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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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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脊雪山。
眠龙谷的北风贴地面刮，山北因高山峡谷纵横，山谷风势不仅急而且风向变化无章，鹅毛般的大雪自入了夜便一刻不停，吹得人寸步难行。
这样的恶劣天气，甚至连一个丘丘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艾莉丝半蹲在一棵枯树之后，不多会儿，风中传来沉闷的“嘭”得一声。
当初埋得匆忙，粗略算了三个位置才定准爆破点。风雪像刀割般扑面而来，她快走几步进了洞穴，抖落了斗篷上的积雪。
那颗血红心脏还散发着异样的光芒，瞧着似乎比原先长大了几分。
不论看过多少遍，艾莉丝始终不喜欢这颗心脏，虽然更邪气的魔物并非没有见过，只是沉默且蠕动的巨大心脏直挺挺地悬在眼前，总不会给人很好的观感。
她绕到心脏之后，找到炸开的坑，从中抱出了一个匣子。
一瞬间她的神情变得有点伤感。
五百年前天理与坎瑞亚之战，令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家瞬间湮灭在历史长河中，成了被风雪掩埋的一段故事。历经大战的仙和魔神几乎都认为不会再有坎瑞亚的遗民得以存活下来，即使有，天理降下的诅咒不可解除，他们只能在日夜不停的痛苦中走向死亡，或早或晚。由于地脉一同被摧毁，那些坎瑞亚人留存的意志同样不复存在，善与恶，永远的各执沟壑。
只是世间无绝对，艾莉丝抱紧匣子，从心脏后走出来——她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还保有坎瑞亚遗民最后一丝记忆。
而钥匙就在这个匣子里。
她继而想到深渊里的那位公主。本来艾莉丝没把这位公主殿下当回事，毕竟丘丘人和深渊法师们的结局只有死亡，诅咒不可能逆转，可是深渊教团散布的传送节点如今几乎遍布七国，构成了一张网状结构。她和莱茵多特不确定深渊到底发展成了多大的领域，再这么下去，万一误打误撞被找到了，到时候这位异世界的旅人搞不好会惹出麻烦。
莱茵多特想把钥匙带走，假以时日，还是个谈判的筹码。
这么想着，艾莉丝听到洞口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来人解开斗篷，掸落一身积雪，露出亚麻色的及腰长发，宽大的炼金制服因为沾了雪水，显得颜色更深，倒是衬得她的皮肤非常雪白。她抬眸，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碧色眼瞳，像是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
阿贝多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艾莉丝总是怀疑莱茵多特当初在炼就阿贝多时，是存了私心的，尽管莱茵多特并不承认。
不论从任何角度看，她都是一位气质非常出挑的成熟女性，只是这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难免令人不敢直视。
艾莉丝已经习惯她这副始终没什么人气的气质了，瞧着根本不像一个大活人。
“莱茵，你可算回来了。”艾莉丝说。
“看来找到了。”莱茵多特的目光扫过艾莉丝怀中的匣子，语气平淡，“那个丫头应该就是在找这个东西，不知是谁告诉她的。”
“五百年了，有心想找的话总能找到的。不过她一直以为是风神带走了匣子，所以一直都在蒙德城内打转。”艾莉丝拍了拍匣子，小心收好，“对了，见到小阿贝多了吗？”
莱茵多特不答，不知是不是没听到。
“哪有你这样的师父。”艾莉丝叹了口气，“见个徒弟还要偷偷摸摸的，你就不关心他在蒙德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还特地没有出现，想着你们会聊聊天，叙叙旧。”
“他的身边多了个小男孩。”莱茵多特说。
“枫原万叶？那孩子我见过，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艾莉丝笑了笑，“和阿贝多特别投缘。”
“嗯。”莱茵多特应了一声，“走吧。”
“等等，这里不管了？”艾莉丝以目光示意那颗心脏，“我并不担心钥匙，我担心这颗心脏，这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你确定交给这群孩子没问题？”
“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后面只会更麻烦。”
第二天清晨。
柔和的阳光钻过窗帘漫了进来，床上的人睡得正熟，然而一阵突兀的“砰砰砰”的敲门声却好似扰了他的清梦。
万叶下意识翻了个身，须臾，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
“万叶哥哥！万叶哥哥！你醒了吗？快起床啦，再不起太阳要晒屁股了！”
待过了那阵恍惚劲儿，万叶才想起应了一声。
门外没有动静，可莉估计是离开了。
万叶拿过发绳将头发松松地扎起来，揉了揉眼睛。
如此提不起精神，这得怪阿贝多，他想。昨晚阿贝多突如其来地亲了他，令只看过猪跑，从未吃过猪肉的万叶大脑当场宕机。“行动派”阿贝多以身体力行践行了“有想法就要去实践”的观点，结束之后他甚至好以正暇地替万叶盖好被子，道了声晚安，临走前不忘贴心的关灯。
睡前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到位了，可是万叶睡不着了。
他躺在床上，活像双面煎蛋似的翻过来翻过去，脑海中一会儿是刚才两人接吻时的画面，一会儿闪现初见阿贝多时的场景，反反复复——睁眼想的是阿贝多，闭眼浮现的还是阿贝多，就这么折腾到后半夜，最后实在是扛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睡了过去。
做了这种亲密的事情还能如此冷静，估计天下只此阿贝多一家，别无分店。
简单洗漱之后，万叶打开房门，发现可莉拿着发绳站在自己的门口。
“早上好，可莉。”他说。
“早上好，万叶哥哥，你今天起晚了哦。”可莉将发绳塞进万叶的手里，“今天只能万叶哥哥给我扎辫子了。”
我不会啊，万叶求救似的寻找阿贝多。
“不用找了，哥哥在做早餐，因为万叶哥哥起晚了，早餐时间就只能推迟了，阿贝多哥哥不让我叫你，说让你多睡会儿。”
好吧，你们可真是一对贴心的好兄妹。
被迫赶鸭子上架的万叶蹲下身，一手拿着发绳，一手拿着小梳子，回想着昨晚阿贝多是如何扎辫子的场景，快速地帮可莉扎好了小辫子。
“有点歪了。”可莉对着镜子说。
“歪一点好看。”万叶斩钉截铁。
“既然起床了，就下楼吃早餐吧。”
阿贝多的声音从一楼传来。
刚坐到饭桌前，万叶就打了个呵欠。
“你看起来昨晚没有休息好。”阿贝多说，“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能休息好就有问题了，万叶心想。
“拜你所赐，我昨晚后半夜才睡着。”
“阿贝多哥哥，你对万叶哥哥做什么了呀？”可莉不明所以。
“我们探讨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可莉，快吃饭，安柏还在广场上等你。”阿贝多柔声说。
劳伦斯家族作为蒙德的大家族，是旧蒙德时期便传承下来的贵族。结婚仪式布置得光彩夺目，大气华贵，堪比风花节时期的蒙德。
一进广场，满是参加结婚庆典的宾客。派蒙在一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阿贝多。
“来了来了，他们过来了。”派蒙扯了扯空衣服。
众人打过招呼。安柏领着可莉去教堂玩了，派蒙绕着万叶飞了一圈，疑惑地问，“万叶，你怎么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昨晚没休息好么？”
对昨夜之事心知肚明的两人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昨晚睡得晚了。”一句话，万叶草草揭过这个话题。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空问阿贝多。
“已经没事了。”阿贝多笑着说，“你们怎么都在广场，我刚才看到优菈在招呼客人们去教堂。”
“因为流水宴席设在了大广场，哪里有吃的，哪里就有派蒙。”空老实回答。
派蒙听了气得跺脚，“怎么说得我好像一个饭桶！”
反正派蒙已经被贴上“应急食品”的标签，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找个地方坐坐吧。”阿贝多提议。
“天使的馈赠，如何？”空说。
坐拥蒙德酒业的迪卢克老爷，其产业同样与劳伦斯家族有商业往来，是这次结婚庆典的酒水供应方，当然为了应景，天使的馈赠今日酒价打五折。
阿贝多预想过今天的酒馆会热闹非常，只是酒馆外一切如常。
可是一进去……
这也太多人了吧。
查尓斯忙得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已经快被点单的客人淹没了。
阿贝多忍不住叹气，按照往常，他应该在雪山做实验，而不是在酒馆里人挤人。
“到这里来吧。”
二楼拐角，温迪扶着栏杆，向楼下的四人打招呼。
“温迪，好久不见呀。”派蒙挥挥手。
原来这就是风神巴巴托斯。万叶有点意外，蒙德人民敬仰的风神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酒馆内喝酒，还真是让人……惊讶。
“快坐。”温迪笑着说，“今天酒馆打五折，这可是平常都不会有的优惠力度，喝到就是赚到。”
“呃……温迪，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派蒙问。
“天不亮的时候呀。”
众人:“……”真的好努力。
“这位想必就是从稻妻远道而来的浪人武士枫原万叶了。”温迪笑了笑，“你好。”
真是亲切啊，一点也没有神的威严感。万叶这样想着，与他打招呼，“你好，温迪。”
考虑到今日酒馆必定非常忙碌，晨曦酒庄负责人埃泽带着仆从专程过来帮忙，他早早便注意到了阿贝多。
这可是首席炼金术士阿贝多老师，他会出现在雪山，出现在骑士团大楼，甚至会出现在蒙德城大街小巷，但是出现在酒馆内堪比奇迹。
万叶跟着阿贝多点了一杯果酒，只听得埃泽说，“抱歉，你看起来不像到了能喝酒的年纪。”
他看了一圈，才意识到好像是在说自己。
“我吗？”万叶指了指自己，“我成年了。”
埃泽眯了眯眼，似是在审视万叶这句话的可信度——酒馆有明确规定，禁止向未成年出售酒精。
万叶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怀疑没有成年，明明可莉那样的才是未成年。
更何况，他跟着北斗出海时，就已经熟练和船工们打酒伙了。
难道因为我长得显小吗？
“给他点一杯焦糖松果吧，埃泽先生，另外，我的换成和他一样的。”阿贝多说。
“好的。”埃泽轻快地回答，看起来非常满意这个结果，“几位稍等。”
“嘿嘿，终于有和派蒙一样只能喝牛奶果汁的人了。”派蒙双手叉腰，神气十足，“万叶，快给这个酒馆取一个难听的绰号。”
“再说下去，下次来你就只能喝清水了。”
“是迪卢克老爷。”惯会见风使舵的派蒙立刻噤了声，飞到空的身后，她可不想惹迪卢克不高兴。
“我只是路过而已，几位请自便，不必客气。”迪卢克微微点头示意，在众人的目光中下了楼。
“一场结婚典礼，见到这么多熟人，真是不错。”温迪说，“阿贝多，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闻言，阿贝多放下杯子，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别紧张，我一贯秉持蒙德的事让蒙德人自己处理的原则。现在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关心你。”
“温迪，你见过我妹妹了吗？”空的话音有点着急。
“抱歉旅行者，我没有见到你的妹妹，但是我知道她在找一个东西。”
众人一愣。
“一把钥匙。”温迪摊手，“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因为这把钥匙的存在，使得莱茵多特不得不重回蒙德，没办法，当初是她自己做得选择，要保下那些记忆。我们……选择了沉默。”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温迪的话太过突然，令众人措手不及，原以为荧千方百计寻找莱茵多特，是为了重建坎瑞亚一事，可是照温迪的说法，寻找莱茵多特也并非她最终的目的。
“旅行者，你妹妹的存在使得深渊教团的势力发展到了令人难以忽视的程度，莱茵多特正是为此回来的。”温迪说。
“莱茵多特回来了？”万叶一惊。
就在众人都为这个消息惊讶时，只有阿贝多面色平静。
“那岂不是——”
万叶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晃动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酒馆内接连响起杯盘碰撞的“叮当”声，“怎，怎么回事？地震了吗？”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一把抱起酒瓶起身，走了没两步摔倒在地，怀里的酒瓶飞出二楼，直直飞向楼下的客人。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漂亮的岩造花稳稳地托住了酒瓶，在查尓斯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地落到了吧台上。
几人连忙跑出酒馆，迎面撞上了凯亚和迪卢克。
“刚才那阵震动，怎么回事，是地震吗？”凯亚说，“广场上的宾客们受了惊，团长和安柏还在安抚众人的情绪。”
震动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街上的行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着茫然。
派蒙飞到半空中，试图寻找震动的来源。
突然，她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般冲到空的身旁，手指着城外，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是摘星崖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动！”
城外，千风神殿上空。
天空中的云彩扭曲成深色的漩涡状，风势之急促，似是能将整座神殿连根拔起。
从风起地至千风神殿，满是仓皇逃窜的动物，甚至就连丘丘人和史莱姆都像惧怕这股涡旋般，向反方向逃窜。
风起地风声猎猎，漩涡低压，天空阴沉地仿佛能拧出水。众人尚未抵达神殿，就为眼前的景象震惊。
“这是什么东西，飓风吗？！可是蒙德是平原见长，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飓风！”
风吹得耳朵生疼，凯亚不得不提高嗓门说话。
“不是飓风！里面，里面有东西在动！”空指着深色最为浓异的一团云大声说。
那团云中，隐约能看到有东西在翻涌，每随着风涡的一道翻腾，四周的风势就更急促无章几分。
“低头！”突然，温迪大声说。
弓箭射向那团翻腾的云，黑色的风眼似乎是裹住了什么东西，离地面越高，风眼包裹的范围就越大，吸引风力的能力就越强，最后撑到极限，“嘭”得一声炸开。
四周风势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减弱，温迪仿似不受这股风的影响，借风而起——他想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云团内的东西像是有知觉般，未等温迪接近，便拖着厚长的尾巴向远处缓缓蠕动。
“它是要去哪？”万叶说。
“这个方向，是风龙废墟。”阿贝多沉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