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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潜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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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得不到东西,如果有,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努力。”小时候,父亲常对自己说的就是这句话,以至于这成了芈湘的座右铭。事实证明,正是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从来没有她得不到,达不成的。
这次,他想得到赢正的人还有他的心。虽然她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大秦的王后,赢正的妻,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赢正从来不碰她,都已经这个把月过去了,起初她以为他太忙了,太累了。但后来,她发现他只是不喜欢她。芈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她日日对着镜子精心打扮,精进着的自己的仪态,甚至是一颦一笑都努力的练习着,达到完美。
秦王却是难得一见,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来时也不看她,只是看一卷又一卷读不完的竹简。
每每等到深夜,也只是宫人来代为通传一声,秦王公务繁忙在正殿已经歇息了。就算是同在寝殿过夜,也都是后半夜趁她已经睡着才睡去。甚至有一次,她学着别人教她的西域媚术,在秦王面前跳起婀娜舞姿的时候,秦王居然大怒,一脚踹开了案几,拂袖而去。她怔在那里,从未有过的羞辱。她记得,那个胡姬曾对她说过,以她这样的美色,再加上这艳丽的舞姿,天下没有男人把持得住,除非他是块石头。“难道他不能尽人事?”她想,也许如此才是合理的答案吧。
可后来悄悄使钱问过太医,说了没问题。毕竟一国之君,有这毛病牵动国脉。
即便是受到冷落,可她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她跟别人说起,就是父亲与华阳太后问起来时,她也是蒙骗过去。宫中带来的女眷一并也都不许透露半字。
“这世上,没有得不到东西,如果有,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努力。”是的,她不断的用这句话鞭策自己。她想其中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还需要努力更努力。
直到一日,她闲逛到一处,见此殿花团锦簇,气象万千,着实一派不同风格。殿外有侍卫把守,彼女亮明身份:“大胆,王后在此也敢拦驾?”
“臣赎罪,王令无腰牌任何人不得入”
什么人住在里面如此神秘?芈湘似乎嗅到了什么端倪,但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大胆,我们小姐想去的地方,还有近不得么?”婢女甚是嚣张。
“放肆”只听身后的芈湘厉声喝道,瞬间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缩了回去。
“既然王命如此,就不打搅了。“芈湘说道,声音温柔端庄,连侍卫都不禁叹道:“这王后美丽大方,果然名不虚传啊。”
走出几步外,芈湘又转回头去,冲侍卫微微一笑道:“不知这殿中所住何人啊?”
“请王后赎罪。臣下不知。”
秦国宫规律法甚严,王后当然是知道的,所以她不再多问坐上二人步辇,折回宣室。然而人心多变,或重以利诱之,或以害逼之皆可为所用,这些道理父亲早就教导过她。
使重金打听到那殿中的正主是一个异国公子,与秦王交好,曾因救过秦王性命奉为上宾。
女人的第六感令她感到这个“异国公子”非比寻常。她想去看看。
太医院有消息,这“异国公子”似有恶疾,需常常服药,置于什么病?什么药?无人得知。公子的病是由太医令梁公本人亲自诊治的,药也是太医令的关门弟子夏无且亲自来煎。平时由中车府令赵高来取,这几日开始则由夏无且亲自送去。
“什么恩需要太医令亲自诊治?连我父亲都无此殊荣?还让中车府令亲自取药,更是怪上加怪。”芈湘越想越得不对,这“异国公子”肯定大有文章。
她使人召太医来见,这通风报信的太医叫孙泽,从年少起,是昌平君送去从学童开始一直做到医官,然而资质不高,也只能为阶太医院的下级衣官。
芈湘问他关于这“异国公子“的事情,他所知也只是之前上报的内容。原以为问完话就下去了,没想到王后居然是想要进去温室殿亲眼看一看那个公子。
“这如何是好?微臣所知,无腰牌,就是天大的官也不让进啊。“
“没有腰牌就要想办法得到腰牌“
“这。。。。夏无且倒是随身佩戴。。。。可偷盗腰牌是死罪啊!“说着这孙泽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死罪?你是我父亲从小养大的。又送到这宫中做官,清福倒是安想的许久了,都忘了主子了吧?“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这孙泽磕头如捣蒜。”只是臣已娶妻,尽日将临盆,臣。。。臣是怕连坐,可怜我一家老小“
“这你大可放心,你死后,我芈家必替你将他们好生供养“
“这。。。。。。。“眼看这孙泽犹豫之际,芈湘继续说道:“如今我计你已知,你觉得你还能活么?如此死了倒罢了,就是可怜了你那一家老小,还有未见过人世的孩子啊,也许还是个男娃?”
反正无论怎样都是死,作为走狗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定下了。他有的选么?想到此处,便横下心来答应了她。
当天晚上,孙泽请夏无且吃饭,说是要跟未来的太医令请教医术,他日也好关照他一番。夏无且本来不想去,想到赵高常常讥讽他情商低、没朋友于是就答应了。
几番推杯换盏,不胜酒力。夏无且就被灌醉了,其实也不是他酒量不行,而是被这个孙泽下了蒙汗药。这药力下的估摸着有点猛,孙泽算准,最早夏无且也要明日午时才醒了。于是取下了药中通行的腰牌收好,回去禀报了芈湘。
第二日清早,便在昨日的药渣上加上水,煎好了一副药,带着女扮男装的芈湘来到温室殿。
果然守卫见腰牌并未阻拦,但行不满三步只听一声“且慢“便又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孙泽心里慌的不行,想到:“难道要命丧于此了?“
只听侍卫问到:“今日为何夏大人没来?“
“昨夜夏大人突发恶疾,差下官来送药,特意嘱咐,不能误了公子喝药。“
“原来如此“
侍卫放两人进去,芈湘躬身低头做小厮状,稳稳跟在孙泽身后,手上提着药盒。
有惊无险,终于进得殿门。天空未亮,依稀星光。殿内光线更是昏暗。
适应了短短数十秒,可以看清殿内情况。芈湘微微抬头,观察着殿中的一切。倒也简单,就是成堆的书简、帛书积于一隅。博山炉,微烟袅袅。案旁不远还有一张琴。“看来这公子倒是文雅“她暗自想到。
听得榻上有几声咳嗽,见一个消瘦的身影从榻上坐起来,孙泽回头看她一眼,招呼她赶紧上前。
两人一前一后,近得肆拾身前。如果时间可以任意前瞻回溯,那芈湘就应该意识到,此刻正是她这辈子里肆拾最近的一次了。
等宫人侍候梳洗完毕,孙泽转头给芈湘使眼色,芈湘心领神会,将药盒中的药端出来,上前奉给肆拾。
进得近一尺,终于看清楚了肆拾的样貌。那哪里是一张男子的脸?就根本不属于凡尘,应该是天神降临。美得令她词穷,更她自惭形秽。她曾经多少次骄傲的从镜子中欣赏自己的美貌,得意于从未见过有第二人与他媲美。然而此时见肆拾,却嫌弃起自己来,与他相比百拙千丑,粗陋不堪。
她心中一颤,肆拾身旁的侍者刚要接过汤药,却不料她手一抖,竟将药撒了出来。“怎么办的事?“侍者不满道。
“无妨,无妨,少一点,还少喝一些苦。“肆拾打趣道。
芈湘有点慌乱,不是因为怕被揭穿了身份,而是看见肆拾的样貌,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她鼓起勇气又抬起头来,偷偷看正在喝药的肆拾,却瞥见他脖子上戴着的一物件有些眼熟。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她一瞬间就想起来,曾在秦王睡着的时候见他脖子上也挂着个一模一样的。
手有些抖,忍住不发,孙泽接过碗收回盒内,告安退下。肆拾也轻声问了句:“夏无且怎么了?“
孙泽赶忙到:“夏大人昨夜抱恙,差下官来。“
”严重么?“
“有些风寒腹泻,几付药便可痊愈“
“替我照料他,多谢“
“自然”说完孙泽赶忙退下,出了殿门后背已经一身冷汗。
芈湘是一个女子,却不是普通的女子。除了优秀的自己,她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楚系家族为她撑腰。
她出了殿,头也不回的像宫门外去,策马疾驰回了娘家,昌平君见女儿如此打扮,知道出事了,一听女儿说秦王有别人了,气得哈哈大小,这男子有几个妾室再平常不过,何况是君王,谁没有三宫六院啊?只要自己的女儿是正宫娘娘,还怕什么。
一听这女儿吃醋还吃到男人头上了,更是笑道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乖女儿啊,这秦王要真宠幸个妃子妾室,为父还要担心些,如今你说,喜欢个男人,这不会下蛋的公鸡,又有何惧啊?“
”况且,这男子我也略有知晓,当年在雍城平乱,王蛟谋反也都曾见过,只不过是远远一观,看不太清楚。纵使有万千姿色,那也有年老色迟的一天,到时候,秦王还不是乖乖拜倒于你啊。“
“可是。。。父亲。。。。您没有见到,他 、他们还互相有信物。“
“这有何啊?当年灵王好细腰,怀王悦芈原,到后来怎么样?是不是?这一时情爱,能与社稷相比?不过没想到赢异人这老小子能生出如此风月的儿子。定是随了他那个风流成性的母亲。”
“父亲,他那宫里还有个娃娃。“芈湘见父亲不为所动,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其实她并未亲眼见到肆拾殿中有婴儿,只是听宫内线人所报并未证实。可如今,见到肆拾本人,她知道只要他一日不除,秦王眼里就不能有其他人!
果然,听到孩子,芈启瞬间大怒:“婴儿?哪来的婴儿?赢正的孩子?男人怎么生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秦王的孩子,那就有可能是下一代秦王,这对于他自己的野心是最大的威胁。
如今之际,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眼神中杀机已动。
芈湘深知父亲,赶紧伸手说:“兵符给我”。
芈启眼珠一转,活脱千年的老狐狸。转眼间,这老狐狸就成了狼,一狠心解下腰中兵符,递到女儿手中。“谨慎行事,不留活口”只说了这八个字。
芈湘提的兵可不是普通的秦兵,而是专门从楚国选拔来的死侍,养在昌平君的府内,日夜勤加练习,精进搏杀之术,为的就是有一天,出来报销昌平君知遇大恩。
人多眼杂,选了四名轻功好,武功高的死士,趁着午时扮作护卫一路快马进得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