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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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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人潮熙熙攘攘,灯火喧嚣,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夜市还未逛一半,戚誉忽言返回,正在兴致上的沈将清抬眸,看一眼出声的戚誉。
虽不明白戚誉为何会提议结束,但戚誉在这个时候说回去,必定有他的原因,且在武功方面,戚誉虽未表现过,但戚誉的身形一看绝非只懂读死书的书呆子,侦查能力必定比她更强。
更甚,沈将清也察觉热闹的人群中,多出一分复杂气味,少去一抹无人在意的声音。
那味道不是前边被小孩围住的糖画香甜,也非路边刚从油锅中夹出的葱饼油腻,是一种更腥的味道,更生的味道。而那少去的人影也并非簪摊上挑选饰品的妇女,也并非肩骑稚童的男子。
到底是谁从闹市中消失?她还未发现。
但她能确定她闻到了一种气味——血。
淡淡的,在风中,轻飘飘的。
此刻是夜市而非早市,他们也非站于肉摊前,那这股若有若无的鲜血味是从哪来的?
不用多问,自是装作不知、未闻更好,沈将清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地点点头。
虽才相识不久,但戚誉知沈将清聪慧,明白她其实有所知觉,什么都未说,待沈将清点头,便牵起沈将清的手快步朝旅馆走去。
拥挤热闹的人群从身旁过,沈将清跟上戚誉的步伐,望着戚誉的背影。
戚誉都选择离开,是暗中保护戚誉的高手都搞不定的人吗?
高处灯笼红透,沈将清仍是忍不住回头。
身后人潮依旧喧闹,孩童嬉戏,小贩叫卖,少女掩面,没有一处异样,连那淡淡的血腥味都在风中消逝。
“别回头。”戚誉的声音突起,沈将清这才转过头,不再看身后。
在她收回视线前,戚誉已快速回转过头去,可惜遗落一丝凝重,被沈将清捕捉。
不再回头,也不再多说,沈将清安安静静跟着戚誉回到旅馆。一踏进旅馆,戚誉便像什么事都没有地又说起她去长冥教的事。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劝你,我可带你去长冥教。”
话题忽转,沈将清望向戚誉。
既然戚誉不想让她知道,她便也不问,反正她也未和戚誉说实话。
尽管戚誉要送她去长冥教,沈将清也点点头。
躺在比破庙柔软一百倍的床铺上度过一夜,次日清晨沈将清简单洗漱、与戚誉一起用过早饭后,再与戚誉一同走出旅馆。
旅馆门外一辆马车停靠,马车边上一位马夫模样的人恭立。马车不算奢华,但也气派,沈将清却只瞥一眼便再也不去注意。
她自认为这辆马车应与自己无关,而且昨晚因害怕戚誉的仇敌见她与戚誉走在一起,会牵连至她,甚至移房中重物堵门,怀中抱着能够砸死人的花瓶才能入睡。
没办法,幼时从人贩子手中逃出的经历令她知道那次只是幸运,再面临危难,不会武功的她只有早早自保。
自然是一夜未睡好,好在气色还不错,沈将清正打算继续赶路,身后戚誉叫住她:“喂,你去哪?”
回过头,叫住她的戚誉停在店外马车旁。
戚誉身材颀长,肩背宽阔,身披华服,往那一站,气质与那气派的代步马车浑然一体,无人质疑他的身份。
一眼便明白这马车是戚誉租的,沈将清停在原地。
果然是个阔少啊!她从小到大都没坐过马车,戚誉轻轻松松就能租来。
等沈将清一言不发地走近,戚誉下意识伸手,停在戚誉身前的沈将清却退后一步。
上车前先牵扶女性上车是父亲从小教他的礼仪,到沈将清这却不受用。
“大男人的牵什么牵?”尽管昨夜未睡好,沈将清仍记自己现在是男子身份。
戚誉憋住不笑,对执拗的沈将清说:“那您先请。”
依次上车,不用吩咐,车外的马夫马鞭一挥,马匹扬蹄奔跑。
第一次总是新奇,大概观察过马车内部后,沈将清撩开车帘朝外看去。
见沈将清的头歪向窗外,嘴角还带起浅淡笑容,好像窗外在上演什么有意思的戏曲一般。戚誉疑惑,窗外的风景不和他们赶路时一样吗?怎么上车后就这般吸引人?
“你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戚誉问。
沈将清回过头,手还掀着帘子,道:“在看外边的风景。”
“外边的风景就是有趣的东西?”
沈将清点头。
“这有什么好看的?”戚誉瞥一眼窗外,都是寻常景象。
“切,”沈将清不屑,放下车帘,扯扯戚誉身上华贵的衣物,“看你就像是坐惯马车的人。”
“小时候在街头望着达官贵人的马车经过,我只能从外头从这个小窗口看到里边的景象,还得等里边的人掀帘才能看到。我也曾幻想过坐在车内往外看的感觉,如今真的坐在车内往外看,倒是觉得外边的世界更有趣。”
听完沈将清的话,戚誉自然而然地坐到沈将清身边,沈将清没有拒绝地让开位置。两人一齐扒着窗户往外看。
车轮滚滚,经过卖花的姑娘,经过聚在一起看棋的老人,经过一群孩童……孩童见着他们,一人伸手朝他们打招呼,带起一只只小手举起。
再往前,经过一栋宾客满座的酒楼,酒楼不远处的转角,红色扎眼,喜字绵延而下。
“今日有人成亲。”沈将清笑道。
犹记幼时,谁家成亲他们总是能借着光,拥有一顿还不错的饭食,如今想起来都还能记得从主人那接过喜糖的欣喜。
“果然有趣。”戚誉不再望向窗外,而是盯着车内因回忆嘴角一直未落下的沈将清。
喜悦和爆竹声交相辉映,成群的红色中一抹金色飞过,戚誉的视线被牵引着转移,紧盯那从片片喧闹中飞过的金蝶,若有所思。
劳累一天,马车停至一家旅店前。破庙早已被摒弃,出发前做好风餐露宿准备的沈将清瞅瞅身边的戚誉。
“预定了。”戚誉解释道。
“我知道,”戚誉停在这,她自然不会怀疑,“以后还你。”
每日都是戚誉出钱,沈将清也不能完全心安理得。
戚誉笑说:“那我记着,以后去长冥教找你要钱。”
“那我不进长冥教是不是就不用还钱了?”沈将清开玩笑。
戚誉也开玩笑道:“那可不行,虽然我有钱,但我很小气,无论你走到哪,我都要找你还账。”
夜半,木窗推开,“小气的”戚誉出现在窗前,随后又返回桌边。不久,一黑影从窗外跳进。
竟是今天的车夫!
车夫轻如壁虎,跳进窗内丝毫未听落地声音。坐在桌边的戚誉神色未动,车夫跳进窗内后,转身将窗户关上。
“人已解决。”车夫低头禀报。
戚誉点点头。
昨夜夜市小巷的地砖缝被血色填满,就算沈将清的耳朵再灵敏,也不可能发现尸体就在近处的小巷内,因为死去的人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灭口。
“吴序怎么样了?”戚誉又问。
“只伤及皮肉,无恙。”
“那就好。”
连吴序都受伤,可见昨夜那人武功之高,好在吴序拼命追捕将人击杀,而他带着沈将清快速跑回旅馆,损失不大。
“确定了吗?”戚誉问。
“确定了。”车夫答。
“是谁?”
“确实是金玉阁江无念。”
“啊?”本正经的戚誉嘴巴不敢置信地张大,“谁?”
“金玉阁……江无念啊……”车夫像是讲错了话,语气都轻飘起来,“您那日不是让我调查吗?”
戚誉不禁扶额,他爹给他配的保镖除去吴序,其余的总是和他不在一个频道。
“我是说伤吴序的人查到是谁了吗?”
“哦哦哦!”车夫不好意思地答:“查到了。”
“是谁?”
“老爷说我们只负责保护您,这些事只向他汇报。”
好啊!戚誉哼一声。
他早已猜到他爹的手段,自知拗不过他爹,更知虽然他爹给他配的保镖和他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但对他爹很是忠诚,他别想套到话。
“不告诉我算了。”戚誉翻个白眼。
作为当朝将军之子,他从小遇到的麻烦不在少数,而他爹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不用他操心。成长至今,他也没有心情再像小时候那般去过问。
反正有他爹。
不再去管他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戚誉问问他能知道的事:“确定是金玉阁的江无念?”
车夫再次点头。
戚誉不解:“金玉阁的徒弟送上门的都收不过来,为什么还会特地来找她?”
今日再次见到金蝶,他就觉得奇怪,再叫手下前去查探。
“朝廷、武林各派之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有慧根之人,各派之间看似和平,但再怎么和平,各派也不会懈怠发展自己的实力。”
这是必然,戚誉只是奇怪:“你觉得她像是有慧根之人?”
车夫:……
车夫:“您本可直接送信传来金玉阁御剑弟子帮忙,但您却选择更慢的马车,想必并不想送那位小姐入金玉阁。”
戚誉咳嗽提示:“别说废话。”
“那江无念是个什么样的人?”戚誉又问。
金玉阁他也去过,父亲曾带他在四大门派之间观光,他觉得都大差不差,并未独特在意那人。
车夫奇:“少爷不知道吗?那上次怎在酒馆如此义正言辞地指出说书先生的错误?”
戚誉道:“父亲上次带我上金玉阁,是大长老接待的,大长老让我觉得并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如此,金玉阁向来不主动挑起争斗,也不乐于参与争斗,死守自己一亩三分地,但这并不代表金玉阁便是等闲之辈……”
戚誉挥挥手:“这些我都知道,我是问那江无念为人,可是可托付之人?”
车夫自然懂得自家少爷要将谁托付过去,如实禀报:“此人评价争议颇大,民间流传他色心四起,连自己当初的小徒弟都不放过。四大门派中又有人言他不近女色,为人冷淡。”
各有说法,戚誉瞥他一眼,车夫会意:“此人自江至心不知所踪后便再未收徒,无法查探他对徒弟的态度。”
获得想要的答案,却又不是满意的答案,戚誉垂眸思考。
车夫见自家少爷纠结,建议道:“民间传说多夹杂想象,再说金玉阁有大长老在。少爷您也信任大长老的为人,那小姑娘自己也聪明,进金玉阁也是她自己的意愿。”
近段时间,老爷正巧有意愿将少爷送入四大门派中其中一派。少爷如若不放心,大可跟随那姑娘进入金玉阁,反正金玉阁管制宽松,也正适合他家爱玩的少爷。
早就看出少爷对人家小姑娘有点意思,车夫看破不说破。
果然,不久后少爷便命他立即送信至金玉阁,让金玉阁派弟子下来接人。
车夫笑:“少主不雇马车了?那个姑娘我见都有趣得很。”
又来打趣他,戚誉瞪一眼车夫,拿起桌上果子朝车夫砸去。车夫伸手轻易接住:“谢谢少主赏赐,属下立马就去。”
说着咬一口水果,翻出窗外。
第二日清晨,门外未见马车停靠,沈将清问戚誉:“你不坐马车了?”
戚誉鲜见地一言不发拉着她走进一条小巷,小巷内无人经过,隐蔽至极。
走到深处,只见一负剑之人立在巷尾,一身着装黄白相间,沈将清一愣。那日清晨青年打马而过的场景在眼前闪现。
那人是金玉阁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