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枝》竹曳

8、第 8 章

　　“都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这景色虽不比草原震撼，却食得烟火，别有一番风味。”庄兰玥挽着傅玄迎的手笑道。
　　“这的荷花比京城开得好，源于气候、地理。”一位小官说道。
　　傅玄迎点点头，“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你管辖的这片区域不错。”
　　“承皇上亲临，令此蓬荜生辉。”小官阿谀道。
　　江南这才七月出头，热意已然。
　　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伴随着蝉鸣奏唱出夏日的旋律。
　　微风轻轻撩过，带来着阵阵暖意，叫人不禁湿了衣裳。
　　“皇上、娘娘，”一个女人穿着华丽，端庄地行了礼，“妾身乃江南知府之妻陈氏，受命操办观荷节，听闻圣上亲临，特地赶来沾沾盛辉，这是妾身亲手所做的甜豆冰沙，献与皇上、娘娘，也好降降暑温。”
　　陈氏手轻轻挥了挥，身后婢女走了出来，托盘上盛了几碗甜豆冰沙。
　　“微臣夫人不才，但手艺还算了得，还看皇上满意否？”知府亲手递给皇上，笑着道。
　　傅玄迎尝了口，点点头，“令夫人手艺不错。”
　　一旁的叶依吃得津津有味，笑着也说了句好。
　　“娘娘觉得这般美味？”阿莹在叶依耳畔小声道。
　　“有宫里御厨们的七八分。”叶依悄咪咪地给阿莹尝了一口，“如何？”
　　“甚好甚好。”阿莹笑着抿抿嘴。
　　“这会儿天热，晒得慌，请尊位随妾身到那凉亭坐会。”陈氏道。
　　凉亭建在湖中央，一览整片荷花的绚丽。
　　荷花长得很高，在凉亭边边，叶依伸手便能碰到。
　　她拾了几片遗落的花瓣，花瓣很大，差点盖过了她的手。
　　叶依像是想到了什么，吩咐阿莹多寻点掉落的新鲜花瓣。
　　“嫦心，你去把那朵荷花给我。”庄兰玥指着湖边的一朵双生莲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双生莲。”
　　“小主万万不可，”陈氏制止道，“莲，出淤泥而不染，双生莲难得一遇，只看机缘，是大祥的征兆，您折了它，是折了吉祥。”
　　庄兰玥粗了蹙眉，心里有些不悦。
　　“陈氏所言有理，你找些其他喜欢的拿了便是。”傅玄迎拍了拍庄兰玥的手道。
　　庄兰玥陪笑说是。
　　“荷花生的这般美艳动人，却要被折了去。”阿莹闷闷不乐地小声道。
　　叶依剥着莲子，边吃边说道：“咱们不折走就好。”
　　在凉亭待了些时候，日头渐渐消沉了下来，知府提议在园子里散散步，庄兰玥一直缠着傅玄迎，叶依钻了空子，带着阿莹两人漫不经心地逛着。
　　“那个哲嫔总想抢娘娘的风头。”阿莹不悦道，“娘娘您这性子也是，还由着旁人欺你了去。”
　　叶依手里抓了把剥好的莲子，她塞了一颗进阿莹的嘴里道：“争这些做什么，若是抢到了风头，此刻站在旁边的该是皇上，可没你畅言的份了。”
　　阿莹两个腮帮子的鼓动，她含糊不清地说道：“也是，不过就算娘娘不争，皇上的心啊也一直在您这。”
　　叶依叹道：“若是永安在这要更热闹些，定要缠着我给她讲些江南的故事。”
　　阿莹笑道：“娘娘这是想公主了。”
　　“你总是带着永安胡闹。”叶依佯装不悦道。
　　“奴婢不敢，娘娘恕罪。”阿莹配合叶依装作害怕的样子。
　　两人憋不住，相视而笑。
　　“臣，见过娘娘。”梁若华道。
　　两人皆是一愣，叶依低声道：“将军怎么在这？”
　　“臣不喜过闹，方才与众人走散，这才碰巧遇到娘娘。”梁若华解释道。
　　叶依点点头。
　　阿莹看着两人，心里像了如明镜一般，但又不好开口，她犹豫道：“这里过于吵闹，不如将军带娘娘去往别处叙叙。”
　　于是三人又回到了凉亭，凉亭里园子不近，这里说话没有多余的耳朵。
　　阿莹找了个借口离开，站在离凉亭不远处的树荫底下，也好防着回来的人。
　　“那件大衣谢谢了，回去我让阿莹洗洗再还给你。”叶依道。
　　“不必。”梁若华道，“能沾染娘娘的盛辉，是臣的福气。”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叶依不知道说什么，又努力寻找着话题。
　　她讪讪道：“这花开得真好。”
　　“一一，”梁若华低声喃喃道。
　　叶依听后心莫名的一颤，她不敢直视梁若华的双眼，“这名字现在叫怕是不合时宜。”
　　一一是叶依的乳名，鲜少有人知道，除了叶府的长辈爱唤她一一，也只有梁若华喜欢喊她一一开玩笑。
　　叶依低声道：“明日一早，我就要跟着皇上回上京了。这些时日，我很开心。”
　　“因为什么？”梁若华问道。
　　“因为什么？”叶依思索了会，“大抵是这里有喜欢的风景，有曾经的故人，少了宫中的束缚，我很少这般自在。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真的。”
　　叶依看着梁若华的脸，忽然觉得若隐若现起来，她莫名道：“像这样太平安稳的日子，来之不易。”
　　“周边小国蠢蠢欲动，已有不满起兵之势，过不久，我应要前往边疆应敌。”梁若华道。
　　叶依压着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笑道：“那我便祝你平安，骁勇善战的大英雄。”
　　梁若华也笑，“我盼神佑你，余生顺心快乐，无灾无难。”
　　“你不是从来不信神之说么？”叶依问道。
　　“总要为某些人信一回。”梁若华看着叶依，眼里是隐忍的柔情。
　　叶依心口直跳，她其实一直都明白，在很久很久之前。
　　回程比叶依想得还快，天还暗沉，云边吞吐着光若隐若现，有些绯红又有些暗黄，叫人昏昏欲睡。
　　刚回到上京，庄兰玥便被查出了有孕，受宠备至。
　　但皇后病情加重，任何人不得见。
　　一月后，皇后病逝，举国同哀。
　　同时，边疆动荡，周围几个小国联合起兵，圣上急忙下召，要梁将军即刻带兵两万，去往前线支援。
　　“这几日，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平。”叶依对着红豆糖，实在没有心思喝。
　　“娘娘放宽心，皇上赐了您协理六宫之权，您的地位无可撼动，应该高兴才是。”阿莹说道。
　　叶依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