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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四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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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澜,”嘈杂的人群中,温澜一不小心就跟徐稚微走散了,她站在树下,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男音。
温澜回过头,奚南向她走过来:“你怎么一个人?”
“和朋友走散了,”温澜答道。她好奇地伸手,握住奚南手腕上垂下的一绺藏绳:“这是什么?”
奚南低头看了看:“哦,对,”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同款的漪金链:“我妈从拉萨带回来的,你也有一条。”
温澜接过来,这是一条很漂亮的手链,金丝红线,腕骨的位置缀了一只剔透的玉珠,润得像沁了水色一样。
奚南跟她比了比,无语道:“你是金的,我才只是银的,谁是亲儿子啊?”
温澜笑而不语,她仔仔细细地扣好金扣,献宝似的把手展开,向前晃了晃:“漂亮。”
阳光正好,照得金丝熠熠生辉。那颗红玉珠缓慢地流动着波澜,鲜艳的红衬得她的手腕愈发雪白洁净,像一幅中世纪的油画。
确实漂亮。
奚南收回手插进兜里,他腕上的臧木珠低低的垂落下来,温澜拨弄了一下,指尖传来粗粝的木雕感。她笑起来:“谢阿姨肯定是觉得你太疯了,才会想要找块木头镇镇。”
他们并肩走在人潮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妈还没回来呢?”奚南侧过脸问道。聂凌大约一个月前去了L国做贸易谈判,典型的远差,晚归。
“早呢吧,”温澜随口答:“可能会在当地大使馆短驻一阵子,就像陆迦他爸那样。”
奚南点了点头。他们这圈家里大多是做外交工作的,从前体制内工作体面,待遇也好,外交部在N市最繁华的那一块圈了一整条巷子胡同做家属院。后来这块改建成了私墅,也大多被前住客们买下来。是以即使有的同事转行了,退居N线了,他们几家的关系仍然很好。孩子们从小在一块玩,也都挺争气,结伴上了修远高中,比如一班的温澜,二班的元珒和赵惊雨,还有高他们一级的奚南。陆迦和蒋衿南是例外,她俩半路读国际学校去了。
“说到陆迦,好久没看到她了,”奚南抬头看了一眼,高一的明治楼就在眼前:“要不今天来我家吃饭?我爸下厨。”
温澜摇摇头:“陆迦最近在准备IG,过了这周吧。”她想了想:“正好期中考也考完了,到时候你组局。”
“行,”奚南停下脚步,挥了挥手:“拜。”
“拜拜,晚上见。”温澜也挥了挥手,唇边露出一个笑涡。
毕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哪怕是稳坐龙头的尖子一班,也难有老气横秋者。温澜印象里,一班就没有不吵不闹的时候,一下课就像沸腾的锅子一样,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徐稚微倒完水回来,问:“他们又吵什么呢?”
“不知道,”温澜摇摇头:“我也才刚来。”
徐稚微“啧”了一声,扬声道:“齐朝火!”
她同桌齐朝火正跟尤止暄聊天,闻言回头道:“干嘛?”
“班里吵什么呢?”
齐朝火眯着眼朝窗户里望了望,尤止暄收了话头,笑道:“还能是什么?咱们班现成的大新闻。”
他指了指被人群簇拥的江潮生。
齐朝火道:“估计在起哄让江潮生请客吧。”
徐稚微来劲了:“说到这个,当初你不是物理营的吗?怎么会认识他?”
“我们俩一个宿舍的。”齐朝火也想到了,转头问温澜:“温澜不也是生物营的,对他没印象?”
“有印象,”温澜面无表情地说:“他的课题豚猪把我的课题豌豆啃光了,害得我只能连夜买了一批‘无添加豆苗’。”
“‘无添加豆苗?’”徐稚微重复了一遍,没反应过来。
温澜“呵”了一声:“吃过火锅吗?活水豆苗,就那样的。”
一群人“鹅鹅鹅”地笑起来,尤止暄问:“后来呢?”
“后来我偷偷在晚上放了只小公猪进去和他的豚猪待了一夜,后来他的猪就怀孕了。”
温澜笑得很坏心眼:“孕酮测定,饮食规范,实验数据都要重测,忙不死他。”
大家笑了一阵,尤止暄又问:“诶,你们说今年‘领航’还开不开营啊?”他去年生病了,错过了J省联营初招。
“华城说去年算是初筛,今年冬令营会发名单的,门槛变高了。”徐稚微打了个哈欠:“你们学理的在意这个,我们进了也没分量的。”她还是更看重年末的奥林匹克英语杯。
尤止暄有点担心,眉尾都压了下来:“这样的话,我这样去年没参加的岂不是没机会了?”
徐稚微宽慰道:“不可能,他哪会一棒子打死呢?估计除了名单还会有一场校招吧。”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问温澜:“温澜,你是去联营还是奥林匹克啊?”
温澜说:“我不知道。”
她物理不好,以后肯定是选文的,偏偏生物很拔尖,她自己也很有兴趣。J省近年采用3+1+2的模式,语数英三门必选,物理/历史选修一门,也就是广义上的文理分科。剩下生物/化学/政治/地理任选两门,按等级赋分。
“再看吧,”她站在阳台上,任由风拂乱长长的乌发:“这才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