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时故剑》一撇一捺心中事

3、第三章

　　汉朝时，长安城是一座冠绝中外的城市，这里是大汉的都城。在长安城正中央，是就是皇宫。皇宫南侧有一拱门，名叫玄武门。进入玄武门之后第一个宫殿就是汉朝皇帝居住的未央宫。长安城人头济济，在城中居住着很多的百姓。在城外，也有很多的百姓，这些百姓依附在长安城周围，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在长安城周围种庄稼，此外还可以方便的赶往长安城的市集上交换货物。所以无论是生活在城中，还是城外，这里的百姓恐怕是天下最幸福的百姓了。虽然这么说，但是当今皇帝汉武帝刘彻在这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大肆用兵匈奴，导致百姓们背上沉重的负担，在汉武帝颁布罪己诏的时候，听说全天下已经有一半的百姓或成为士兵战死，或赋税过重流离失所，又或者死于饥荒。武帝下达诏书，表示天下的灾民可以随意流动和移民，如果来到长安城，那些原本属于皇家的土地但是没有开垦的，可以开放给灾民种地。于是，长安近几年来人变得多了起来，也复杂了起来，这里聚集了天下各地的百姓，而不仅限于那些达官贵人。而且零零散散的，前往长安定居的人还是会络绎不绝。

　　从长安城南门出来，可以看到有一条延绵不绝的道路通往南方，这就是秦岭驿道。听说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除了修建长城，还征发百姓修筑通往秦朝各地的道路，而且工程质量很高。后来天下群雄并起，直至汉高祖被拥立为帝，这些主要的道路都没有维护。但是汉高祖登基之后，因为天下经济凋敝，王朝也没有能力来维护这些道路。知道汉文帝初年，这些道路才得到维护。人们惊奇的发现，很多道路倒是完好无损的，除了车辆较少的道路长满杂草之外，更多是路面平整，路基结实，没有受到多少损害。人们只是主要维护了一些容易发生地震水灾的地方的路段，因为那些地方的路段确实被损害了。那时候的人们有理由相信，这些道路，哪怕是千百年以后，也依旧能够被人们使用。

　　从长安城南门出来，往南走四五里地，街道两旁有一些商铺，商铺再往外，就是零星的房屋，房屋里面的人都是些农民，他们的土地散落在更往里面的土地上。“这些村庄以后一定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小女孩这样想，“听街头上这些人的口音纷杂，想必这些人是来自很多地方的人了。他们不再是衣衫褴褛，不再是饥一顿饱一顿了，用自己的劳动变得丰衣足食了嘛。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幸运，为什么我的父母却在逃荒的路上去世了，为什么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无依无靠。这不公平，都怪当今的皇帝老儿！”这个小女孩看到曾经和自己同样命运的人现在开始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心里先是为他们感到高兴。可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以及自己的现状，却又抱怨起不公来，甚至是嫉妒这些和自己同样命运但是比自己幸运一些的人。

　　“这么大的天下，有些人离都城近就可以保存性命。有些人的地方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小女孩低头走着浑身上下让人看不到生机。她前面路上有几个小男孩在玩耍，其中一个小孩在嬉闹不小心一头撞在这个女孩怀里。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这小男孩七八岁，自然是高出了小男孩一头。本来女孩现在心里正想着伤心事，这样一来男孩算是触到了霉头。女孩怒火中烧，一把揪起小男孩脖领子想要把他扔的远远的。就在此时街边传来嗖的一声，声音不大。随后就是啪的一声，这声音倒不小，像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了人脸上。女孩感觉手腕一阵剧痛不禁失声痛叫随后手失去了力气，男孩就这样脱离了女孩的挟持掉在了地上，脚下一个没站稳歪倒了。看到女孩左手攥着右手腕有些弯身，一幅忍痛的样子男孩心中一喜，做了个鬼脸儿屁颠的跑掉了。

　　“可恶！”女孩气愤自顾自的说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拿东西打姑奶奶我！”

　　“是我。”一个男人平静的说道。女孩听见有人吱声，四处寻去，见街东边的一个茶摊上有个男子在喝茶，此时左肘支在桌上，左手拿着一茶杯悬在面前，眼睛盯着茶杯的里茶叶茶水仔细看着，桌子上还有一盘瓜子。右手在身子的另一侧像是扶在刀柄上。“拿茶杯的混蛋，可是你？”女孩确认道。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在这长安城外撒野。”这男子看模样二十七八岁：“丫头片子快去给那个小男孩道歉，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女孩把男子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她的眼睛盯着男子一举一动以防不测，小声嘀咕道，“好猖狂的家伙。”接着听到人群嚷嚷了起来，因为周围的人看到这里有争吵还是一个小女孩和大男人之间吵起来了一个个兴致勃勃，几个人围了过来，还有不少的人在自己摊位上向这边看来。“跟这大侠道歉吧，我全看到了，是大侠看你欺负一个小孩不顺眼才教训了你一下。”路边一个中年妇女如实说道，小女孩听到自己不占理还被人指责，心里不是滋味，说不上是难过还是生气。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感受不到别人是快乐是伤心，也察觉不到自己是快乐还是伤心。但是心里作为人的那份原始的秩序感在提醒这个女孩，这些人群不喜欢自己的存在。女孩这时竟然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当年官吏横征暴敛那个时候有谁来为自己和家人主持正义呢？现在我不过是教训了一个先是撞到我的小屁孩竟然有这么多人出来指责我。

　　女孩厌恶至极心里恶狠狠的说道：“我讨厌这个世界！让所有人死光吧，先是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纳命来！”女孩冲男子喊道。接着一边快步上前一边从胸前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男子稍稍瞥眼，见女孩反手持横刀向自己的脖颈划过来，不慌不忙的把茶杯往自己面前一挡，刀子直勾勾的撞过茶杯边缘奔男子左侧而去，女孩这招就这样被轻松化解了。

　　“叫什么名字，报上家门来再战也不迟。”男子说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姑奶奶我叫袁诗，死之前跟我记住喽！”袁诗看到男子用茶杯格挡自己的刀于是起脚要去踹，男子稍稍往回收手刚刚好就躲过了这一脚，“臭丫头片子，别坏了我的好茶。”男子说完一饮而尽，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站起了身。袁诗刚才那一脚落了空，也不打住身子顺势转了一圈，右手的刀子又划向了男子。这时候男子是站着的，刀子的位置刚好在他的胸前，他也不躲竟然伸出食指要去挡刀。众人吃惊，这岂不是要掉了手指头了？所有人都看到男子是有佩刀而不用。只见刀子砍在了手指上，男子食指稍稍一歪，刀子竟然顺着男子的手指滑到了斜上空，像是一刀砍在了斜着的铁柱子然后划到了别处。袁诗大吃一惊：凡胎□□怎能不被我这磨得锃亮的短刀所伤呢？此时却也容不得她多想，她已然感到对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自认为现在步步紧逼或许还有胜算，于是不想有丝毫迟钝一招接着一招。男子每次接招都很是轻松，也不去主动出击，好像是想看看袁诗到底有多少能耐，又像是闲得无聊找点事情做。就这样两人打了有二十多个回合。

　　“咚咚咚”远处传来了敲锣声，“官兵来啦官兵来啦！”见到二人打斗所以现在旁边的人群是比刚才更多了，里面的人只盯着两人打斗，外面的人看到了官兵于是喊了起来。听到官府来抓人了人们不敢再继续看热闹了，于是纷纷散了开来。

　　男子又接下来袁诗送出的一招，“还要继续打吗？再不走恐怕我们二人要去牢里打了。”在袁诗稍作喘息的空档如男子是说道。袁诗听到男子有意止战又看到官兵步步逼近于是这才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也不像刚刚开战的时候强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料为时已晚，之前路北的官兵已经齐步跑到了跟前，看来只能从南边跑了。袁诗回头将要撤却发觉大事不妙，南边也有几个官兵远远的追来。

　　“往东还是往西？这下只能是混到街巷里脱身了。”袁诗心里正在下决断却觉着脚下一空被男子揪了起来，两人齐刷刷的落在了茶馆房顶瓦片上站定。领头的官兵见到两人跃上了房顶知道这两人都会武功而且这个男子轻功了得，凭着人多势众却也并不畏惧。见二人主动跳上房顶，知道二人不会束手就擒遂决定主动出击。

　　领头的官兵说道：“巡逻至此听见打斗，想必就是你们这对儿歹人了，看箭!\"

　　这些人马带弓箭的不多其中领头的官兵就有一把，当即拉弓射向二人。箭逼近了，看清了箭是奔男子去的。就算是这样男子也依旧可以不慌不忙的抬起右手正过手掌让手掌朝上，拇指压着中指，中指弹了出去。两人站在屋顶边，出手刹那箭已经离二人不过一丈了，十分凶险。只听砰的一声，箭矢上出现了火花且一闪而过，那箭杆仰起了头继续飞了一个箭身，而后失去了惯力至使箭矢向下落到了街上。这次袁诗在一旁看的清楚了，心想：“果然不是铜筋铁骨，刚才我拿刀砍向这人手指之所以他毫发无损，是因为当时他食指迎向我刀锋的那面有根钢针。刚才打我手腕是用的桌子上的瓜子。”

　　男子也不回官兵话手搂过袁诗的腰轻轻一提，揣着袁诗飞檐走壁往南而去，渐渐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在路上的官兵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不多会儿两人已离开了街道四五里远，男子看这里算得上安全之处所以停了下来，随手一扔，袁诗重重的摔倒了地上，袁诗满脸生气速速爬了起来却竟没发作，看来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救我？既然救我就不能把我轻轻放下吗？”

　　“我觉着你这小丫头片子桀骜不驯还会些武功，很是有意思。所以跟你玩玩，我现在无聊的很呢。”男子说道。

　　想起这男子刚才把玩茶杯观赏茶色，现在说的一番话像是把自己当作一个物件似的，袁诗就更加生气了。转念心想这男子刚才接下自己这么多招都不还手，现在又把自己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想他是无心伤害自己于是破口骂道：“你个混蛋，快点儿滚开，姑奶奶我现在忙着进城呢！”

　　“哦？现在回去吗？怕是你走到刚才的地方就被抓住了，不如等过两天那些官兵心里不再关注这件事情了换身装扮再去。”男子说道。袁诗听了，觉着非常有道理。想到自己这几日是去不成长安城了，当即没了奔头，好像成了一片树叶没了精气神随便飘在什么地方化作泥土算了。刚一这样，心里又有了东西----她开始打量起这男子来。

　　“喂，多管闲事的那个，你是谁？”袁诗问道。

　　“我呀，我也和姑娘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人呢，我叫朱安世。”男子笑着说。见朱安世笑了，袁诗很费解，心想这家伙笑个屁呢。朱安世仿佛洞穿了袁诗的心思接着说道：“我是在笑丫头片子你挺有意思的。”

　　“我怎么了就有意思了，莫名其妙。”袁诗说。

　　“方才在茶馆你冲我杀来，一幅厌世的样子。本以为你只是到处流浪的乡野小丫头片子，按理说像你这种人本该漫无目的且无所事事，没想到你也有要去的地方啊。”

　　听朱安世这么说，自然想到自己刚才在茶馆的心情，回想起自己被一个妇女指责，所思所想确实剑走偏锋、不管不顾一心想取朱安世性命。接着朱安世问：“你从哪里来？为何不在家好好呆着却要来到这是非之地，去往那是非之城呢？”袁诗听朱安世把长安称作是非之地，虽然好奇为何要这么形容长安城但是没细问，答道：“我从朔方来，我祖上是青州人。我父亲是屯田的士兵。前些年匈奴屡次来抢，天又大旱，当地的百姓都没有了活路，饿的饿死，被匈奴兵杀的杀死。父亲也被征召，整日在军队里忧心忡忡，觉着死了无碍，只是牵挂我和母亲还有弟弟。于是逃离军营，带着全家一同往南逃荒。我们沿河而下，谁知过了浊河一路上竟是荒山野岭，要么就遇到一批批的灾民。就这样，食物越来越难找，先是母亲倒下了，而后是父亲倒下了。我和弟弟相依为命，一路摸爬滚打，谁知遇上强盗，我和弟弟一路跑，跑到了一片树林，便分头跑了开来。那些土匪冲弟弟追了去，把弟弟杀了。我和弟弟当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这帮土匪是知道我们没钱的。想来，追着砍杀我们只是为了好玩而已。我藏在了野草茂盛处一动也不敢动，这才躲了过去。”

　　朱安世听完，心中顿时替袁诗感到难过。朝廷之前总是兴兵讨伐匈奴，弄得百姓民不聊生不说，匈奴人还是会南下抢劫。皇帝老儿啊皇帝老儿，真是该死。袁诗接着说：“就这样，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和弟弟在一块的时候自己还不觉着孤单，心里还有盼头，知道这普天之下还有自己的亲人。弟弟走了，我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先前我们全家人试图找一个太平之地可以活命的地，母亲死了我们全家在寻找，父亲死了我们全家在寻找，弟弟死了我就不再想去找什么可以生存的太平之地了。找到了又如何，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吗？除了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其他的就什么也不想，自己在林中走啊走啊。就这样过了两天，我走到了一个背靠高山的地方，那山非常陡峭，从悬崖下来一条瀑布。瀑布下来后的水缓处有个小木屋。看到有房屋，看到房屋顶上冒出来了炊烟，这才感到自己饥肠辘辘口干舌燥。那屋里有个老婆婆，她收留了我。我和她生活了三年，我和她在一起生活的很好，她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我认她做姥姥。她也不务农，只是空闲的时候在河边钓鱼，每个月都会有人来给他送米。直到去年有一天她对我说：‘我看你虽然悠闲自得，但仿佛总是缺少一些年轻人改有的生机，你父母家人的去世还是在你心里隐隐作痛啊。现在我老了，和你在一起也不会有几年了。你或许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周游四海，不枉此一生。这样会不会抚平你心里的痛呢？’我对姥姥说我的确是想出去转转，可是除了姥姥我还有什么其他的亲人呢。自己玩腻了，不想玩了，在那之后有什么值得我想去的地方呢？于是姥姥飞鸽传书给她的一个手下，那人在长安做大官。那人说我可以去宫中做事，在宫中虽然处处受限，但绝对不会挨饿，而且哪怕是宫中的一个宫女，薪俸也要强过地方上的衙门小吏不知道多少了。于是我就周游并州，冀州，青州又经过徐州豫州，最后来到这司隶地界准备去长安城找到姥姥联系的那个人。发现这里的百姓虽有不足，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于是越是靠近长安城，越是怀念我死去的家人。”

　　朱安世认为如果要安慰她家人的事情不免她想家人想的更多，于是说道：“只可惜你遇上的那位姥姥武功一般，如果有我一半，你就可以从司隶南下在荆州，在荆州地界上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胡说，我姥姥武功可强了。只是我对学武不感兴趣，去年春天才开始练的，是我主动要学的，我想如果学一些武功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姥姥以后就不用担心我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把武功练到今天你这样的水平，如果是这样的话算是进步很快了，你也算是一个练武功的材料嘛。对了，你那姥姥既然是江湖人士，不知道在江湖上的称号是什么呢？”

　　“她说自己在江湖上这么多年，现在越发讨厌自己年轻的时候步入江湖。虽然能够在世上活着，但总归是到头来没有亲人，没有家人。恐怕死去的时候也是要孤零零一个人死去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比我父母要可怜上十倍百倍？所以姥姥不准我踏入江湖，也不准我问江湖上的事情，就连姥姥在江湖上的称号我也不知道。”

　　朱安世心想：这女孩一年之内达到今天这个功夫，练武天赋极好，不如我好生留下她再加以调教调教，如此一定可以成为我的帮手。于是笑着对他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听了。姑娘这两天就跟我来吧，等风声过去，你休整完毕，再去长安城也不迟。”袁诗见他听了自己的身世，也不再冷淡交流甚多，想来并不是一个坏人。于是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