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于江陵》黑巧慕斯

3、第三章

　　江陵下了课早早地溜了出来，走之前他的好兄弟陈铖正因为作业有一些问题被夏斯宸叫住，陈铖眼巴巴地望着江陵，江陵动作毫不迟疑的收拾东西说道：“别看哥，哥要去接你嫂子。”
　　陈铖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吐槽着：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转眼一看，夏斯宸抬手推了下他那镶了金边的眼睛，正笑着看着他。
　　陈铖的心里浮现出四个字：斯文败类……
　　江陵在楼下等了许久也不见风止出来随便拦了一个路过的女生，问道：同学，你好！我想问一下，你认识风止吗？他还在楼上吗？”
　　女生回答道：“哦，我和他一个教室的，风止他还在楼上，在找东西，那东西好像还挺重要的，他挺着急的。”
　　“ 哦，谢谢啊！”江陵边说着就往楼上跑。
　　“咦？奇怪，我今天下午来的时候还在的啊？掉哪儿去了？”
　　江陵刚到教室门口，就听见风止碎碎念得声音，江陵踏进教室，风止似乎累了，坐在台阶上，眉头皱着，嘴里小声嘟嚷着，小孩子似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江陵走进去，风止抬头看见是他，眼睛亮了些：“江哥，你怎么上来了？”
　　江陵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答道：“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不见你下来，所以我上来找你。宝宝，怎么啦？”
　　风止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角，借力站起来：“我的手链不见了，我妈妈给我的。”
　　江陵帮他一起找，最后在讲台地板的缝隙中找到了一根红绳子，只是原先的接口处已经断开了。
　　风止看着手心里的红绳，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夏天：
　　风止在楼上写着作业，耳边是外面夏蝉不住地嘶鸣，忽然“咔哒”一声，大门被人打开了，妈妈在楼下喊他：“小止啊，快下来，看看妈妈给你带什么了！”
　　风止放下笔，快步下楼去，妈妈抬手拉着他的手，将一条红艳艳的编绳搭在他的手腕上：“你看看，多漂亮啊！这可是我爬山的时候去求的，说是可以保平安，也不知道真假。但是你带着真的挺好看的，你妈妈我的眼光不错吧！”
　　“阿止，阿止？”江陵喊道。
　　风止回过神来：“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这条红绳是有一次我妈妈去爬山的时候求回来的，说是可以保平安，可是现在……断了。”
　　江陵拉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安慰他：“阿止，你现在有我，我可以陪你，保护你，阿姨估计也是放心了，阿姨希望你能天天开心、平平安安的，所以阿止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风止收起红绳，点点头应道：“好，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夕阳如同那醉了酒的画师，把色彩尽情地泼到一片片云上，将天空渲染成一幅巨大的画。
　　风止和江陵走在路上，仿佛也融入了这幅画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陵带着风止来到一家餐厅，餐厅装饰得很优雅，位置是江陵提前定好的，靠着窗，头顶上有精美的装饰灯，外面能看见城市的夜晚。
　　江陵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菜一道道的上来了，一个个摆盘都很精致。
　　两个人说说话，互相夹着菜，一顿饭吃得很温馨。
　　吃完饭，江陵手搭在风止的肩上，笑眯眯地往外走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风止？”
　　风止身形一顿，被江陵揽着的身子有些僵硬，这个声音很熟悉，是他几年前的噩梦。
　　于遐走到风止面前，见江陵挡在他的身前，风止张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于遐问道：“风止，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江陵偏过头见风止想了想后同意了，江陵也不阻拦，只是低声嘱咐：“我在门口等你，有事打电话。别怕，我在。”
　　江陵走后，风止和于遐又坐下来，风止：“你想说什么？”
　　于遐面露愧疚：“当年的事情对不起，我后来才知道你爸爸被开除了，我去求我爸的时候已经晚了，对不起，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话什么用都没有，我不会想你原谅我。还有最后一句，祝你们幸福。”
　　风止从里面出来，有些恍惚，风止轻轻抱住江陵，踮起脚，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江陵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听见风止低声叹了口气：“哥，我有些累了。”
　　江陵放开他，往前走了两步蹲下，风止有些疑惑，江陵笑着说：“不是说累了？上来，我背你，咱们回家。”
　　风止忽然觉得轻松了些，笑着走上前，趴在他的背上。
　　江陵将他背起稳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风止突然想到了电视剧里的一些桥段，问江陵：“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
　　江陵却问：“你喜欢我吗？”
　　风止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答道：“喜欢。”
　　江陵柔声说：“你喜欢的人是我，我也很喜欢你，我不会去问那些你会不开心的问题，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心；你若想和我说，我就是你最好的倾听者，也会是你难过时，可靠的臂膀。”
　　醉人的夜色中，江陵背着风止走在路上，不管他人各样的目光，只听得耳边的低声细语……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江陵像往常一样喊风止起床：“宝宝，快点起床啦，我今天要带你去我家。”
　　风止窝在被窝里，转了个身子，正准备继续赖床，忽然被后半句话惊醒了：“什么？我们才毕业几天呢？你都和你爸妈说了？”
　　江陵有些心虚：“啊？对呀，最近和他们提了几句，他们让我把你带回家一起吃顿饭。”
　　风止有些紧张，随即翻身下床，走到衣柜前：“嗯…那你快帮我看看我穿什么衣服好？”
　　江陵却上前抱住他，手臂圈着他的腰身：“别紧张，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风止扯开了他的胳膊，从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问：“你爸妈喜欢什么样子的？是成熟一点的，还是……”
　　风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陵轻轻啄了一下：“我知道，听我的……”
　　半晌，风止被江陵从房子里拉出来，还在问：“你确定，他们喜欢这样的？”
　　江陵看着风止：一件衬衣外面穿了件毛衣，左边胸口处还绣了只小小的猫咪，袖子胳膊肘的地方还点缀着几颗小球，整个人看着可爱极了。
　　他抬手揉揉风止的脑袋：“嗯，喜欢的。”
　　江陵的妈妈唐蕴谊女士就喜欢可可爱爱，江陵也有几分随了她。
　　一路上，风止看着窗外景物飞速后退，心不在焉地应着江陵的话，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右手的食指不停地摩挲着左手的小拇指。
　　到了地方，风止跟着江陵走到家门前，江陵并不着急进去，只是搂了搂他的腰：“别紧张啊，男朋友。我牵着你进去？”
　　说着就把手递过去，风止把手放上去，两只手十只相扣。
　　江陵刚打开门，里面的人就迎过来：“小江回来了？”
　　江陵也礼貌道：“嗯，张嫂。这是我男朋友，风止。”
　　江陵拉着风止的手：“阿止，这是我们家的阿姨，张嫂。”
　　张嫂愣了一下，随即听得少年一句：“张嫂好！”
　　声音干净清澈，再看看这模样也是很好，张嫂连声应下，从他们手里接过礼物，笑呵呵的招呼他们先坐坐，给他们切了水果，又说夫人还要一会儿才到家。
　　都招待好了，张嫂才转身走进厨房去忙活，她边走边想：小江的小男朋友长得漂亮，还很有礼貌，可是这年龄看上去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不一会儿，门开了，玄关处传来声响，沙发上的两个人抬头，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从门口走来，眉眼与江陵有些相似，干练大方却又不失温婉。
　　“妈。”江陵喊了声。
　　风止悄悄撇掉江陵玩他袖子上小球的手，也喊了句：“阿姨好。”
　　唐蕴谊点点头，笑着答道：“哎，风止是吧？我经常听江陵提起你，今天才见到你，你好可爱啊！”
　　唐蕴谊说着就要上手，江陵往风止面前挡了挡，皱眉道“妈，那边桌子上是风止给你们买的礼物。”
　　唐蕴谊收回手在沙发上坐下：“哦，小止有心了。江陵，你去帮张嫂打打下手，我和小止说会儿话。”
　　江陵点点头，给风止一个安抚的眼神。出去时，小声地在唐蕴谊耳边说：“妈，您悠着点儿，别把我的小宝贝吓跑了。”
　　唐蕴谊潇洒地捋了捋长发，笑道：“知道了。”
　　江陵走后，风止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江陵的妈妈可不可以接受自己儿子喜欢男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刚刚他妈妈会不会喜欢他，会不会像电视里面那样……
　　唐蕴谊喝了口茶，坐到风止身边，端详了片刻问道：“小止，你真的成年了吗？”
　　风止没料到第一个问题会是这样的，他急忙点点头：“嗯，成年了，我今年22了。”
　　唐蕴谊又说道：“哦，你长得漂亮又乖，我都怀疑我儿子拐了一个未成年，哦，对了，江陵怎么样啊，对你好不好？”
　　风止答：“江陵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唐蕴谊在包里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张卡：“小止啊，江陵他爸爸临时有个会议出国去了，这里面是我和他爸的一份心意，江陵这个孩子啊，从小就很古板，也不懂什么浪漫，他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你也多担待些，他要是惹你生气啊，你就回来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总之啊，这儿以后就是你家，我们也是你的家人。”
　　唐蕴谊拉着他的手，把银行卡放在他的手心：“没有密码，你拿着吧。”
　　风止推辞道：“不用了，阿姨，真的，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江陵把菜端上餐桌，回到沙发边，对风止说：“他们两的一份心意，你收下吧。”
　　唐蕴谊把银行卡塞进风止的手心，高高兴兴地去看今天吃什么了。
　　江陵揉揉风止的头发：“收着吧，看来她很喜欢我带回来的这个小朋友。吃饭吧，小男朋友。”
　　江陵吃完饭坐了一会儿，就拉着风止去楼上。带风止参观他自己以前住的地方，也不过就一会儿，就和唐蕴谊打了招呼，把人带回去了。
　　唐蕴谊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个人离开。
　　她突然想到几年前的一天，江陵回家后突然告诉他们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那天只有他爸爸江屿在家，江屿当时正在书房看书。
　　听他一说，江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江陵却很镇静：“您没有听错，我喜欢男人。”
　　话音刚落，烟灰缸就砸了下来，打在他的肩膀上，江屿气得直喘气：“你再说一遍，你喜欢什么？！”
　　江陵：“我喜欢男的。”
　　江屿走近他，拿起拖鞋在他背上抽了几下，见他依旧背挺得直直的，不肯服软的样子，把拖鞋往旁边一丢：“算了，你就在这儿站着，好好想想，等你妈回来。”
　　江陵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一直等到天黑，直到唐蕴谊回来，江屿拉着唐蕴谊说了几句，才让她去书房。
　　唐蕴谊并不是很反这件事，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推开房门走进去，江陵抬头看着她，喊了句：“妈。”
　　唐蕴谊点了点头，看见江陵背上的鞋印，还有落在的烟灰缸：“你爸打你了，你也别怪他，太突然，他接受不了正常。”
　　江陵点点头：“妈……”
　　唐蕴谊却笑了，在沙发上坐下，冲江陵招招手：“我其实并不反对，甚至不是很意外。”
　　江陵刚准备问为什么，却听见唐蕴谊问道：“是风止那孩子吧？”
　　这下轮到江陵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唐蕴谊：“我每次去开家长会的时候都会看见你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围着人家转。你呀，平时都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那些从小玩到大的孩子都找着和你说话，你还爱答不理，冷冰冰的。一到风止面前，就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而且眼神也特别温柔。”
　　唐蕴谊顿了顿，继续道：“好啦，我和你爸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自然也不会约束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再有啊，这条路不好走，选择了就要好好走下去，爸妈会支持你。只是你爸那边多给他点时间，让他消化一下。”
　　江陵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谈话，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声音哽咽着：“妈，谢谢你。”
　　唐蕴谊笑着拍拍他的肩，刚准备让他去休息，就看见江陵龇牙咧嘴地倒吸了口凉气，拉了拉领口就看见肩膀上青了一片，都有些发紫了：“我去拿药膏给你擦擦。”
　　她拉开门就看见江屿双手背在身后杵在门外，她刚刚看见江陵肩上的伤，心疼。看见江屿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江屿从身后拿出一袋药膏，压低声音别扭道：“你去给他吧！我先回房间了。”
　　唐蕴谊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觉得多一个儿子也挺好，更何况风止又漂亮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