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往事》俱往城春

2、革命友情，不要辜负

　　早读铃声一响，英语老师华城就夹着教案站在了讲台上。
　　“再给你们看五分钟，U1的单词，默到第二面结束。”他竖起五根手指，猛地攥紧：“抓紧时间，背起来!”
　　底下顿时一阵翻书声，温澜从高高的一摞书里抽出默写本，揉了揉眉心，她还是困得要命。
　　邵伯鸾起初还在默背，这时候突然转过头看着她，眼里是赤裸裸的恳求。
　　他严肃地摊开本子：“温澜，”
　　“嗯？”
　　“革命友情，不要辜负。”
　　温澜：“……”
　　她熟练地推开书堆，把默写本往两人之间挤了挤：“看得见？”

　　华城是个头发还算茂密的中年男人，脾气一般，但教学能力很不错。他慢悠悠地吹了口水杯里的茶叶沫子，翻开教案：“我发现啊，咱们班学生有个特异功能。”
　　不少人闻言抬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在学校里多姿多彩，各有所长，一到家啊……”他镜框下的眼睛向上抬了抬，犀利的扫过来：“就好像联通了大脑一样，交上来的作业都长一个样。双胞胎，多胞胎层出不穷！”
　　底下一片哄笑，温澜突然有种不祥地预感，她抬起头，正好撞上华城似笑非笑的目光：“语文课代表？”
　　“到。”她和邵伯鸾同时站起来。
　　“一起工作久了，激发心电感应了是吧，”华城阴恻恻地看着他俩：“邵伯鸾啊，老实交代吧，你抄了温澜多少次作业卷？”
　　班里一阵哄笑，邵伯鸾摸了摸鼻子，黑皮里甚至隐隐泛出一层薄红。他偏科偏的很奇怪，文科理科都不错，只有英语拉后腿，所以成绩也只在中上徘徊。
　　温澜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被叫起来的不是他俩。
　　华城有事没事??他俩一把已经成了习惯。据说是因为他俩坐一块黑白分明很有喜感，同为语文课代表，温澜做事细心负责，邵伯鸾却常常摆烂，作业本堆在组长那都不往下发，大家都乐得看他笑话。后桌眼尖，指着他俩桌子喊：“怎么回事啊？这默写本怎么放中间啊？到底是谁的？”
　　华城闻言一个眼刀飞过来：“在我眼皮底子下偷鸡摸狗啊？温澜！把你的本子拖回桌子上。”
　　同学们又笑了一气，温澜爱莫能助地看了邵伯鸾一眼，老实地低头不动了。
　　华城又环视了一遍全班，鸡杀下去，这群猴终于是不敢动了。他满意地点点头：“书都收起来了吧？第一个，火山爆发。”

　　修远的规矩是早读过后连一场早操，俗称大课间，美其名曰提神醒脑。冬天是绕着操场跑圈，夏天就是做广播体操。人群稀稀拉拉地起身，随着万年不变的操乐声向下走。温澜离后门进，几步就出去了。她虚靠着栏杆站着，不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冷淡。
　　徐稚微打着哈欠，慢悠悠地顺着人群走出来。她身后就剩下俩人了，一个是体委齐朝火。还有一个就是新来的那位转学生。
　　齐朝火抽出登记表，和江潮生一边说着话一边越过重重桌椅，显得挺熟稔，不像刚认识。
　　温澜盯着两人放空了一会，猛然想起来：难怪觉得眼熟，他们碰见过，在去年省青令营小组赛的时候。
　　徐稚微似有所感，也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是不是见过？”
　　“夏令营，”温澜疾走了几步，缀到队尾：“他是生物营的。”
　　“哦，”徐稚微回忆了一下，她自己是外语营的：“可能欢迎仪式上见过吧。”
　　“他那颗痣跟你一样，蛮特别的。”她端详着温澜的脸：“怎么气色这么差，昨天几点睡的？”
　　“……”温澜看天：“哇，这天气好好啊。”
　　那天上满是灰扑扑的积雨云，徐稚微翻了个白眼：“你就熬吧，妙龄少女都熬成黄脸老太婆。”
　　她这话说得响了点，温澜前面的郑妍洁回过头来，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两秒钟：“哪有那么夸张。”
　　她面前的女生，一身校服，素面朝天，两颦眉如远黛，一双眼若寒星。琼鼻樱口，玉骨雪肤，颊飞红，唇点朱。她含笑望着你时，眼下痣勾人心魄。
　　郑妍洁看着看着，耳上突然泛起一抹薄红。她急匆匆地回头站好，脸都热了。
　　徐稚微大笑，她搭着温澜的肩膀，戏谑道：“小妖精，别放电了，小心贫道来收了你！”
　　“一边去，”温澜拍开她的手，眉眼间泛出一点鲜艳的笑意：“快走，别耽误了你收通灵宝玉，小道长。”
　　他们顺着求美路鱼贯而入，一列聘聘婷婷的少女，一列意气风发的少年，朝气蓬勃，风华正茂。
　　他们做的这组操，有个很贴切的名字，叫做“舞动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