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步夜·错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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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步少卿亲启：
恰逢中秋休沐，邀大人于风雨茶楼小聚。
盼复。
云中谨上」
待步夜赶回宣京，已是秋分的傍晚。他抬头看向夜幕——天清无云，夜色晴朗，星子闪烁。然，今日朔月之夜，定是与赏月无缘了。
同云中的中秋之约，他非但没有赶上，还迟了有十日之久。正对着少女的亲笔信札出神，只听咚咚两声，侍卫抱着文书进了屋。
“……在下外出办案的这段时日，可有寄于在下的信件？”
中秋无法履约，步夜自是有写信于少女解释，可至今未收到来自少女的半点答复。他轻扫一眼案牍，其中依旧没见到信函文纸。
“禀少卿大人，信件没有，积攒下来的卷轴倒是有很多。”
咚的一声，侍卫将足有半人高的公文手本置于步夜面前。
“那还，真是感谢阁下告知。”
虽知侍卫别无他意，可步夜还是弯起了眼角。这笑惹得侍卫打了个抖索，猛地反应出步夜所指，赶紧道：
“是、是了，少卿大人！之前给云中郡主的信，属下当时就快马加鞭送过去了！只是郡主看完，面色甚是不佳，还……哎呀，属下想起还有事，先告退了！”
见步夜的暮色瞳子眯成一条线，侍卫飞也似的离开书房。步夜轻舒一口气，整着衣衫坐于桌前。他展开公文，可许是疲于连日奔波，又许是心有所想，到底是难以继续。他掐算时辰，难得一次，就早日散班吧。
“才戌时，少卿大人就要回去了？！”
“我从未在戌时的大理寺见过大人……”
“步大人，坐马车、吗……咦，怎么走了？那不是他府邸方向啊！”
步夜一路离开，本应肃静的大理寺竟跟着热闹了起来。直到步夜出了大理寺门耳根才清净了些。他提着夜灯，一时间不知去往哪里。迷茫少有，步夜鲜少地跟着直觉迈开脚步。半晌后，他发现自己是往风雨茶楼的方向走去。
既是少女所定之地，那就去看看罢。
宣京夜晚繁闹，路上不时与行人擦肩而过。他步子极快，再穿过一处巷角就能到达。转进小路，就在幽暗间，拐弯处，两盏夜灯忽的碰撞在一起，火星子随之蹦出一二三点，隐约照亮眼前那一抹青。
“步、大人？”
他夜视极好，不等少女举起夜灯，便认出她来。
“郡主。”
饶是步夜也颇感惊讶，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撞见云中。纵使二人心中都各有腹诽，却还是尴尬地对视片刻，才相继开口道：
“大人怎么在这里？”“郡主为何在此处？”
然后又陷入沉默。
步夜打量云中，她一手提着夜灯，一手提着餐盒。胸口起伏极快，似是急着赶路的模样。青衣沾了泥，同时身上传来甜腻香味。
瞬目之间，步夜已推断出答案。
“郡主……在下这是刚散了班，正准备回去。”
他不由得靠近云中一步，手中夜灯一晃，地面上二者的影子摇曳起来，似是融在了一起。云中却后退半步，与步夜拉开至方才相等的距离：
“听说大人住城东，这里是城西，大人不坐马车，莫非准备走回去？”
“呵呵。那在下好奇，郡主不在明雍，却在这宣京街市，又是？”
“我、我是办完事，正要回去呢！”
“哦？郡主不坐马车，莫非准备走回去？”
自己的话被尽数奉还，云中白了步夜一眼，赌气般转过头去，轻声嘟囔道：“……我还以为大人要定居别处，不回这宣京了。”
步夜不禁轻笑出声。
“呵，郡主爱开玩笑，那还要看凌首辅允不允许了。是了郡主，”步夜募地转过身，灯吕留下一道红影，势做离开的样子，“其实，在下刚回宣京不久，想去食肆吃点东西……是，就是那风雨茶楼。”
这人不提哪壶就提哪壶呢。
云中撇了他一眼，视线却看向手中的餐盒。她转着灯柄，心如同那摇摆的烛芯，应声道：“我听说风雨茶楼最近开了夜场，有些白天吃不到的小食。”
“那郡主可愿与在下一起同行？”
云中偷瞧步夜一眼，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云中捏紧灯柄，垂下眼眸：“若大人愿意敞开荷包的话。”
“那还请郡主手下留情。”
两盏夜灯总算平行至同一方向，共同指向风雨茶楼所在之处。一路无言，很快便来到茶楼门口。迎客小二一眼就认出云中，吆喝都大声了起来。
“哎呀，您总算来了，最好的位置为您留到现在呢。贵客两位，里面请！”
小二将云中与步夜带到茶楼高处的单间。二人对席坐在窗边，单间的位置确实极好，宣京的夜景一览无遗。
云中将餐盒置于桌上，她长吁一口气，言语间已不复方才那般生气：
“听闻大人这次……是在公差中受了伤，所以才晚回来了些。想来大人可能没吃到月饼，我就做了些，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步夜一滞，本想拿起盒中小点，又收回了手，对云中柔声道：“小伤而已，郡主费心了。这次……还是有事耽搁了，才没能赴约。”
“也是我错怪大人了。起初不知，才没回信。”
如此一来一回，心中芥蒂也随着吹进屋里的秋风消散殆尽。云中抿起嘴唇，企图掩饰心中喜悦，可手上动作雀跃得很。她从盒里拿出月饼，一一摆在步夜面前。
“步大人，爱吃什么月饼？”
“……郡主不妨猜猜看？”
“大人如此嗜苦，或许喜欢吃五仁味的吧。”
“呵。”
步夜摇摇头。他轻咬一口月饼，荷香莲蓉直传味蕾。甜而不腻，留香舌尖，步夜不喜甜，可现在却并不厌恶。
不，今夜奇怪的不止如此。
“今夜的月色真美。”
“……大人可是伤还没好？秋分朔月，哪如中秋圆月呀。”
云中看了眼窗外。
今夜确实是个赏月的好天气，白星点缀夜幕，夜色却没那么黑了。只是无了圆月这主角，还是显得有些落寞。那颜色与萧然，与步夜倒有那么几分相似。
她看向眼前人，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冷冷星光洒在步夜身上，他并不在意，转而对着她勾起嘴角。那本掩在暮瞳底下的冷彻逐渐融化，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暖意。
“有佳人伴在身边，何时不是中秋呢？”
暖意伴着步夜的话语化作热流爬上少女脸颊。她猛地别过头，眼珠子对着星夜打转。而步夜也怔愣片刻，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脱口而出，随即视线也流转至夜空。
二人不时地用余光瞥向彼此，但又很快回到面前的夜景上。明明是一面无月之夜，在她们眼里却更甚那中秋圆月。
扑簌扑簌的，秋风吹响树叶，而在这风雨茶楼的一隅，二人之间作响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之声——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那声音久久不能平息。
小彩蛋
打破二人沉默的，是突然出现的茶楼小二。
“对了贵客，您之前订的晚上客房没了，您……”
“啊？！退、退了！那就退了！”
“哦？在下从刚才就一直很在意郡主今晚去留。依据在下推测，郡主定是从侍卫口中得知在下一二。可郡主半夜从明雍翻墙而出，今夜原本是打算怎么过的呢？”
“步、步少卿，本郡主好像没听懂您的意思呢……哈哈哈。”
“呵呵。”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步夜·错中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