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事》回味

5、第5章

　　第五章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搭了一把手，不经意间，将我们扔向各自的轨道。

　　年轻可以无忧无虑，任性地挥霍所有，即便闯了祸，也可以将自己伪装成懵懂无知。那都不过是仗着人们爱你，如果失去了他们的爱，你的任性偏执将毫无意义。

　　---------苏笑日记

　　陈然的手心带着干燥的温暖，苏笑可以清晰地数出那里有几个粗糙的薄茧。以后的日子里，那是苏笑怀念过的最令人心安的温度。

　　气氛有些微妙，两人很有默契地沉默着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易安的一句：“好巧。”打断了这样的尴尬。

　　大概是逛街累了，正巧路过这家拐角的咖啡店，易安左手还很绅士地拎着几个女装品牌的购物袋。视线右移，他的另一只手上端着餐盘，简单的休闲外套和卡其色棉质裤子，带着一贯的品位。“不介意吧？”他的视线有礼貌地在二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见到苏笑呐呐地点了下头，才放下手里的餐盘，替刚自洗手间洗过手的沈琛晗拉开就进的那张椅子。

　　“没打扰到你们吧？”李琛晗顺势坐下，礼貌地问了陈然一句。

　　“不会。”苏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含笑着抬起头，“哦，忘了介绍，这是陈然，我……男朋友。”苏笑顿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陈然的表情，他似乎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异议。她稍稍定了定神，接着介绍刚落座的二人：“陈然，这是沈琛晗，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这是我……她的男朋友，易安。”

　　“你们好。”陈然很有礼貌地起身伸出手。

　　沈琛晗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苏笑，旋即回握住陈然的手，笑道：“陈总大名，早有耳闻。幸会。”

　　陈然虚握着她的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沈总过奖。笑笑的朋友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不必如此拘谨。”

　　沈琛晗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是否是苏笑的错觉，易安望着陈然的目光里分明带着几分清冷：“好久不见。”

　　苏笑楞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们认识？”

　　陈然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们以前是邻居。”

　　苏笑木木地点了点头，刻意忽略掉易安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假装很感兴趣地看起了沈琛晗的购物袋里的战利品。

　　李琛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大男人之间微妙的情绪变化，她低头喝了一口热巧克力，对着埋头故作忙碌状的苏笑嗔怪地说：“还是这么个脾气。”

　　苏笑当然明白她的意有所指，“嘿嘿”干笑了两声，回了她一记“等回头给你解释”的眼神。

　　四人各怀心事地做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各自起身告别。

　　苏笑因为感冒还未痊愈，穿了外套，又围了个大围巾，低头从包包里翻出手套，将自己裹成个大粽子才抬手朝沈琛晗和易安说了句“再见。”

　　“再见。”沈易二人异口同声回答。

　　易安抬头的瞬间正巧对上陈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便拎着刚才的大包小包率先一步离开。

　　苏笑懒懒地爬上陈然的宝蓝色越野车，像是终于找到氧气似的，边系安全带，边长长地舒了口气。

　　“怎么了？”陈然回过头，一边看着苏笑，一边发动车子。

　　苏笑无力地摇摇头，她觉得此刻脑子有些发涨，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和易安的事，可是看到陈然冷峻的侧脸，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捂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车里的暖气很足，她解开衣扣把外套脱下来。其实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苏笑却显得格外认真。然后装作有些困倦地拖长了语调：“我有点困了，先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苏笑习惯性地将头靠在玻璃窗上，替自己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身侧的人才传来低低地一声“嗯。”

　　陈然自上依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烦躁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要抽烟。转头看了看身侧那张安静的睡颜，红扑扑的小脸，他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下车窗，将点了一半的烟扔出窗外，关好车窗，又伸手将车里的暖气调小。

　　后来的后来，苏笑是真的睡了过去。这几日连着鼻塞，失眠了数晚，难得在陈然的真皮座椅上找到了倦意，睡得莫名其妙地踏实。

　　等到她睡醒，闭着眼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睡了有一会儿了。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到车窗外的天色暗了不少，于是转头问陈然：“我睡了多久？怎么没叫醒我？”

　　陈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回答：“两个小时又十分钟。”

　　苏笑有些愧疚地撇了撇嘴：“等得很无聊吧？”

　　陈然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眼下淡淡的黑影，答非所问：“最近睡得不好吗？刚才睡觉还听到你说梦话。”

　　苏笑眨了眨眼：“我说什么了？”

　　陈然低低地笑出声来，然后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探过身子，凑到她耳边：“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很有趣。”陈然看到她急红了脸，伸出手轻轻地抱了抱她，“别怕，我在这里，会一直在。”

　　那一刻，苏笑忽然觉得前所未有地感动。只知道自己在哭，否则眼前就不会有这么多雾气，带着任凭她怎么眨眼都不能消失的酸意。良久，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嗓子有些暗哑。她第一次认真地对上陈然的视线，目光落进一汪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直到很久以后，苏笑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不可自拔。

　　她的鼻尖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陈然，谢谢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他抱得很用力，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她的胳膊被大的大力有些伤到，疼得低低呻吟了一下。

　　陈然这才松开双手：“对不起。我失态了。”

　　在听到她轻轻说出“谢谢你”的时候，陈然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太过让人心疼。如果不是这场委曲求全的婚姻，如果不是这样一个阴错阳差的家庭，这样的女子或许会过得快乐很多很多。

　　只是那时的他终究未曾料到，由始至终，伤她最重的，也只有他了。

　　人生本就是个赌局，嫁给喜欢的人是赌，赌他对自己一辈子实心实意。嫁给不爱的人亦是赌，赌他们究竟何时会终结这一场浩劫。

　　苏笑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低头对陈然说：“以前的我会幻想遇到一个我很爱很爱，而他也刚好很爱很爱我的人，就这么过一辈子。但那毕竟只是童话。”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不过你放心，这种可笑幼稚的想法再也不会有了。如果你觉得累，不必顾虑到我，甚至我的家人，你……是自由的，一直都是。”说完，她抓起包包，连再见也没有说，就快步下了车。

　　明媚的阳光下，陈然看着渐渐消失在大铁门内的娇小身影，摸了摸左心房的位置，那里竟然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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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前一日值夜班，今日正好在家补休。他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报纸。听到门锁响动，转过头，看到苏笑正低着头换拖鞋。

　　“嗨，在家不觉得无聊？”苏笑换好鞋，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苏阳。

　　“还好，刚睡醒，简单吃了个三明治。饿了吗？我去做饭。”苏阳合上手中的报纸。

　　苏笑摸了摸肚子，甜甜地笑道：“还不饿，我先去泡个澡，有些累。”她走到楼梯拐角处得时候，忽然转身朝苏阳笑：“我和陈然打算先领证，等爸妈回国后，再办酒席。”

　　苏阳按着遥控器的手一愣，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苏笑：“笑笑，别总是委屈自己。只要你说一个不字，哥就会义无反顾站在你这一边。”

　　苏笑忍住眼底的酸意说：“我很好，真的。”

　　晚上，苏笑原本以为自己算是下定了决定，所有的烦恼也就迎刃而解了。结果她仍是辗转反侧到三点，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卧室，愣是没有一点睡意。

　　她又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死死地憋住气。直到觉得快无法呼吸了，才猛地坐起来，把自己的头发抓得跟个小疯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