轻晃，风随裴寒低语轻拂：“从你说把福气分给我开始，我就信了。”
你一直都对我寄予最大的期望，我怎么可能再消沉下去。
喜鹊早搭好结实稳固的鸟巢，时值鸟类繁殖季，它们进入护崽模式，池樱怕被袭击，近期就没靠近树林深处。
“我们一起信，等结了柿子，我们就去院子里看鸟。”她手扶着树干，和裴寒到目标地点。
选定之处，裴寒提前挖了树坑，巨大的坑旁，池樱踩踩土，她浅笑：“挖坑不带我。”
隔了两层手套，裴寒去拉池樱的手，他笑：“你都忙一白天了，我能忍心你受累吗。”
他眼里的光晕，在日光映衬下，尽是柔和光彩。池樱抿唇，被裴寒注视，她似在慵懒的午后，含一小块牛奶巧克力在嘴里，温和丝滑的口感漾开。
只旁观过植树，今天池樱想参与，她好奇问梁树荣：“荣叔，我能帮上忙吗？”
来指导小情侣种树，见池樱想帮忙，梁树荣笑呵呵分配任务：“咱们分工，小裴扶树，我对下坑的大小，小樱你把包土的那层揭了。”
种树要找准坑深和直径，得梁树荣把关，池樱手快，揭膜正合适，她迅速蹲下：“好！我来弄。”
拿刀割开包膜，池樱三两下扯掉它，先丢到一旁，刀放台阶上。
目测还需挖些土，梁树荣用脚划了道横线：“小裴从这再挖半米，就差不多了。”
“行。”裴寒与梁树荣交替，他来拿铁锹。
铁锹头部插到土中，裴寒下压使力，轻松将土挖出，他堆起土，听梁树荣说挖得够了才停手。
树坑符合尺寸，梁树荣向旁让让，留出空间给池樱：“好了，小樱来吧，咱仨把树搬进去。”
几位园丁里，梁树荣在池家时间最久，池樱和他也最熟。童年衔接青少年的经典画面，她常奔跑在花园里，随手摘花，或蹲在地上看梁树荣打理花草。
“荣叔，我只看过你种树，还没跟你一块种过呢。”池樱回忆道。
“重点可不在我啊。”梁树荣含笑暗示池樱。
说着他退开，调侃道：“你们小情侣种树，我不掺和了。”
与裴寒同握树干，在树叶的遮掩下，池樱悄悄红了脸，她耳边，裴寒话音轻响：“慢慢来，我随你。”
“那我要搬咯？”池樱施加微小的力量。
果然，裴寒在配合她，由她主导，一步步随她而行。
抬头望，池樱的视线透过树影，又跨越季节，看到秋冬时节。树上结了柿子，裴寒摘下洗干净，她尝了一口，满嘴浓郁的甜。
他们并肩站在门廊下，鹊鸟呼朋引伴落在树间，啄食熟透的柿子，叽喳交流着它的甘甜。
这一刻，青鸟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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