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步夜·天际将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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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乌云掩月，了无人声，夜静如此，唯有自己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她举起手中匕首，再次敛声屏息，躲藏在一处门柱之后。
她一路跟寻歹人至此。近来宣京发生数起杀伤案件，背后或有暗斋操纵。她总算找到线索，来到这宣京偏僻之处。
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毫厘，她却觉得过去了数刻，从未如此慢过。募地，老旧木门吱呀作响。不过瞬息之间，门内已是黑影连连，紧接着白光四起，腾腾杀气传至少女所在。还未等她后退，一阵清风拂过双颊，一抹墨影自黑夜落出，环住了她的腰间。
“唔！”
墨影身手矫健，在黑暗中更是如鱼得水。她身子一轻，刹那间便与墨影一同来到阴影交叠的角落之中。
“何人、唔。”
“嘘。”
双眼还未适应黑暗，口鼻已被那人捂住。她后退两步，那人便也紧跟着覆在自己面前。背后感受到的是石墙的冰冷，身前传来的是陌生的体温。她紧皱眉头，正高举手中匕首，猛地回过神来。
……方才那声音有几分耳熟。
“呵，郡主聪慧，正是在下。”
像是猜到自己所想，头顶传来肯定之声。云中微微仰首，不出所料，他脸上已带着几分浅笑。
“步大、步夜……？！”
口鼻已无遮拦，云中见得步夜模样却不由得低声惊呼。
此刻，许是眼睛习惯了黑暗，又许是风吹云淡。夜幕白月高悬，步夜身上所着更为显眼——那是比墨色更深、直接融于黑夜的黑。马尾高束，显得他英姿凛冽，一洗以往大理寺少卿的温和谦卑。
唯不变的是嘴边的那抹笑容。
“步大人是为何事……”
“郡主，恕在下失礼。”
不过分开片刻，步夜再次上前，覆住少女身躯。视野转黑，云中此时虽无方才心慌，但反倒心跳如擂鼓，响个不停。然，只是这般感受他的温暖也罢，忽的耳廓一热，步夜稍弯下腰，在少女耳边喃喃。
“鹬蚌相争，或许还有渔翁等待得利。请郡主忍耐片刻。”
话锋一转，云中知晓暗斋狡猾，不禁挺直身子，同步夜一同潜进夜里。一时，虫鸣鸟啼成了刀剑碰撞的伴奏，血腥之味甚至飘散至二人所在之处。
不，这气味或许是从他身上传来。
视觉遮蔽，听觉、嗅觉尤为灵敏。以往，大理寺少卿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笔墨气息，可现在换了装束，他身上的气味也有所转变。
难道是受伤了？
云中一瞬反应过来，硬是挤出缝隙，上下打量着步夜。
还好，他看似无碍。
“郡主就如此新奇在下这番装束？”
敌人声响逐渐褪去，郊野宣京又归为于静。此夜只剩下她与步夜二人，青年后退一步，恢复到平常，二人之间应有的距离。
“……确实新奇，与平日里大不相同，看起来直爽许多。”在心中轻吁一口气，云中撇开视线，藏住方才忐忑，“那么，步大人为何在此？”
“与郡主相同。”
青年眯起眼睛，看来要从他那里打听原委又要费一番功夫。云中撇了撇嘴，开口问道：
“……难道大理寺深夜还要办案？”
“大理寺案件繁多，时而错综复杂，有时为查明真相，只能在深夜这般……潜行探查。”说罢，步夜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与无奈，却望向那扇木门之后。
“毕竟，有些真相只有在夜晚才能看得更加清楚。”
云中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仅是一瞥，发现里面已无人影，只剩一片狼藉。
“可犯人已经……”
“无妨。我本来也只需知晓此地……至于那些人的纷争，若是能带来更多线索，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他的声色沉于夜里，晚风吹起青年的墨色长发，似是将他带进黑夜。方才一幕幕从云中眼前闪过，难怪他及时出现，原是早就洞悉一切。
“原来渔翁竟是大人自己。”云中感叹一声，话锋一转，神色中却带着几分失落，“想来我为追寻那人还费了番功夫……是了，大人如若接着探查，可否我们一起？”
面对少女邀请，步夜沉下眸子。
她总是以身犯险，这次也是如此，一人追至这偏僻之地。若非他正好同路前行，她是否已被卷进那场争斗之中？
想及此，青年不由得皱起眉头：
“……若大理寺查及相关情报，在下会遣人告知郡主。现下就由我先行探查，郡主可先……”
“步大人是在担心我？可我一人回去，路上也无法保证十分安全。”少女向步夜迈出一步，“不如与大人一起，我们互相倒也有个照应。”
说着，她拉住步夜衣角。月光淡淡洒下，步夜本站在暗处，可她指尖拾起的那一片衣角却亮起了一点光。
步夜眼前晃过他在案前见过无数次的场景——落在白纸的一滴黑墨。现在好像一切相反，那是落入黑墨的一抹白雪，正在徐徐融化黑夜。
暮色眸子微微愣怔，片刻才缓过神来。
“那么……”
青年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差些就要触碰到云中嘴唇。云中下意识地闭起眼，可想象中的冰凉触感并没有到来，定睛一看，青年的食指落到了他自己的唇上。
“今夜之事，还请郡主不要对他人言及。”
步夜弯起眉眼，一如往常。
……总觉得又被逗了。
“那是……自然。”
云中却回以浅笑。
二人一同向黑夜走去。
不久前，她还觉得时刻流逝极慢，可不过过了数刻，心中却雀跃不已。
因为再过不久，天际将明。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步夜·天际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