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撞邪》星匕

3、替身

　　宋言吃完晚饭后，杨秋霞已经给他收拾好了房间。洗完澡准备进到房间，宋言看到杨秋霞正在房门口等他。
　　“妈，有什么事吗？”宋言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白色宽大T恤，拿着毛巾擦拭头上的水，几缕湿的碎发随意搭在额前。
　　杨秋霞满眼欣慰看着自家儿子，长大了比她高一个头，还是俊俏得很。
　　“言崽儿啊，还记得妈跟你在电话里说过的宋隐吗？”杨秋霞点燃铁盘里的蚊香，递给宋言，接着道，“明天庄里回来的年轻人都回去广场上看他，你也要去。”
　　“平常庄里的白事儿不都是你代表咱家去的吗？这次怎么会轮到我了？”宋言不解。
　　自从十一岁离开宋庄，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除了离开宋庄的童年的玩伴到现在还时常有联系，老一辈的对他这个后生估计连面孔都觉得陌生。
　　接着，宋言听到杨秋霞说：“把你们这些年轻人叫回来，是宋隐他母亲安排的。”
　　宋言今年二十五岁，假如宋隐还活着的话，今年七月十五一过，他就满十九岁了。
　　“其实最近庄里不是很太平,”杨秋霞这番话不知道是说给她自己听还是说给宋言听。
　　“起初是宋隐生了场病，莫名其妙的。你也知道，宋庄祖先从西南那边迁移过来。从小到大妈都不让你去河对面的族祠，也是听你那老鬼爸爸说宋庄族长他们那一支，当上族长的人都没活到过三十五岁。”
　　“就好像被中邪了一样，每代族长都会离奇死去。”宋言他妈眼神逐渐放空，好像回想起上一代族长死去的惨相。
　　“还有，不要以为你妈不知道你这个小崽子几次三番偷偷跑到族祠那边去玩，”说着，杨秋霞还狠狠削了宋言一眼。
　　“我有时候在河这边洗衣服，几次看到你背着宋明昌的小儿子淌着河水玩，我知道你心眼好，看着宋隐那孩子年纪那么小就被关在家里不让出来，那是他身子不好。这次回来，你知道妈为啥非得要你去广场吗？”
　　宋言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杨秋霞叹了口气，她本想摸摸宋言的脑袋，发现自己够不着，转而去拍了拍宋言的肩膀，正色道：“宋隐跟你出来的那段时间身体很好，直到你十一岁发高烧，宋隐的身子开始迅速衰败，比起之前都还要差。他当时才五岁啊，你妈我找了宋庄外面的一个姓曲的先生，是他叫我把你送出宋庄，结果你一出了宋庄，高烧就立马退了。”
　　“他还跟我说，假如你没有被送出宋庄，后来死得那个人不是宋隐，”
　　“而是你。”
　　杨秋霞侧过身，眼睛里闪着泪光。平时里保养极好，能看出年轻时风彩艳丽的女人，此刻却显出憔悴衰败。
　　“我以为当初你的高烧退掉只是巧合，结果宋隐那孩子，就在两个星期前死在了宋庄的那条河里。人失踪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下游找到了尸体。但是那孩子就像睡着了一样，就这么在宋庄的河里没了生气。”
　　宋言沉默不语，从房里取出纸巾递给他妈。
　　杨秋霞擦擦脸上的泪，接着道：“有几次晚上我从你陈姨家打完牌回来，路过你背着宋隐的那条河的位置，我听到小孩儿嬉戏的声音。初想我还想着有谁家的小孩儿这么晚都没有被家里人揪着耳朵拉回去吃饭，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直到最后一次我拿着从你陈姨家的手电筒，照向那块地方，那里除了水滩和一堆碎石，什么都没有啊！”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梦到我走在河边，发现那俩小孩。我顺着那两个小孩嬉戏的声音找过去，结果当他们转过身，我发现他们俩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宋隐。”
　　说到这里，仿佛两个星期前的诡异经历此刻又发生在眼前。
　　杨秋霞忽然抓住宋言的肩膀，语气带着哭腔：“言崽儿，你爸死得早，妈妈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宋隐那孩子死法太蹊跷了，妈妈这次喊你回来希望让那个姓曲的先生再帮你一次，以后你就不要回宋庄了！”
　　宋言愣住，往常泼辣的杨秋霞在此刻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念叨着让他不要再回到宋庄。
　　他搀扶住杨秋霞的身体，把她带进客厅沙发上坐下。
　　宋言犹豫了会儿，开口道：“那个曲先生明天也会来吗？”
　　过了好一会儿，杨秋霞恢复了一点理智，她眼眶通红点了点头。
　　“曲先生晓得你长什么样子，但是到时候你要装作不认识他，他会有办法的。”
　　“言崽儿，妈只剩你了。明天要早点回来吃晚饭，好吗？”说完，杨秋霞终于够得着儿子的头，轻轻在上面摸着，仿佛宋言还小的时候窝在她怀里咿咿呀呀，对着空气笑嘻嘻的，她就轻轻在上面抚摸打趣着儿子在乐呵个什么劲。
　　“好。”宋言点点头，嘴上应付着，手里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将里面的果肉递给杨秋霞。
　　“妈，你放心，儿子我好歹是上过名牌大学的，我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的。”轻声安抚着母亲，宋言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宋庄这个地方给他从小就不舒服的感觉似乎越来越大。
　　宋言看着面前已然有衰老样貌的杨秋霞，心里暗下决定，这次回去一定要把他妈给带走。
　　“妈，这橘子挺甜，我再跟你剥一个。”说罢，他向桌上伸手过去。
　　忽然间，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手指上扫过，留下冰凉的感觉。
　　宋言打了个激灵，拿出另一只手擦擦手指那个地方，酥酥麻麻的。
　　以为手臂弯得久了，血液循环不流畅，于是他向后甩甩手舒展身体。
　　杨秋霞吃着橘子，看见宋言莫名其妙往后面侧头看了一眼，她眼中带着关切，出声问道：“怎么了儿子？”
　　“没..没什么。”宋言古怪回答。刚才往后甩手的时候感觉碰到了一团东西，冰冰柔软，就像打在棉花糖上。
　　往后一看，除了大门外院子里昏暗灯光周围绕转的飞蛾，其他空无一物。
　　“时间不早了，妈你去睡吧。”宋言起身，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扔进垃圾桶里，阖上大门，将院子里那一缕微弱灯光关在门外。
　　“嗯，明天不要迟到呀。”说完，杨秋霞打了个哈欠，踩着拖鞋往自己房间走去了。
　　“好的。”宋言嘴上回着，把客厅的灯全部关上后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