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夜深花睡去》辞喑

13、12

　　“娲皇宫是个好地方吗？”
　　“娲皇宫是四界最尊贵的地方，那里住着四界之主娲皇尊上，还有神官长大人。那里灵气浓郁，修为上乘者数不胜数，对于提升你的修为也是极好的。”
　　“听上去，倒是个好地方呢。”
　　玉辞低头又想了想。
　　“舅父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在我背后烙了什么？”
　　容景摇了摇头，将令牌按在了她的手心，“玉辞，答应舅父，去做你想做的事，这辈子都不要踏足仙妖两界。”他漆黑的瞳仁里，是玉辞微蹙的眉心，还有她那一双纯澈的眼眸，那眼眸里，是容景此生都忘不掉的干净。
　　容景低语喃喃，通行令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透过容景的指缝，倒映在玉辞的眼睛里，斑斓而美丽。
　　玉辞不清楚为何容景会如此仓促着急的将她送出羽族，送出仙界，但是她相信容景，她坚信容景做的一切都不会害他，即使之前他给她烙烙铁的时候，她心里确实翻涌着讶然和不悦，她说了很多重话，但是现在的她还是愿意相信他。
　　反正结果也不坏，去娲皇宫不正是她所想的吗？
　　强光蔽眼时，玉辞只觉得身子直犯热，背后还是疼。一切恢复正常，大概在小半柱香过后，身旁一阵冷风吹过，她哪还在自己那间屋子里的床上，此刻正坐在一扇大门之下，呆愣得像个傻子。
　　一条大道，两根大门柱，那柱子好高，足足有十个玉辞那么高了，四个人合围差不多将它抱住，大门柱中间横筑一块石匾，大大地刻着“娲皇宫”三个大字。
　　这就是娲皇宫。
　　在玉辞的视野里，除了这道门，这条路，什么都没有了，大道四周云雾翻涌，向下看空无一物，也没有守门的人。
　　这里只有玉辞一个人。
　　玉辞站起来拍拍屁股，好奇地环顾着四周，她试探地往前了几步。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只能向前走了吧。
　　玉辞慢慢地走进娲皇宫的大门，“有人吗？”
　　没人回应。
　　“有人吗？我是羽族来的。”
　　只有玉辞的回音在给面子。
　　似乎没人在这里，玉辞有点没想明白，容景不是说，他已经和娲皇宫说过了吗？怎么一个引路的人也没有。
　　恰在此时，一个大眼睛的小仙娥从天而降，落在玉辞的面前，毫不掩饰地将玉辞打量了一顿，才揖手做礼道:“小烟奉神官长大人之命，特来接小殿下。”
　　小烟的出现，叫玉辞眼前一亮，待小烟把话一说完，玉辞三两步凑到小烟面前，拉起她的手，“你总算来了，方才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我还以为……”话头刚到了嘴边，说出来又觉得不妥，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估计是玉辞太热情了，叫小烟有些不知所措，玉辞手劲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小烟抽了好几次手都抽不出来，只好笑着说:“小殿下，先松手吧，我带你去见娲皇尊上。”
　　“好好，有劳姑娘了。”玉辞撒开手，小小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小烟颔首，转身走在玉辞前面，领着她离开了娲皇宫大门。
　　娲皇宫宫城里的路弯弯绕绕，那些个宫府殿阁多得叫玉辞头晕，开始的时候还拼着新鲜记了几个名儿，后来实在太多了，玉辞看都看不过来。穿过宫城，路过一片花园，草木花叶交相辉映，斑斓交错，繁华得叫玉辞应接不暇。
　　不过玉辞记得很清楚，走过花园的时候，白衣女子迎面走来，一双杏目盈亮亮的，像天边的星子碎在了银河里，她生得一副叫人一见难忘的好模样。玉辞听这二人相互招呼时，小烟唤她作“雪娘”。
　　可能是雪娘生的一副好样貌，引得玉辞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她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太久了，引起了雪娘的注意，那雪娘看过来的时候，玉辞心里莫名虚得慌，她满怀歉意地朝她点了点头，连忙转过头去。
　　这娲皇宫可真是大，且不说肩胛上的伤一直隐隐在痛，走到娲皇殿，玉辞觉得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恨她尚未配剑，习不得御剑飞行的法术，先前在仙界的活动范围也不大，便也没有修习瞬间移动之法。如今想来，真是遗憾之至。
　　“小殿下。”小烟将她请进了娲皇殿，“娲皇等候已久。”
　　这娲皇殿里面好生气派，明灯高悬，大殿两旁皆有一人高的鹤鸟灯台，四根巨大的玄龟腿作柱子，三阶之上置一尊位，女子一袭金色霓裳，裙摆处绣着九瓣灵莲，女子穿着并不繁复，但是金丝作衣，可见尊贵，她青丝未绾，只在发尾处慵懒束一金丝绳。
　　女子生相不俗，举手投足之间，可见威仪。
　　玉辞只瞧了她一眼，忙拜礼，“羽族岚玉辞，参见娲皇尊上。”
　　“不必多礼。”晁染语中带着笑意。
　　“你就是容景的那个妖族小外甥女？”
　　“正是。”
　　“本尊许了你舅父一诺，你舅父便要本尊照看你，要你留在娲皇宫。本尊守诺，允你留在娲皇宫，你可别给本尊惹是生非。”
　　“是。”
　　玉辞又细想了一下，娲皇这不是在暗示自己在仙界闹得那出，嫌弃自己太不安分了？这娲皇可真会说话。
　　晁染歪了歪头，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握着绯玉，懒懒地看着玉辞的脸，突然笑出了声，“倒是得了一张好面皮。”
　　“行了，这也算是见过了，本尊叫神官长大人为你安排好了。小烟，带小殿下下去吧。”
　　小烟此时上前一步，唱了声“是”，便又要将玉辞请出去。
　　玉辞原本都已经应了晁染的意，已经转身走了，只是走出不过两步，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跑回来，跪倒在晁染殿前，“玉辞斗胆，向娲皇尊上借一物件。”
　　晁染眯起了眼，目光集中在玉辞身上，似乎正在等玉辞说话。
　　“玉辞，想借千烬灯一用。”
　　晁染挑了挑眉，满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悠悠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打了个哈欠，对玉辞的要求有些失望。
　　“那些东西，都归神官长大人管着，去，去找神官长去。”
　　“是，多谢尊上。”玉辞很开心，没想到一切进行的这么顺利，想来借了千烬灯，离颜卿的下落，怕是不远了。玉辞离去，蹦得像只兔子，小烟几次制止，玉辞完全没听见。
　　晁染正思量着玉辞借千烬灯的意图，莫约是为了找颜卿的下落。这小姑娘不知道颜卿与织绯为旧友，织绯同那渺尘公主二人都没找到颜卿，她倒是思想简单，以为借了千烬灯便能找到颜卿了。
　　晁染低头，正瞧见手中握着的红玉微微发着亮光。她的心尖猛地战了一下，忙忙将红玉来回反转，直到光明消散，晁染有些疑，她握着玉，手中温热，目光挪向了方才玉辞站过的地方，慢慢凝起了眉，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诶，小烟，神官长大人在哪呢？”玉辞脚步如飞，差一点就要变成小狐狸窜出去了，小烟跟着也有些吃力。
　　“神官长大人在海棠居。小殿下您慢点，这路不对。”小烟提着裙边，喘着气。
　　玉辞听着小烟的话，便转身向反方向走。
　　“不对，小殿下，还是错了。”这回小烟先走到了对的那条路上，领着玉辞走，总算慢了下来。
　　“小殿下，要不还是先整顿一下，神官长大人爱洁。”
　　“不了不了，我可干净，快带我去找神官长大人，我有事，急事，大事！”玉辞两只手在裙上搓了搓，又不由得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