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悯》明日凛凛

5、违和

　　应雪荼在回家的路上给顾汐圆发了消息，说自己先回去了。

　　她没有再看顾汐圆的回复，回到家以后，应母看她拎着一只玩偶，笑眯眯地问：“玩的开心吗？”

　　应雪荼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是班上的同学吧？有空也可以让她来家里玩，或者去图书馆一起写作业。”应母又提议道。

　　应雪荼的成绩很好，她并不是催促她学习，而是希望她能够多和朋友相处。

　　“哦。”应雪荼应了一声，把那只玉桂狗随手放在客厅，自己抱着一堆扭蛋盲盒上楼了。

　　这个周末之后，林凛在下课后就经常过来应雪荼他们小组这里。偶尔上课的时候，也会在小组自由讨论的时候过来她的座位附近。

　　作为实验班，五班本来就有很多学生视力不好，在上课的时候移动座位，老师也不会多说什么。

　　然而林凛的座位在靠教室门那边，应雪荼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实际上是离得有点远。但林凛作为闻思斐的好兄弟，他本人又长得不差，在班里人气也是很高的，因此顾汐圆并没有拒绝，反而还显得挺乐意。

　　课间的时候，林凛也偶尔会和应雪荼聊天。自从上次从电玩城回来后，他好像觉得他和应雪荼已经算熟悉了，会问她一些爱好之类的问题，还邀请她和自己一起打游戏。

　　应雪荼发现，在五班，林凛、白筱聿，还有另外几人是个小圈子，经常一起行动，闻思斐仿佛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不，倒不如说这个圈子正是以闻思斐为中心的，但他却和其他几人不太一样。这个具体不一样的点，应雪荼还说不上来，只是一种微妙的直觉。

　　而顾汐圆，以及班里的一些人都很想加入这个小圈子。

　　不过这只是应雪荼自己的推测，因为林凛下课的时候经常找她聊天，她就不打游戏，改成了写作业，这样回家后的时间可以用来专心玩，也不用担心被打扰。

　　应雪荼不喜欢玩需要联机的战斗游戏，比如射击和moba类，因此林凛的邀请都被拒绝了。

　　“那你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林凛像是好奇那样问。

　　“单机解谜、卡牌、养成种田、Rougelike……”应雪荼回答。

　　林凛：“……”行吧，自娱自乐型。

　　他算是发现了，应雪荼似乎不是很喜欢出门，玩的游戏类型也很少有和他人互动的部分，因此她的社交方面显得很空白。

　　想接近她，获得她的好感，的确像闻思斐说的那样……很难搞。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林凛似乎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视线，他转过头一看，闻思斐正抱着手臂，站在走道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林凛莫名感受到了一种窘迫。

　　虽说他以前也在闻思斐这里经常有类似的感受，不过在追女孩这种事上，被兄弟看笑话就很没面子了。

　　他正要起身给闻思斐让位置，后者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眼神——闻思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已经低头写作业的应雪荼，没有回座位，而是笑眯眯地说：“你前段时间不是买了双人成行吗？”

　　林凛呆了一下，又条件反射地看向应雪荼，她果然抬起头，眨了眨眼，露出了像是感兴趣的表情。

　　“啊对，”再反应不过来他就是弱智了，林凛连忙接话，“刚好没人和我一起，雪荼，你要来联机吗？”

　　应雪荼不觉得林凛找不到人一起玩，但她并没有这么说，而是说：“我看过实况了。”

　　林凛：“这样啊……”

　　闻思斐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林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刚巧这时上课铃响了，他只好回了座位。

　　钟宙推了推眼镜，吐槽：“没救了。”

　　闻思斐一笑，心想，林凛不是没有追过女生，他在别的女孩子面前并没有这么呆。这次，只是因为对象的特殊罢了。

　　但闻思斐也并不想上赶着教林凛怎么讨好应雪荼。先不说谈恋爱影响成绩的问题，在他看来，应雪荼对林凛，或者说，对谈恋爱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林凛绝不是第一个对她示好的男生。

　　而应雪荼的想法，即使他知道了一些关于她转学的内情，也无法完全推测。这正是他偶尔会观察她的原因。

　　闻思斐爱好解决问题，享受事物中一切由未知变成已知的过程。

　　一转眼，新学期已经过了一半。期中考过后的两天周末假，应雪荼的姑姑回了临川市，应西泽奉命带应雪荼过去一起陪她。

　　应雪荼从小在外祖家长大，和姑姑并不熟悉，这次也只是例行过去增进一下感情。

　　不过应姑姑在临川这边的房子养了一只布偶，名叫凯莉，非常黏人，而且尤其青睐应雪荼，没事就往她腿上蹭。应雪荼在她家里呆了一天，即使换过衣服，也会有裙子上全都是猫毛的错觉。

　　姑姑家离外中更近，因此她周一就直接从这边步行去了学校。

　　她对这边的路不是很熟悉，导航显示十分钟的路程，应雪荼也走得很慢。不知是不是昨天一只因为和猫混在一起，当她路过一片路边的树丛时，一只小狸花猫喵喵叫着，朝她的方向蹭了过来。

　　应雪荼看了它一眼，继续顺着导航自顾自地往前走，谁料小猫却不依不饶地跟上了她，一边叫，一边蹭她的脚。

　　应雪荼看了看周围，还是清晨，路上的人很少，这恐怕是只流浪猫。

　　她也不知道猫为什么跟着她，看小猫一直朝自己腿上蹭，应雪荼福至心灵地摸了摸口袋——摸到了一根昨天给凯莉买的猫条。

　　好吧，原来如此。

　　她蹲下来，把猫条拆开，凑到猫咪的嘴边——它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

　　已经是春天了，空气里弥漫着清晨露水的味道，夹杂着晚樱的香气。

　　闻思斐一手拎着书包穿过小巷，正漫不经心地讲着电话，视线一转，就看到了蹲在拐角的树丛边，正在喂猫的少女。

　　这条路他走了大半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她。

　　应雪荼穿着外中的春夏季校服套裙，这个季节的早晨还有些冷，因此她披了一件宽大的运动外套，可能是怕被猫抓，她把袖子拉下来遮住了大半个手掌，露出的指尖捏着一根猫条。

　　一只小小的狸花猫正蹲在她面前，伸着脑袋舔食。

　　闻思斐不由感到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放低了讲电话的声音。

　　好在隔了一段距离，应雪荼并没有发现他。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幅称得上美好的画面。清晨，花坛的树丛边，和穿着校服喂猫的少女。再加上字幕就能作为电影开场了。

　　但不知为何，闻思斐却感到了一丝违和感。

　　那边，应雪荼对远处的视线毫无所觉，她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猫，待它吃完后就迅速收回了手，站起来顺了一下裙摆，将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

　　闻思斐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终于明白了那点违和感是什么。

　　应雪荼喂猫，似乎并不是因为喜欢猫。

　　在刚刚那几分钟里，她看着猫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怜爱，也没有兴趣，和她看着路边的其他东西没有两样。

　　或许她停下来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不是因为想要帮助它。

　　看来，那个女孩有一双和猫一样漂亮的深绿的眼瞳，也有和猫一样冷漠不驯的心。

　　她对人也是这样吗？闻思斐不自觉地想道。

　　他在原地沉思了一会，这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电话那边的人因为他太长时间不讲话已经挂掉了。

　　另一头，应雪荼走到前面的岔路口停了一下，时不时地低头看手机，像是不熟悉路。

　　闻思斐默然地走在她身后，并没有上去打招呼，而是始终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

　　应雪荼来到教室，听见周围的同学都在议论刚过去的期中考试。

　　早读的时候，班主任梁老师走进来，班里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都被她手中拿着的那两张的打印纸吸引了。

　　梁老师在班里照常巡视了两圈，把成绩单递给闻思斐，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后者把成绩单折了一下，倒扣在桌面上。

　　她一出教室门，闻思斐周围的人就全都凑过去看成绩。

　　“还没下课呢。”闻思斐象征性地提醒了一句。

　　“哎，只有五分钟了，看看嘛。”

　　“我也要，给我康康。”

　　他当然也只是意思一下履行职责，并没有拦住其他人。

　　众人围着成绩单品评了一番，第一名照旧没什么悬念，众人早都习惯班长的大名稳坐首位，仿佛焊死在第一行，然而第二名却不是以往的白筱聿，而是——

　　“哇，雪荼！你是第二名……”

　　顾汐圆转过头，语气羡慕地朝后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