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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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约翰森小姐如果在自己未来幸福将要被人决定的前一夜还睡得下，而不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话，她的爱情准是不够强烈。第二日一早，她看到她的舅父和舅母——布兰登先生和夫人还能舒服地坐在餐桌边喝奶茶，便免不了认为他们不能体谅她的爱情、她的苦楚了。
于是，约翰森小姐既文雅又轻声细气地边吃吐司边说自己胸闷、气喘，不仅一夜没有睡好，现在也没有半点胃口。
布兰登先生毕竟是男子，情感上自然不会那么细腻，意会不了年轻女孩的心思。布兰登夫人秉承了礼貌的分寸，当然不会抢夺约翰森太太对女儿表达宠爱的机会，这餐两人就吃得不声不响。
倒是威廉斯小姐，对待身边年纪相近的朋友周到极了。生怕朋友因为心事太重吃不下东西，不顾约翰森小姐已经顺了约翰森太太的意，早就吃下足够她自己吃饱两次份量的面包和烤肉，执意劝说那位胃口不好的小姐继续吃下第四根煎得半焦的香肠。
约翰森小姐果然不肯吃东西了，这便使她的妈妈急切地催促她的父亲尽快去艾伦汉姆山谷的某某先生那里打听出个结果来——她可怜的女儿假使一直这样难过，她的心便要碎了。亏得约翰森先生虽然回到英国后就不再做生意，不过早年存下的英明劲儿还没有消散一空，此时他妻女的期望才有了盼头。他放下餐具一秒钟也不延误就拉着布兰登先生坐到了自家的马车上跑了出去。
离开餐厅，威廉斯小姐为了给她的朋友散心，主动坐到钢琴前弹起了欢快的曲子。只是她低估了约翰森小姐对情感的执着，那位小姐如何肯在爱情得到认可前有半丝欢乐？
威廉斯小姐头一个曲子只弹了一个小节，约翰森小姐便直接说：“天啊，伊丽莎！你还是不要弹了吧！欢乐的人又怎么体验得到别人的痛苦呢？如今别人的快乐只能让我认识到自己的苦痛！”
威廉斯小姐只得不再弹了，如果音乐的魅力也没法子让那可怜的人儿忘记她所经受的难过，她简直想不到那要有多么难过了！
她的帮助没有让约翰森小姐好过一些，反是布兰登夫人更能体谅那位小姐激烈的情感所引发的焦虑。马莉既没有试图让约翰森小姐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又没有企图叫她的外甥女快活一些；在这时倘若那位小姐举止得当反是无情无义了，不是吗？所以她觉得那位小姐一定想单独呆一会儿，自由的思念某某先生才更称她的意。
布兰登夫人想得明白，又有自知之明，便叫了养女一起来到小威廉和小乔治的身边。如果她们早早回到起居室，就是无视了约翰森小姐的存在。于是威廉斯小姐听信了布兰登夫人关于约翰森小姐需要独处的说法，抱着小乔治观看布兰登夫人教导小威廉学习拉丁文。
幸好小威廉年纪幼小，那些字母和读法与他的母语又有不同之处，总要读了又读；兼且他的母亲又许诺他只要好好学习，一会儿带他到外边荡秋千，他才对这些和数字毫不相关的事情感了兴趣。
威廉斯小姐既已长大，自然不会像不到五岁的小布兰登先生一样喜爱玩耍；布兰登夫人又没有强人所难的兴趣，威廉斯小姐跑到图书室去消磨时间就不稀奇了。
尽管当客人的都很是识相，不肯叫主人有半分不快。不过这个庄园之外的人没有机会了解这里的情况，便难免冒失地送来了请帖。
“妈妈，蚂蚁中也有国王吗？”小威廉蹲在地上，盯着地上爬来爬去的小虫子，大声问。
“有的，我的孩子。你知道吗，宝贝，蚂蚁中不止有女王，还有军队和平民……”
马莉在自己的孩子出生前，可不能保证她能耐心的应对类似于十万个为什么一类的问题。实际上，当一个人能依靠孩子们“啊”、“啊”的语言领悟到他们的主张，那么一切其它的问题便全部不值一提了。
不过此时孩子旺盛的好奇心与求知欲一时倒是得不到满足。这当然不是马莉强迫小布兰登先生的一举一动都符合礼仪上的规范，不准他关注半点有失体统的事儿；而是正好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来人是惠特韦尔庄园的管家太太，她先行了礼，便对布兰登夫人恭敬地说起巴登庄园送来的请帖，邀人明天中午到那儿参加宴会。
小布兰登先生虽然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母亲的谈话，但也记着不能打扰母亲的正经事儿，于是乖巧地跑回母亲身边站着。只是他倒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沾着黑乎乎的泥土。
请帖送到布兰登夫人的手上，被邀的人除了约翰森一家外，还有布兰登夫妇的名字。马莉很快的看了一遍，发现只是普通邀请，便问起约翰森太太的意思，“约翰森太太怎么说？”
“太太没有说什么，不过约翰森小姐不愿意去。太太便说不要去了。”管家太太有些犹豫的回答。
“请帖是谁送来的？约翰森小姐身体不舒服吗？”马莉又问。
“是由约翰爵士派人送来的，夫人。那位先生没有离开，还在等待回复。”管家太太回答，“约翰森小姐精神不好，一听有舞会便很不高兴。”
布兰登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就有了数。她料定约翰森小姐在不确定那位威乐比先生何时到惠特韦尔庄园拜访前，一定不肯离开半刻了。只是布兰登夫人既不期望和某人碰面，便不会抱有同样的想法。何况马莉尚且记得她能在巴登庄园看到谁，免不了有了别的想法。
马莉带着小威廉和约翰森太太商议了一番，说是朋友来请却一个人也不去实在太不像话。况且如果明日当真有客人要来惠特韦尔，他们一家在此反而十分不便了。假如第一个理由无法让约翰森小姐有所触动，那么第二个理由一说出来便让人无法抗拒了。
约翰森太太倒觉得这两个理由都很合理，即使他们自己家中有事也不可以叫朋友们失望。倘若朋友们因此有了什么不好的联想就得不偿失了。
布兰登夫人这个决定终于让人人都快活了，就连后来跑来的威廉斯小姐都欢快起来。那位小姐自己也经历了失意的心痛，倒见不得别人受到同样的苦楚。特别是那个人不仅不愿意在表面上有所克制，还故意在人前痛定思痛。
于是，这个庄园里没有人对此不满。有意不去的人如了意，想偷闲的人也称了心。等到早晨出门的两位先生回家后，太太小姐们得到他们要找的那位先生今天有事出门，不过明天会到巴登做客的消息，布兰登夫人先前做的决定便愈发英明得合人意了。
纵使此时布兰登夫人改了主意，约翰森小姐也是万万不肯答应的了。
那位小姐无比后悔自己早先的鲁莽，若非约翰森先生听说他的太太和女儿拒绝了人家的邀请，坚持认为他们没有借口改变主意，约翰森小姐铁定不会在意她自己中午时是多么坚定的回绝了人家的邀请。
这样一来，布兰登先生和夫人的作用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不可小窥了。
到了晚餐时，约翰森先生出人意料的没有像昨日一般不停的同家人谈起某某先生。马莉顿时看出事情在这一天内有了变化。
待到她和丈夫回了房，身边没有其它人的时候，她才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亲爱的，我猜你们今天到艾伦汉姆山谷的访问有些出人意料？”
“我但愿并非如此。可情况并不尽如人意，有些情况是我们昨天晚上没有想到的。大体上说，你昨天的想法极其聪明。”布兰登先生停顿了一下才说，“请原谅，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我们到时艾伦汉姆的老太太恰好精神不错，和她聊了半个小时。我出于稳妥起见，开头只说是邻居之间正常的拜访，慢慢才提到威乐比先生。可是她完全不知道那位将要继承她财产的远亲与任何一位体面的小姐交好。”
“我简直想不到，你们确知如此？”马莉不抱任何奢望的问。
“说实在话，我和约翰森先生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分析了许久，此事千真万确。唯一可能解释那位先生对弗朗西丝有所情谊的说法，便只能是他自己的事儿无法做主，怕公开了与弗朗西丝的关系招致不幸，才向别人保守了秘密。”布兰登先生说出这话时的神态与其说是有所指望，倒不如说是深表怀疑。
如此一说已经足够向布兰登夫人表明他的见解了。当晚，马莉就此不再提及威乐比或是弗朗西丝•约翰森，倒是一五一十的把小威廉日常的事情同丈夫说了说。幸好小布兰登先生纵然有种种缺点，两人谈起他来却不会有不愉快的情绪出现。
舞会的当天，两个小布兰登先生在母亲的怀里亲了又亲，才答应乖乖地呆在保姆怀里。至于这种乖巧能持续多久，马莉此时倒不想评估了。
虽然布兰登先生一心想要弄清楚的只是那个威乐比先生的意图，不过布兰登夫人在意的主要方面则是她将在见到的玛丽安•达什伍德小姐。关于威乐比先生的情意，在马莉看来，她是想也不用想的，那和他的品性一样毫无可取之处。
路上马车行走时，布兰登夫妇与威廉斯小姐说了什么话，路过了什么风景无甚可谈之处。几个人到了巴登庄园又礼貌周到的同米德尔顿夫妇寒暄过后，才随着约翰爵士进了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二三十人，就像英国每个郡里都见得到的情形一样，客人们全是极体面的绅士和淑女。尽管这里难免有些年纪不小的人物，可长辈们的看护在年轻男女们看来也应当是必不可少的。
布兰登夫妇在这儿难免见到一些熟人，大家的情谊真切，总得先诉说一番离情。虽然马莉对达什伍德家的小姐有着无比强烈的好奇，却也得先应付了那些亲近得叫不全名字的老朋友们才行。
然而布兰登先生的目标似乎更容易达成，这自然不是布兰登先生身为男士能自主结识陌生人。而是出乎威廉斯小姐的意料，那个被约翰森小姐赞扬得举世无双的漂亮男人先一步来到他们面前。
假使没有温特沃思中校，威廉斯小姐的记性准会再好一些。不会要一位光看脸蛋就能得到人家好感的人首先提起，才慢慢想起他的名字。
即便只出于女孩子的虚荣心，一般来说，也没有人会拒绝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的邀请。不过此时威廉斯小姐倒有理由硬得起心肠对人说，她更喜欢弹琴而不是跳舞。
不得不说威廉斯小姐的做法合了布兰登先生的意。幸好威廉斯小姐此时的情谊不需要有半分克制。
布兰登夫人等身边的人少些，便和丈夫稍微说了一下那个引人注意的威乐比出人意料的与她们在萨默塞特郡的舞会上见过一面。
假使布兰登先生本还因为约翰森小姐的一往情深对她的心上人抱有一丝希望，此时见了某某先生在人群中和人跳舞的殷勤而欢快的模样；尽管暂时他还无法对威乐比的人品德行评价一番，却也认为约翰森小姐与此人的幸福是不可预期的。
布兰登先生倒是一心为外甥女着想，单单看着那对舞伴中的男士；可布兰登夫人此时已经断定那个面孔十分漂亮，眉清目秀的美人儿显然便是玛丽安•达什伍德小姐了。
马莉难免向那里看了又看，越发觉得玛丽安小姐的笑容甜蜜可爱，身段高挑迷人，姿态曼妙动人，和威乐比一起跳起舞来目无他顾，目光热切，笑容分外优美。
她有了这种想法，倒也不会坐不住，只是禁不住时时看向自己的丈夫。
布兰登先生早便以觉妻子和他一样注意到那处，又见妻子频频瞅来，免不了觉得妻子同他心有灵犀，“亲爱的，我觉得不会有其他指望了。我但愿自己得出的结论能更好些，不叫人觉得痛苦，免得有人受不了。可是虽然很让人失望，我猜想那些指望果然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愿了。”
这便表示布兰登先生即便一直看向那两人，却把注意力全放在男士身上。马莉定了定神，阻止不恰当的笑容浮现在自己脸上，努力镇定地小声说，“确实如此。我想这儿准有什么可怕的误会。”
马莉说到这儿，见詹宁斯太太远远从房间的那头快步凑过来，晓得如果有秘密透漏在某些人面前，那么“秘密”这个词的意义就不存在了。又想到即便布兰登先生此时注意不到某小姐，以后难免也会注意到。与其别人提起她，让布兰登先生有可能产生不当的联想，不如她此时亲自点出。于是，她脸上的笑容便当得起大家的榜样，似乎只是由于外人到来才随意转换了话题地对丈夫说，“瞧，埃德加，我真不敢相信，你看那位小姐的模样看起来和我们的小伊丽莎十足相像！如果不知道的人，准定会认为她们是一对亲生姐妹啦！”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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