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照雪夜》An_林安月

13、毒发

　　白熙静养了一段时间，听北慕城南说有好转后依旧没去看白祁言。
　　他那次以自己的命要挟，白熙始终忘不掉。
　　白熙忽然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
　　林絮雪第一世来仙界教过白熙射箭，白祁言当时让白熙转交她一个谢礼。
　　当时白熙并没有转交，她也打开看了，里面只是一个简单的仙器——白色折扇。
　　白熙又拿出了那个折扇，发现果真有机关。
　　里面有一个缩小版留音石。
　　白熙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还是用灵力播放了留音石里面的内容。
　　“林絮雪，还记得我们初见吗？”
　　熟悉的声音。
　　温和带笑。
　　白熙忽然没有勇气听下去了。
　　心脏处隐隐作痛，是从寂寒宫回来的副作用么？
　　“你一袭红衣，英姿飒爽，一箭射中那个小仙，确实惊艳了我。”
　　“我心仪你。”
　　白熙笑了。
　　她关掉了留音石。
　　心脏处痛到不行，她甚至微微有些痉挛。
　　脸色更加苍白，神色阴鸷，嘴唇发紫。
　　林絮雪，给她下毒了。
　　白熙强撑着身子拿出灵丹，随意吃了几个，依旧不能缓解心脏处的疼痛。
　　情毒？
　　白熙思忖了下，想到了捉林絮雪的理由了。
　　之前洛奕程用禁术，还没去过血莲池受罚呢。
　　于是，洛奕程再次去了血莲池。
　　血莲池中央是一个红色的并蒂莲，周围池子中尽是残魂恶鬼，还有一些被锁链拷住的罪人。
　　中间只有一条道路通往那个并蒂莲，洛奕程受罚的内容就是拿那株并蒂莲。
　　拿起来并不麻烦，洛奕程之前在这儿待过三年，所以对周围的一切已经十分熟悉了。
　　洛奕程很快就拿到了并蒂莲，果真，一出去就被林璃恩带人抓走了。
　　又是那种一命换一命地戏码，林絮雪猜中了。
　　很快，林絮雪就被通知，洛奕程被抓了，要想救他，自己来。
　　林絮雪冷嗤一声。
　　白熙，毒发之后，我还挺想看你怎么求我啊。
　　林絮雪非常自然地来了审判台地下室，果真看到被捆仙索束缚的洛奕程。
　　“喝了。”白熙看见她后，淡淡地说。
　　林璃恩将一杯茶端过去。
　　“给我下毒？”林絮雪反问道，查看了下洛奕程，确定他身上没伤，这才松了口气，“报复心好强啊。”
　　白熙不语，招了下手。
　　林璃恩将洛奕程放出地下室，洛奕程知道一开始林絮雪说的计划，所以直接离开了。
　　林絮雪知道自己现在不喝，等会儿就是被灌了。
　　十分无奈，她一进地下室就发现空间灵力被限制了。
　　又是这招，针对空间灵力的结界……
　　林絮雪喝了。
　　好像，不是毒。
　　诶，那白熙什么意思？
　　“你要干什么？”林絮雪神色恹恹，她在等白祁言来救场。
　　林絮雪人都来了，白熙还没放洛奕程。
　　“说吧，你给我下了什么毒？解药是什么？”
　　“噬心情毒，”林絮雪笑了下，十分友好地说，“解药啊，心上人对你的爱啊。”
　　白熙低眸，淡漠地看了一眼林絮雪。
　　她吸纳了从洛奕程那里拿来的并蒂莲之中深厚的灵力，随后渡给林絮雪。
　　林絮雪不解其意，却见下一刻，她痛到颤抖。
　　经脉断裂。
　　她刚才喝的茶里有蕴灵草！
　　蕴灵草配上并蒂莲的副作用就是如此。
　　“林絮雪，”白熙冷声说，“一个情毒而已，你能奈我何？”
　　林絮雪唇边溢血，嘴角依旧上扬，接下来的大戏就看白祁言了。
　　果真，她痛了一会儿，就听到地下室门被炸开的声音。
　　白祁言来了。
　　白熙的属下都不敢伤他，也不敢用捆仙索，捆仙索捆多了会痛，白祁言一语不发，走到林絮雪面前。
　　白熙也没有开口，似是在较劲。
　　白祁言动了。
　　他蹲下身，抱起痛到肩膀都在颤抖的林絮雪。
　　绿色的灵力在他手中汇集，他在给她治伤。
　　他见白熙没有阻止自己，也没多说，转身准备走。
　　“白祁言。”
　　白熙终于开口了，她忍了片刻才忍住内心的酸涩。
　　“你别走。”
　　她本来想说的话不是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多卑微啊。
　　她本来想说的是“你如果走了今后你我再无情分”或者“你如果走了今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管”，可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你别走”。
　　白祁言似乎轻笑了声，他淡淡地说：“白熙，你留不住我。”
　　留不住他的人，更别谈他的心。
　　林絮雪已经被治疗好了，林絮雪扯了下白祁言的衣角，白祁言将她放下来。
　　随后，他若无其事带着林絮雪离开了。
　　两人之间的互动都被白熙看在眼里。
　　她到唇变得乌紫，心脏开始发痛，她思绪也有些恍惚。
　　心脏像是被残魂啃噬着。
　　她晕倒了。
　　不得不说，林絮雪的报复手段确实一绝。
　　白熙这边出了大事，白熙本人毒发未醒，而洛璃那边也在找卧底。
　　林絮雪一回记忆存放馆，就看到洛璃、流舞和洛奕程都在查看监控。
　　“你们这是……？”
　　“回来了？”洛奕程首先关注她的伤，确定没什么时候之后才回答她的问题，“洛璃发现放白祁言记忆胶囊的瓶子位置偏了，于是怀疑有人动过，这才开始查监控。”
　　话音刚落，就听见洛璃说，“哥哥，找到了！”
　　入目是叶璃晗极其自然地将白祁言记忆胶囊放回瓶子中，后来便看见林絮雪进来，她对叶璃晗说：“叶璃晗，你身为副馆长，能不能……担负起职责？”
　　原来那天林絮雪遇见叶璃晗，她是回来还胶囊的。
　　“话说，你们怎么想到卧底这一层的？”
　　“我之前不是要去和洛璃谈下凡的事吗？”流舞顿了顿，说，“路上遇见白熙我顺便下了个封印阵，哪知白熙早发现了，设计让我自己灵力被封印，后来便看到了化身洛璃的夏小安。”
　　是了，北慕城南之前说向叶璃晗求助过，叶璃晗却没有来救自己。
　　林絮雪有些疑惑。
　　她不觉得叶璃晗是白熙的人。
　　很奇怪啊，叶璃晗对自己并无恶意。
　　而此时的叶璃晗，正在林絮雪房间，看着手中的契约，叹气：“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未来的自己说可以换还真答应下来？”
　　她手中燃起一簇火，契约没能烧毁。
　　叶璃晗瞳孔一缩，明白了什么。
　　出事了，这个东西绝对不是电话亭的契约，不然怎么可能她的火都烧不掉！
　　难怪，白熙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告诉她林絮雪的血契在哪儿？
　　白熙的目的是什么？
　　叶璃晗将血契放回原位，赶忙出去。
　　她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她拿出一把小刀，取了自己几滴血，随后开始占卜。
　　片刻后，她冷嗤一声。
　　原来是耍的挑拨离间的心计。
　　叶璃晗从来不是什么卧底，她不屑于当那种人。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占卜师而已。
　　受神明之托，保护林絮雪。
　　但她需要了解一些必要情况，比如白熙的恨哪里来，所以拿了白祁言的记忆胶囊查看。
　　结果还是不明白白熙的恨从何而来。
　　林絮雪那个契约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如果还没有和洛奕程提过此事，后来又会难免一场误会。
　　毕竟上面说以洛奕程永久寿命换白熙的死啊。
　　说起来，北慕城南向她求救了个寂寞，那是求救吗？是威胁！
　　尤记那天，北慕城南找到她，对她说：“审判者大人说了，林絮雪并未转世，在她手上。你若愿意诚心忠诚于审判者大人，她会放了林絮雪。”
　　叶璃晗那天也占卜了，知道了林絮雪未来没有叶璃晗救的话也会被白熙放走，所以她才没去救林絮雪。
　　有问题的明明是北慕城南。
　　占卜会花费掉巨大灵力，叶璃晗现在有些虚弱，她准备主动去记忆存放馆向那几个人解释。
　　结果说巧不巧，路上看到了北慕城南和乔皖皖。
　　北慕城南在抢夺乔皖皖左手上的手链。
　　金色链子，月亮点缀。
　　象征下一任审判者。
　　叶璃晗叹气，这是林絮雪朋友，总不能坐视不管。
　　“乔皖皖，让手链认主啊！”
　　乔皖皖看向叶璃晗，有些不明白她说的。
　　叶璃晗扶额，这些人了解事情只看一半吗？
　　“血祭认主！手链自己会有判断能力！”
　　说完北慕城南就往叶璃晗的方向打来一招。
　　叶璃晗避开了。
　　好险啊，差点儿就重伤了，她现在灵力可低微着呢。
　　没想到白熙毒发了还不忘安排属下挑拨离间。
　　叶璃晗防住了北慕城南，没防住身后的林璃恩。
　　直接被打晕了。
　　而乔皖皖，按照叶璃晗所说的做了。
　　白光乍现，乔皖皖也晕了。
　　手链认可了乔皖皖，如今就算抢来手链，下一任审判者也是乔皖皖了。
　　北慕城南觉得有些麻烦，蹙了下眉，似乎让叶璃晗背锅当替罪羊不太可能了。
　　毕竟叶璃晗帮乔皖皖了。
　　“林璃恩，把乔皖皖扔到寂寒宫去，叶璃晗我把她带入地下室。”
　　北慕城南吩咐道。
　　是了，白熙毒发晕倒后，她的属下全部听从北慕城南。
　　寂寒宫内，高位上的云染十分不耐烦。
　　“天天往我这里送人？”
　　怎么，白熙没被打够？
　　云染打开殿门，看到了门外的乔皖皖，有些惊讶。
　　“小可怜，怎么是你啊？”
　　云染给她披了一件外套，带她入了宫殿。手一挥，周围温度升上来了一些。
　　夏小安依旧在宫内勤勤恳恳照顾云染的花。
　　“唉，小可怜，等叶九鹤来英雄救美吧。”
　　云染的快乐就是磕cp。
　　这对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叶九鹤到底能否感动乔皖皖呢。
　　至于林絮雪那边乱成什么样，她都不在乎。
　　空间使者啊，到时候可别怪罪我。
　　渡劫要靠自己。
　　云染将乔皖皖放到客房了。
　　她自己坐在高位之上，闭目养神。
　　果然，很快叶九鹤就来了。
　　云染开了殿门。
　　“叶九鹤，”云染好心劝说道，“别学洛奕程给人姑娘装追踪器。”
　　更何况洛奕程是用空间灵力追踪林絮雪保障林絮雪安全的。
　　叶九鹤……是真的在乔皖皖手链上趁其不备装了微型追踪器。
　　“你怎么知道？”叶九鹤顿了顿，朝云染行了个礼，“我替皖皖多谢寂寒宫宫主的照拂。”
　　叶九鹤一来此地就知道云染升高了温度。
　　外界都说寂寒宫宫主阴晴不定，看似并不如此。
　　云染笑了笑，给叶九鹤指明了客房的方向。
　　她有些发愁，这一对什么时候能成啊？
　　毕竟之后乔皖皖醒了，依旧对叶九鹤爱答不理啊。
　　乔皖皖醒后，谢过云染就去见林絮雪了。
　　一走到记忆存放馆门口，就听见里面洛璃说：“可是她拿白祁言记忆胶囊意图何在？林絮雪，你为什么要对一个不熟的人打包票？”
　　乔皖皖敲了敲门，流舞开的门，她也神色纠结。
　　“你们在说谁？”乔皖皖问道，嘴上说着不理叶九鹤，门还未关，等着慢她一步的叶九鹤来。
　　“叶璃晗。”洛奕程答道。
　　“叶璃晗被抓了。”乔皖皖顿了顿，将叶璃晗救下自己的事完完全全地讲述了一遍。
　　说起来，叶九鹤自想起世子殿下的记忆后，与白熙就再无瓜葛了。
　　林絮雪无奈道，“看吧，我说了叶璃晗没问题。如此看来，北慕城南才有问题。”
　　林絮雪有些伤心。
　　都说医者仁心啊，她本以为城南也应当没什么问题的。
　　可惜她忘了一件很久远的事。
　　北慕城南喜欢洛奕程。
　　喜欢了很久很久。
　　白熙原本是将手链送给北慕城南的，而城南转手就送给了心上人。
　　洛奕程当时也因林絮雪红衣弹古筝一事而开心，他问过林絮雪想不想做审判者，被拒了。
　　所以他将手链送给了乔皖皖。
　　他并不知道，这手链是北慕城南的爱意。
　　至于之后药方一事，“蕴”字加粗也是北慕城南刻意留下的线索，她不想害洛奕程，但也不愿意好友白熙伤心。
　　于是，林絮雪就再次拜托白祁言去救人了。
　　白熙毒发晕倒是林絮雪设的局，她猜到白熙会不让她好过但没想到直接让她经脉寸断。
　　还好白祁言治疗法术一绝。
　　白祁言很简单救下了叶璃晗，然而白熙正好醒了。
　　白熙一语不发，任凭叶璃晗被救走。
　　但随后，拿出许久未用的空间灵器，创造了一个新空间，将白祁言扔进去。
　　白祁言不能再妨碍她的计划了。
　　她不能再毒发了。
　　于是她将白祁言扔进一个亮堂舒适的新空间，拿针对白祁言灵力的锁链困住他。
　　“你没必要一直困着我，白熙。”
　　“我又不记得以前的记忆。”
　　白熙笑了，她没有回头，留下一句“或许你想起来我才会更好过”就走了。
　　前世，白祁言对她起码还有兄妹情分。
　　对了，从未提过吧，白熙与白祁言并非亲生兄妹，白熙被白祁言一家所救，改名换姓。
　　北慕城南告知了白熙自己卧底身份暴露一事，白熙也不甚在意，只是问通缉令怎么撤了。
　　北慕城南说是江凝撤下的。
　　白熙神色微凝，起身去阁主办公处。
　　江凝啊江凝，待在我身边这么久，连你也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