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开又败》期见

3、第 3 章

　　外头还是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栀子随手拿起一包面包，起身上学。刚刚走出楼，就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随意靠在柱子上，双眸微阖，檐上的雨水在那双白色的球鞋边砸开
　　“傅昶？”
　　栀子撑起雨伞轻轻走过去，伸手戳了戳他。傅昶闷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才缓缓睁开双眼。栀子抬头望着那双眼眸，带着深深的倦意
　　“没睡好吗？”
　　傅昶把眼神瞥向别处，点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
　　傅昶低头看着栀子，伸出右手，声音略带嘶哑
　　“我的校园卡还在你那呢！”
　　栀子淡淡一笑，将书包里的校园卡还给傅昶
　　“不过你的校服还没干，明天还你可以吗？”
　　傅昶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撑起雨伞走进雨里
　　“什么时候都可以。”
　　栀子连忙追了上去，傅昶腿长，栀子腿短。傅昶一步，栀子得走两步。走得累了，栀子肚子也叫了，索性就撕开包装，边走边啃面包
　　面包有点干巴巴的，没有水，栀子吃得有点噎得慌
　　傅昶瞥了一眼努力啃面包的栀子
　　“一大早上就吃这种噎死人的面包？”
　　栀子把嘴里的面包咽下，撇了撇嘴
　　“这个比较方便。”
　　“你家里没人吗？”
　　栀子摇摇头
　　“我的妈妈在外地工作，家里就我一个人住。”
　　傅昶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出来
　　“哟，我们还真的是巧，我家里也就我一个人。”
　　栀子抬头望着傅昶，雨伞遮住了他一半的脸，只能看见他的嘴角和下颌线
　　傅昶微微上扬的嘴角，栀子却感觉到了苦涩
　　栀子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面包，沉默。突然，自己的眼前出现一瓶被拧开的矿泉水。栀子抬眼，傅昶上扬着下巴，眼神却瞥向自己
　　“喝几口水，不然等下噎死在路上。”
　　栀子有点震惊，随即一笑，艰难地换过手接过矿泉水，猛喝一大口
　　“看你这么惨，以后如果小爷我心情好，还能给你带个早餐什么的！”
　　傅昶将瓶盖拧好，大步向前走去。栀子收好啃了一半的面包，踩着小水坑，与傅昶并肩走着
　　栀子刚刚回班在位置上坐下，许蕊就拉着椅子在栀子边上坐下，一双圆眼骨碌碌地转着，盯着栀子
　　“栀子，刚才我看到你和傅昶一起进学校的？”
　　栀子点点头，继续收拾桌面上的书。谁料许蕊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不可思议地按住栀子的肩膀，满脸严肃
　　“栀子，你说实话，是不是傅昶他欺负你了！”
　　“啊？”
　　栀子眨巴着眼睛，看着怒不可遏的许蕊，下一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呀！怎么可能呢！放心，他没有欺负我。”
　　“不是，栀子，你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许蕊越说越激动，要不是上课铃响了，栀子是控制不住她了
　　一下课，许蕊就要过来缠住栀子，可栀子却被老师叫了出去
　　“栀子，你妈妈叫你打个电话回去。”
　　栀子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向办公室走去，在座机上按下那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喂？”
　　是记忆里的声音
　　“喂，我是栀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栀子！今天放学妈妈来接你！记住不要先走了哦！”
　　“是吗......”
　　栀子抿了抿嘴，刚刚想说什么，对面却响起了陌生男人的声音，随即又是栀子母亲的声音
　　“哎，你干什么呀......”
　　“妈......”
　　栀子还没说完话，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栀子松开紧紧握住的话筒，深吸一口气，抬眸瞬间，撞上了正好走进办公室的傅昶
　　栀子瞧着傅昶的眼里，有开心。可是自己的眼里，现在应该只有难过吧！
　　傅昶走过栀子身边
　　“栀子？”
　　栀子听到了，可是也没抬头，只是匆匆小跑出办公室。望着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傅昶垂下眼眸，揣在兜里的右手耷拉下来
　　到了放学时间，栀子却并不是很想走出去。东摸摸，西摸摸的，班里人都走光了。栀子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才不情不愿地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哟，你也还没走呢！”
　　栀子回头，傅昶从身后长长的走廊向自己走了过来。他双手插兜，单肩背着书包，大长腿大步迈着，好像生怕栀子跑了一样
　　“你怎么还没走？”
　　傅昶耸耸肩膀
　　“我乐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栀子被傅昶的小表情逗笑了，原本沉闷的语气也变得轻松点
　　“那走吧！”
　　夕阳依旧燥热，傅昶走在栀子的左边。他生得高大，正好帮栀子挡住了太阳
　　眼看着快走到校门口了，一路上垂着脑袋的栀子叹了一口气
　　“哟，什么事儿呢？一路上耷拉个脑袋。”
　　栀子右手紧紧攥住书包带子，弱弱道
　　“我妈妈在学校门口等我......”
　　“这不好事儿吗？”
　　栀子抬头看了一眼傅昶，撇了撇嘴
　　“我，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
　　听完栀子的话，傅昶收回眼神，盯着地面。许久，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柠檬糖，递给了栀子
　　“吃颗糖。”
　　栀子拉着手里的糖果，还是和上次的一样。微微一笑，栀子撕开包装，往嘴里丢去
　　栀子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靠在一辆车旁的女人。她穿了一袭淡黄色长裙，带着墨镜，还撑着一把伞
　　“栀子！你可算出来了！”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栀子停顿了一下脚步，傅昶却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走吧，现在也很晚了。”
　　栀子抬头看着傅昶，他的脸在阳光的阴影里，栀子看不清他的眼睛
　　“那你呢？”
　　傅昶突然一笑，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哟，还担心我呢？我又不会不识路！”
　　栀子不得不承认，傅昶总是能让自己开心
　　栀子微微一笑，向傅昶摆了摆手
　　“那我先走了，早点回家哦！”
　　栀子上了车，逐渐消失在傅昶的视线里。夕阳西下，少年独自挥着校服在无人的道路上走着。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直向远方而去......
　　栀子坐在后排，栀子的母亲柳念坐在副驾驶座上，另外一个男人在开车，那是柳念的男朋友
　　车内开着空调，栀子感觉自己快闷死了。偶尔抬头瞥见车内后视镜里那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的眉眼，栀子心口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长得和自己的父亲一点都不像，他小麦色皮肤，五官坚硬明朗栀子记得母亲曾经说过，找对象就是要找那种看上去就很有男子气概，负责人的那种。可是，她当年为什么又选择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呢？现在的这位，是她的真爱吗？她是又有新的家庭了吗？她是不是又要把自己扔下了？
　　栀子双手指甲不断扣着汽车坐垫，一下又一下，细小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车内安静得要死，栀子感觉快溺死在每个人的呼吸声中了
　　终于到了家，栀子立马就打开车门快步先走了。今天的房子里不再是只有栀子一个人，可栀子感觉还不如一个人来的好
　　“栀子，晚上想吃什么？”
　　柳念拎着一大堆东西往桌子上一堆，满脸笑意
　　“你看，你王叔叔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呢！”
　　栀子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自己的母亲和即将成为自己的父亲的人，突然鼻子感觉酸酸的，栀子慌忙低下头
　　“我什么都可以。我，我先去做作业了。”
　　话音刚落，栀子就拿着书包冲向房间
　　“这孩子，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呢？”
　　“没事没事，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栀子靠在门后，听着客厅里两人的说话声。下一秒，一滴泪终于从眼眶里落下
　　栀子瘦小的身影逐渐从门板上滑落在地上，她双臂紧紧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
　　“外婆，我想你了......”
　　猛然间，一道雷劈过。栀子身形一震，她抬起朦胧泪眼，走向窗边。前几分钟还是打晴天，现在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傅昶。”
　　栀子拼命往楼下望去，被雨浇透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应该到家了吧。”
　　栀子瘫倒在椅子上，脑海里似乎在勾勒着傅昶独自走回家的身影。栀子记得傅昶说过，他也是自己一个人住的
　　“他的父母呢？”
　　栀子回想这么多天和傅昶的相处，发现他并不是别人口中的混混。哪有混混会随身带着柠檬糖的呢？
　　栀子打开手机，找到了那首钢琴曲，是那天在音乐室傅昶弹奏的那首《Una Mattina》，播放起来
　　悠扬的乐曲传进耳朵，栀子合上双眼，嘴里似乎还存留着柠檬糖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