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于江陵》黑巧慕斯

2、第二章

　　闹钟铃响起，风止迷迷糊糊地动了动，伸手想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发现动不了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窝在江陵的怀里，江陵的手臂还搭在他的腰上，因为他动了几下手臂收紧了一些，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风止看他皱着眉，睫毛颤抖，一副要醒过来的样子，风止慌乱了一瞬，随即又闭上双眼。
　　江陵睁开双眼，嘴角上扬，风止感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呼吸都轻了些，江陵搂着他的力道松了些，但却不拿开，另一只手蹭了蹭他的耳朵，风止僵着身子，不敢动。
　　做乱的手撤去，让风止松了口气，谁知下一秒自己的耳垂就被捏了一下，风止没忍住打了个激灵，猛的睁开双眼瞪着江陵，江陵笑了笑只觉得可爱：“醒了？”
　　风止点点头：“嗯，早饭你想吃什么？”
　　这是江陵和他之间的约定：有早课的时候江陵解决早饭问题，没有早课的时候自然就是风止解决了。
　　“番茄汤面吧。”江陵不假思索道。
　　风止穿上外套，问：“每次都吃这个，不会腻吗？”
　　江陵翻身下床：“不会，只要是你做的，都不会腻。”
　　风止抿了下唇：“唔。”
　　面条热气腾腾，风止看着埋头在雾气中的江陵，突然道：“你今天是下午的课吧？一会儿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陵顿了一下，抬起头来，见阿止正温温和和地朝他笑，他答应道：“好。”
　　风止抽了张纸巾，轻轻擦了下江陵的鼻尖：“汤汁溅到上面了，慢点吃。”
　　江陵抬手揉揉鼻子，清了清嗓子：“知道了。”
　　轻风拂面，已经进入深秋，阳光不燥，温暖地罩着路上的行人，他们来去匆匆，奔赴他们的目的地。
　　坐上地铁，又穿过几条巷子，走在青石板的路上，路边有几家小商铺，一家商铺门前有几个老人正围坐在桌前打牌，风止停下脚步，走进那家店铺，出来时手上拎着两瓶矿泉水，笑着对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说：“方爷爷，这水钱放你那钱罐里了。”
　　老人捋了一把小胡子：“小止啊，回来了，我刚刚还在想是不是眼花了看见你了，这个是你朋友？”
　　风止把水递给江陵，点点头：“嗯，我回来看看，他和我一起，方爷爷我们先走了。”
　　老人点着头笑呵呵地丢下几张牌：“好，好！”
　　再向前走了一会儿，眼前渐渐出现了一栋一栋的小楼房，最高的不过三层，墙皮脱落，瓦片也有的破损，显出老旧的样子。
　　江陵和风止一路上说的话并不多，却能感受到风止到了这里后轻松了不少。
　　他们停在了一栋房子前，院子的门上系着一根褪色了的，磨损严重的红绳子，风止轻轻碰了碰它——我回来了。
　　风止打开门，江陵跟着他进去，风止突然对他说：“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每年都会回来几次，走吧，进去坐一坐。”
　　“好。”江陵任由着风止拉着他的手，带他进去。
　　江陵在玄关处换下来鞋子，四处打量着这个小屋子：
　　屋子不大，看得出来有些老旧了，墙皮，已经掉了几块，就连家具都有些褪色了，轻轻一抹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淡淡的。
　　这就是阿止以前住的地方吗？
　　“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江陵也这样问道。
　　“是啊，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以前的事情，你想听吗？我今天想和你说说。”风止说。
　　江陵坐在床边，牵牵风止的手，把人拉到面前轻轻搂着，点点头：“嗯，你说的我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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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止的出生似乎是一场恶梦，妈妈在他出生时难产，落下了病根，后来爸爸工作的公司倒了，为维持生计，爸爸一天要打好几份工，一天开车运送货物时出了车祸，没了一条腿。风止十一岁生日那天，爸爸从外面喝酒回来第一次动手打了他，妈妈扑过来劝他，可没有用，妈妈把他护在身下，爸爸的拳脚落下来，妈妈一遍遍地重复着：阿止，阿止没事，没事……爸爸第二天醒来抱着妈妈和阿止说着“对不起”。
　　可之后的三年里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遍，风止还记得那天晚上回家时，他兴致勃勃地跑回家，却不见妈妈的身影，他兴冲冲地跑到妈妈的卧室去，兴冲冲地打开门：妈妈，我今天考了一百……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顿住了，他的妈妈并不在房间里，房间里没有人，窗帘却拉开着，他心里有些不安，他走至窗前，颤抖着朝下看去，他看见他妈妈倒在血泊里，周围有几个人在围观，他急忙下楼，跑过去，已经有人打了急救电话，他满脸泪痕，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了，他只能再心里一遍遍喊着妈妈妈妈……再不会有人等风止回家了，不会有人每晚给他送一杯热热的牛奶了，不会有人护着他了。
　　过了半年多，风止的嗓子才恢复了，但是却不怎么说话了。
　　后来爸爸辗转了几家公司，终于在一家企业里做了一个职员，又升了职，一次的晚宴上，风止也被带过去了，晚宴上，他遇到了公司一个领导的儿子于遐比他大好几岁，见过几次，于遐对他挺好的，之前看见他被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时帮他出手了，还带他处理了身上的伤，之后几次遇到他时，给他一些小玩意，还有一些国外的吃的东西。
　　于遐带着风止去一个房间里，点了些吃的，和他一起坐着聊聊天。可是渐渐地有些不对了，他和风止坐在一起，慢慢的手搂上了风止的腰，手开始不规矩了，风止挣扎着：你干什么，放开我！
　　于遐喜欢他，他要强‖迫他。
　　于遐压在他的身上，吻着他的锁骨，风止浑身打着颤，不听地挣扎着，手不停地摸索着，在混乱中抓住床头的装饰灯，猛的一下砸向于遐的头，男人闷哼一声，血从额头上流下，他低头见风止一张惊恐得发白的脸，于遐却笑了，放开了他：你走吧。
　　风止拉上衣服，急忙逃走了，他没有再呆在这里，他回家了。
　　第二天风止爸爸再次失业了，半年后，风止离开了这个家，去了常平小区，他妈妈以前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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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认为我是个不祥的人，也许我确实是的吧。”风止说。
　　江陵揽着他，轻抚着他的背：“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尽管如此，我依旧喜欢你，这些只会让我更心疼你，更喜欢你。”
　　风止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陵的额头贴上他的，鼻息间呼吸缠绕：“你呢？喜欢我吗？”
　　风止的耳垂慢慢变红，呼吸也轻了很多，可是并没有回复江陵的话，他有些慌乱——太近了。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江……唔！”
　　江陵没有给他后退的机会，他扣住风止的头，唇贴上去，温热柔软的，他再上面流连辗转，舌尖轻轻舔了下风止的唇缝，风止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江陵松开他：“讨厌吗？”
　　风止面颊绯红，眼睛里泛着星星点点的水光，神色并不反感，懵懵的，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上去可爱极了，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软软的：“不讨厌。”
　　江陵把人搂在怀里，诱哄着：“那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风止迟疑了：江陵家庭殷实，爸爸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妈妈曾经的影后，爷爷是书法家。这样的家庭……能接受他吗？
　　江陵等不到回应，又问了：“好不好？阿止？”
　　鬼使神差地，风止点点头：“嗯”
　　江陵手臂收紧了些，在他的唇色落下一个轻吻。
　　——
　　下午，江陵把风止送到他们楼下，一路上两个人牵着手，嘴边都挂着笑，风止要上楼去上课，江陵问：“男朋友，晚上我去接你，好吗？”
　　风止：“好~”
　　江陵：“晚上回家，我带你去吃饭，好吗？”
　　风止：“好~”
　　江陵：男朋友，亲我一下，好吗？”
　　风止没留意，顺口答道：“好…”
　　风止后知后觉，瞪大了眼睛，江陵揽着他的腰，风止看着来往行人：“不行。”
　　江陵：“可是，你已经答应了。”
　　风止脸慢慢变红：“晚上回去再说，人太多了。”
　　江陵笑了：“好，不闹你了，快上去吧。”
　　风止上了六七级台阶，回头看见江陵还站在那里，看见他回头朝他招了招手，风止快步跑下楼，奔向江陵。
　　江陵抱住他，由于惯性，往后退了两步，江陵低头看风止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怎么啦？”
　　风止抬头朝他笑笑，两眼弯弯，摇摇头。江陵正准备说话，风止突然凑上来，在他的唇角印上一个吻。
　　江陵愣住了，风止从他怀里钻出来，抬头看着他：“走了，晚上见！”
　　风止匆匆忙忙地跑上楼，江陵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忍不住弯弯唇角。
　　陈铖从他后面走上来：“呦，江哥，这是追到手了？”
　　江陵点点头，往旁边走了走，避开了陈铖揽肩的动作：“走了，上课去了。”
　　陈铖也不在意：“行啊你，当年没有白白挨揍啊。”
　　高三刚刚开学的时候，江陵跟家里说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被他爸爸打了一顿，烟灰缸直接砸在他身上，后背还被他爸用拖鞋抽了几下。
　　妈妈回家后可是心疼死了，把他爸训了一顿，引导着和他谈了谈这个事，也听说了一个叫风止的孩子，她不反对，但是：“你既然选择了，就要知道这条路并不容易，有人支持，也有人有不一样的声音，甚至是难听的声音，你要抗的东西很多。还有那个孩子，你追到了，就带回来看看吧。”
　　陈铖是知道江陵喜欢风止的事情的，但没想到江陵这么早就和家里坦白了，所以第二天看见他的时候以为他被群殴了，还扬言要给他揍回去。
　　江陵淡淡的看他一眼：“打我的是我爸，你给我揍回去？”
　　陈铖想想江爸爸那副威严的样子，一秒怂了：“哎，倒也不必，怎么了这是，怎么被打了？”
　　——
　　江陵见陈铖落在后面，好心提醒道：“还不快点？夏教授点名，要迟到了。”
　　陈铖急急忙忙的跑上来：“我和你说，夏斯宸那个人天天就知道盯着我，我就上课悄悄地打个盹儿，他都要点我名，人家上课睡死了都没有被点……”
　　江陵笑笑不说话，静静听着他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