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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赵晋发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目光一直打量站在他办公桌前面的周意白,周意白穿着白色为主的秋季校服,里面搭配了件灰色的卫衣,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高冷的气息。

      周意白低着头抿唇不语,手上翻动着赵晋发递给他的厚厚一沓的文件。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批改作业或者是备课修改PPT。

      赵晋发搁在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他腾出一只手,滑动屏幕解锁,是全校的教职员工群里校长通知下周一开半期考试的表彰大会。

      他轻啧,像是随口闲聊般地说:“意白,这次半期考试又有几门科目上榜了吧!”

      声音不大,足以让还在办公室里的老师听见,他语气中明显带了点炫耀的意味。

      周意白应他:“嗯。”

      赵晋发内心狂喜,面上却很能沉得住气,“不错,下周一就去拿奖状,还要做演讲,但是切记不要太傲!继续潜心学习。”

      他这么一说,周意白记起来,以往六中半期考试过后,照例要举行一个表彰大会,按往常的经验来看,恐怕很无趣,无非就是把六中得过的所有奖统统给罗列一遍,再说这次考试各个年级的前几名,给他们发几张奖状最后合照记录。又请高二的优秀学生做演讲。这才完。

      周意白眼中掠过一丝厌恶,很快又恢复如初,他把已经看完的文件放回赵晋发的桌上,恭恭敬敬地说:“赵老师,我先走了。”

      赵晋发应允,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想象在表彰大会时,作为周意白的班主任,他肯定会被邀请上台与全校师生分享自己的教学经验,到时候肯定会涌来无数的称赞。
      等周意白走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把周意白叫到办公室来,是要问他,和江来成为同桌的感觉好不好。
      他摸了摸快要秃顶的头,拿过周意白放在桌上的文件随手翻了翻。

      -

      江来到六中已经一周多了,他爱独来独往,班上没有谁敢与他走得近。
      或多或少是因为听年级上的传闻。

      据有心人统计,同他说过最多话的人就是各科任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是让他上课要听讲,不要睡觉。

      课堂上江来也不扰乱课堂纪律,最常见的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手上拿着根笔,发呆。
      到了这周,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都只是装模作样地轻轻敲了下他的桌子,相当于提醒。
      毕竟都高二了,不想学,也不会逼着你学。

      周五的课程相较于别天繁多的课程要轻松一些,江来从早自习一觉睡到快放学。
      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赶来的赵晋发,他调整了下坐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手机从包里摸出来,放在一侧瞟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等着赵晋发啰啰嗦嗦一大堆,才把作业布置完,就晃过了半小时,随着下课铃响起,他说下课。
      教室里瞬间哄闹起来,徐杰大吼:“终于解放了!兄弟们回家组团开黑!”
      班长安排着打扫卫生的人,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

      -

      周意白早就收拾好了,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慢吞吞收拾的江来,他也不急,甚至还有些不想那么快回家,就看着江来磨蹭。

      教室里的人一溜烟地全跑了,灯和门都被关了,窗外是一片昏黄,教室则有些暗,只剩下江来和周意白两人。

      江来把书包提着,扔在肩上,“你不会说让我动作快点?”

      这是江来转学后,第二次和周意白说话。

      周意白摇摇头,“我不急。”

      江来眯了眯眼睛,他往后退了一步,又转身走出教室,周意白跟在后面。

      在班上,周意白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工具人,有作业,上课抽问,考完试的时候才会被人搭话。
      这一周多,江来对此的感觉特别强。

      再加上,上次看见的纸条,江来能推测出个大概。

      高二年级都在三楼,现在整个校园很是寂静,走在空旷的楼道里,四周都是回音。

      光穿过钟楼,夕阳斜射在墙面上,墙面是暗的橙黄,走廊上的围栏也被拉长,拉斜。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他们的影子也被印在墙面上。

      周意白看着先他一步下楼的江来,驻足,盯着他的后背,仿佛看见了从灵魂渗透出的自由,衣角随着他的动作的牵扯,在空中摆动,他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羡慕。

      江来正欲再下楼,晃眼一看,看见了停在楼梯拐角处,站着一动不动地周意白。他收回脚步,还往后移了一步。

      “发什么呆?”江来望着周意白问道。

      周意白猛然回神,他扯了扯书包带,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想到些事情。”

      江来没再多问,等到周意白走到他身侧,两人并肩一起走下楼。

      -

      初冬的傍晚,给周围的楼房渡了层边,周意白走在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算了算时间,周琴今晚上也要回来。

      他家离学校不是很远,走路个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小区是那种有点老旧的房子,在门卫处还种了一棵老梧桐树,现在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用钥匙开了门,扑面的冷清。
      周意白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校服脱在了床边,拉上深蓝色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隔绝,然后开灯,刷题。

      直到房门被打开,周琴穿着包裙职业装出现在周意白的眼中,她手上还提了个塑料袋,隐隐约约可见装有很多本书。

      她走过来,“这周完成了几套试卷?”

      等人靠近,周意白把铅笔的尖端死死地握在手心中,回答:“一天四五套的样子。”

      周琴把塑料袋压在他的书桌上,“还是太少了,要多做些没有见过的题型,同事推荐给我的。”

      “嗯。”

      周琴满意地点头,她就是爱他这种顺从的语气:“再写套数学试卷,就出来吃饭。”

      “嗯。”

      周意白耸拉着头,坚硬的铅笔头已经戳进掌心一小截,他没感觉到疼,继续着刚才被打断的思路,给图形画上辅助线。

      -

      江来在路上接到了个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哥哥,周末又不回家吗?”

      还没有等到江来回话,电话对面的孩童被人抱走,紧接着是一个严厉中带着点沧桑的男声:“新学校给我认真点,别在惹事,好好的混个大学出来。”

      说完后,对面人像是被人说了几句,对着江来的语气缓和了些,“生活费会打在你账户上,有什么事就去找你大舅,反正都在一个学校,他也不会不管你。”

      说完这句,对方就掐断了电话,像是江来说话的话就很晦气。

      江来不在意地把刚才的电话号码给拉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冷风一直吹着,江来说:“这个冬天还真的一如既往地讨厌。”

      -

      周意白停下笔,把试卷叠好,出门递给了周琴。

      周琴点的外卖刚好到了,她让周意白下楼去取,自己就在楼上给他批改作业。

      到了楼下,只穿了一件卫衣的周意白冷不丁地被打了个寒颤。
      他才注意到,天已经完全黑了,浓云层层弥漫开,遮住了月亮,路边种的柑橘树茂密的树叶被冷风吹得沙沙作响。

      他迅速地去门卫室拿了外卖,路灯老旧没维修,发出的光一闪一闪的,万籁俱寂。

      上楼后,周琴把试卷直接扔在周意白脸上,质问他,“这么简单的题都要错,为什么不在仔细一点,一道选择题就5分!”

      周意白把外卖放好,弯腰捡起试卷,看他错的那道题。

      那道题确实很简单,但周意白做的时候去想了别的事。

      周琴见他沉默不语,她说:“今天晚上多找几道同类型的题好好地练,并且把这道题抄在你的错题本上,错的原因必须好好地写清楚!”

      “嗯。”周意白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试卷拽的紧紧的。

      “愣着干什么!把题做完了,再来吃饭!”

      周意白没回答,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卧室里,黑暗中有两个显眼的红点,是监控,是周琴装的监控。

      周意白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手扑了把冷水打在脸上。

      水沿着脸的轮廓慢慢地滑入衣领,周意白看清了镜子中自己的样子。
      皮肤很苍白,黑眼圈很明显,领口露出他深陷的锁骨。

      他用水洗着手,看见了在白皙的手掌上,有一个泛红的伤口,他用手使劲地按了几下,可能是因为冷水的刺激,让皮肤麻木,他还是没有感到疼。

      -

      等翻了几本书后,找到了许多类似的题型,周意白照着周琴的意思,写完了,在写错题原因的时候他拿着笔不知道怎么下手。

      原因?
      写他向往自由吗?

      周意白止住了自己的想法,提笔写了两个字:马虎。

      出房间门,家里关着灯,周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周意白瞟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外面,凉透了,还都不是他爱吃的。
      他拿起钥匙,把手机揣在兜里,出来门。

      夜已深,浓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天就要压下来。

      周意白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坐在吧台那里。

      窗外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闪烁着,周意白腾出只手拿手机,看见手机天气预报推送的消息,大意是等会要下雨。

      在深夜只有天气预报关心他。

      微信上的班级群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弹出,粗略地扫一眼,都是在炫战绩的。

      果真,等周意白吃完了一个饭团,外面开始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飘打在窗玻璃上,晕开后在慢慢滑下去,周意白看着雨幕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进了便利店,那个人把湿透了的外套脱了下来,周意白瞬间觉得挺巧的,他在这里看见了江来。

      只不过,他又挂了彩,伤口在脖子上,还在往外渗着血,江来用了湿纸巾擦了几次,再从包里摸出棉签和碘伏消毒。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很连贯。就像他经常这么做。

      止住了血,江来也买了个饭团,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周意白。

      他很自然地打招呼:“新同桌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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