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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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新朋友们来到德拉福庄园的第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大家相互间见面的次数多了，免不了更加了解对方的脾性。他们在那一周里一起吃了两次饭还喝过一次下午茶，可惜的是布兰登夫人对客人的品性比较挑剔，不肯像一般人一样召唤来一群周围的男男女女在家中跳舞，于是这个小社交圈|子里最常见的活动便是一起打牌了。
如果到了第二周约翰森太太还看不出自己的女儿对温特沃思先生特别的兴趣，而且不会因此打探出那位先生的底细，那么约翰森太太准是不够称职了。爱德华•温特沃思先生的出身并没有马莉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他并非次子，对父母留下的产业有着毫无疑问的继承权。在这一点上，他要比弗雷德里克•温特沃思中校有优势。虽然那个小庄园一年的收益也才五、六百英镑，没有让人随意挥霍的本钱——比如天天气派地参加或是举办宴会和舞会，常备两驾马车日日闲逛。可也能让一个小家庭过上安适的生活了。
故去的老温特沃思的三个儿女，长女嫁给了一位海军的上校，次子本身也有军职在身不需要兄长供养。特别是温特沃思先生自己还担任了圣职，为人举止文雅、文质彬彬，越发增加了他的光彩。也叫约翰森太太暂时不去计较某某先生的收入比卡尔上校有所欠缺的事儿了。
不过，要约翰森太太快快活活地殷勤对待每个客人却也不太可能。
幸好，这个庄园的主人是布兰登一家，布兰登夫人想要器重一个人，必要那个人的人品、性情样样都好才行。除了在考虑小伊丽莎白的婚事时之外，马莉并不认为同一位公爵交朋友就一定比一位普通的绅士要好。
至于布兰登先生，他虽然从一位绅士变成了地位高得多的爵士，不过这种改变是靠着他本身的努力得来，倒没有一般出身高贵的人士那种看不起人的神气。因此在交友的看法上，他大概很难不抱有同妻子一样的想法的。既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处处高人一等，便也能平等的看待出身体面，自己又努力上进的年轻人。
当然这种公平也并非毫无条件。因为一个人的思想不仅来自他的理智分析，还受到情感的影响。布兰登先生纵然希望妻子受到人们的尊敬，也不愿意看到那种尊敬化为过于殷勤的对待，尤其当他知道那种殷勤曾经在过去某个时候有着更近一步的企图的时候，他就更加没有办法保持完全的公正了。
可是糟糕的是，布兰登夫人对丈夫的依赖太过，夫妇两人又习惯了彼此呆在一起，硬是没看出来丈夫从来不肯在某某先生在场时离开她的身边。让布兰登先生特别无奈的是，这些客人的拜访并非完全出于他们本身的意愿。假使他的姐姐把对女儿的关注移到布兰登先生身上几分，布兰登先生准会自在很多。
幸好布兰登夫人虽然同样有孩子们要照顾，却从来不会忽视她的丈夫。
这天吃过早饭，布兰登先生想要到村子里走走，马莉见丈夫用眼神询问她，便也穿上外套挽着丈夫的手臂走了出去。原来是村子里有家人的孩子得了重感冒，孩子的父亲有事不在家；家中的马车也因此不在家中，那家太太没有办法只得叫人到德拉福庄园请求帮助。虽然布兰登先生昨天便派人驾车找了医生过去帮忙，但是那家人在村子住了几十年了，布兰登先生决定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孩子到了早晨已经不再发热，医生正和那家的太太讲解注意事项。看到布兰登夫妇过来，寒暄过后，医生倒不急着离开，又多坐了十几分钟。至于主人家，难免要因孩子的好转而感激不尽了。布兰登夫人询问了几句孩子的情况，又说定等他们回家后就叫人送些水果来给孩子品尝，免得小孩子生了病弄着不肯吃东西再损伤了健康。
这样的眷顾由不得人们不千恩万谢，布兰登夫妇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才得以脱身。
他们好不容易走出屋子，马莉却又不想马上回家。便对丈夫说，“亲爱的，你瞧今天的天气多好，我们在外边呆会再回去吧。这儿离海边也不太远了，我们去那儿看看怎么样？”
布兰登先生笑了笑，立刻同意了妻子的建议，只是要她感觉累的时候一定要和他说，千万不要贪图一时快活累坏了自己。
这样的关怀很难让马莉不记起他们在萨默塞特郡买东西的那天。布兰登夫人回忆起当天在街上呆了六个多小时的原因，总要布兰登先生承认那是由于他们的养女兴致太好，绝对与可怜的布兰登夫人无关。
当然这种争论不会让两人的情绪变坏，相反，布兰登先生觉得天气当真很好。不过不得不说布兰登先生此时的想法是相当公正的，天空很蓝，阳光也很好。两人已经走了半个小时，马莉就找了一个太阳不能直接照射的位置，要丈夫帮忙坐了过去。
布兰登先生对自然风光的欣赏水平是极高的，然而他总有些时候会因某些缘由加重对某处风景的喜爱。这与布兰登夫人选择的话题并无太大关联。
此时他的妻子并没有赞扬他对村人的关照是多么仁慈，多么好心好意。她只是偎在他身边，口气缓和地同他商议德比郡将要举行的那宗婚事。
“乔治安娜在九月末就要嫁人啦。我得说这是个不错的消息，伊丽莎在信中说达西小姐在半个月前就与萨里郡的斯伯里男爵订婚了。”马莉说，“这回达西先生可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了，亲爱的，你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子爵吗？（布兰登先生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的记性一向不错……达西先生便从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起那个人，后来要不是伊丽莎到我们那儿时说起那个人的母亲脾气怎样不好，我都想不到达西先生会那样宠爱妹妹。虽然他对达西小姐一向很关心，但我没有想到他会想得那样周全。”
“我猜想准是达西夫人提的醒，”布兰登先生正打算同妻子闲聊一番，可不远处的岸上突然传来一阵很耳熟的说话声。
“温特沃思中校，我想你哥哥一定同你谈过约翰森小姐吧？”
这是威廉斯小姐的声音，布兰登夫妇都不会错认声音的主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布兰登夫人认为他们闲坐的地方不错，不应该因为其它人的到来而改变。于是，布兰登先生便也只得认为他们只是先到这里休息，并非有意偷听到别人的话。
温特沃思中校的回答很快传了过来，“是的，威廉斯小姐。我可以坦白的说，约翰森小姐那样的女孩是每一个处在我哥哥那样环境的男士们无法忽视的。如果你想将这些话告诉你的朋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我哥哥似乎没有保密的打算。”
“是么，那太好了。”女孩欢喜地叫道，“我可算完成弗朗西丝的托付了。你知道，我一直不好意思问。这有些唐突，如果布兰登夫人知道我做了这些事儿，准会同我好好说说的。”
“不，我想布兰登夫人应该不会反对。就我看来，没有人比那位夫人更文雅更和悦了。自我有幸结识你们起，我便没见她训斥哪个人，哪怕是你们府上的佣人。她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如果是她一定不会反对年轻的朋友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温特沃思中校的声音有些大，“我想，不是所有人都会坚持一定要门户相当的人才能结合在一起。”
“是的，我想是这样。”过了一会儿，威廉斯小姐回答，他们似乎停了下来，这使布兰登夫妇不用费劲儿便能听得清两个人的话。
说完这句话，威廉斯小姐沉默了两分钟后有些犹豫地说，“如果你哥哥愿意留在多塞特郡这边，我料想布兰登先生准是愿意帮他推荐一下的。”
“但愿如此，虽然我最近一直认定这世上的好事总是很难达成的。可是，假使这种种事儿都能顺利达成，我可要认为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一定能办成的，”威廉斯小姐先是很肯定的说了半句，接下来却犹豫开了，“如果你哥哥在德拉福任了职，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发现，”温特沃思中校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只有海上的风浪才能让人的心胸变得开阔。我能有什么别的打算呢？难道留在陆地上，还会有什么好处吗？我已经习惯了海洋那变幻无常的脾性，过不惯地上的生活了。我要上舰，没有别的选择。说实话，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让我感到非常愉快，也无比荣幸。可对一位海军军官来说，大海才是他们的家。上个周六，我收到从蒙克福德转来的信件。下周我和卡尔上校便要到普利茅斯的港口去了。”
“温特沃思牧师不是还要半个多月才离开吗？”威廉斯小姐急切起来。
“是的，爱德华还有二十天才能结束在多塞特郡的差使。不过，我和卡尔上校的时间可由不得自己掌握。”
又是一阵沉默，说话声音再响起的时候，马莉已经有点听不清楚了。
不过，此时马莉已经不太关心那两个人还会说点什么了。因为她已经断定，他们的小伊丽莎白喜欢，至少是对温特沃思中校有好感。
威廉斯小姐对温特沃思中校有好感，这在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马莉便看了出来。可是那时威廉斯小姐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知道了温特沃思中校已有未婚妻，马莉自然不会考虑什么。后来在那个舞会上她们知道温特沃思中校与安妮•艾略特小姐分开时，马莉只记得防备某个“W”字母打头的男士，难免忽略了威廉斯小姐的想法。
到现在威廉斯小姐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对卡尔上校有好感，反是很看重温特沃思中校，真叫马莉意外。既为难又意外，如果温特沃思中校不是一位情深意重值得女孩托付终身的男子，马莉一定要威廉斯小姐离他远远的，可他偏偏不是那种人；但他的情深意重也正是此时马莉的为难之处，那个人花了八年时间也没有忘记他的初恋情人，马莉又怎么敢奢求威廉斯小姐可以让他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博得他的爱恋呢？
偏偏威廉斯小姐首先动了心，这真叫马莉为难。如今马莉倒希望温特沃思中校的情感不要那么高尚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丈夫，发现他正若有所思，便认定他们想的是同样的问题，哪怕他们的结论会有些许不同，但他们对威廉斯小姐的关切一定同样深沉。
“埃德加。我猜测小伊丽莎准是看上温特沃思中校了。”马莉考虑了会儿，叹了口气，“本来我应该鼓励威廉斯小姐的这种行为，因为我看得出温特沃思中校是个正派且上进的年轻人。他既不游手好闲，也不轻浮浪荡。如果他喜爱小伊丽莎同她喜欢他一样多，那我就能放心了。可就在萨默塞特郡时我还听到他请求他原本的未婚妻不要解除婚约——他的言辞是那么恳切、真诚。这固然说明他不是个轻浮的人，却也代表他不会那么轻易改变如此沉重的感情。我们今天也听到了……他如果不是没有感受到小伊丽莎的情意，便是不打算让人知道他明白。我早应该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儿，我们可怜的小伊丽莎，我定要同她谈谈才行。否则叫我怎么放得下心来？”
如果说谈恋爱时，女子有一分爱必要男人感受到两分；那么婚后，一个妻子为了婚姻的幸福，也不能冷淡了丈夫和他的亲人。特别是他的亲人，原本那不是女方的亲友，只是经由婚姻才变成了亲人，感情上难免有欠缺。
但是这一点可不能叫身为丈夫的看得一清二楚，否则又怎么能叫别人满意？因此即使马莉对威廉斯小姐的亲情是真有其事，又在物质上样样不缺，关心爱护表现得让人挑不出错。可是这大部分是看在布兰登先生的面子上，倘若没有这位先生存在在她们之间，五年的友谊虽然同样让人看重，却不会叫马莉有同种的表现。
“不要责备自己吧，亲爱的夫人。”布兰登先生见妻子着急，便先安慰了一番，“这事儿暂时并没有那样着急，你也不要思虑过多，先听听小伊丽莎怎么说吧。”
“是的，我没必要这样急。只是女孩子在感情上受到伤害总是让人心疼，她还年轻经验不足，我们一定要为她着想才行。”马莉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还是被威廉斯小姐原本应受的遭遇影响了，她总想着可怜的威廉斯小姐会被感情一事伤害，不管那个男人是谁。
不过，她的着急却没有布兰登先生想象的深，她虽然同丈夫说了这么多，更多是为了让布兰登先生对此心中有数。
马莉很难判断如果她不嫁到这个年代，她在内心的情感与外在的表现之间的差距会不会小一些，可是此时她断定，必要的礼貌与文雅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让马莉安心的是，她的这种偶尔的做作与虚假完全是出于她对丈夫的爱恋。如果她当真不看重丈夫的想法便不会这样，因此她倒也能说她对威廉斯小姐的关心全是为了那位小姐的好处考虑，没有让人指摘之处了。
威廉斯小姐不同与黎蒂亚，当年的事情她对所谓的妹妹并无真正的感情，自然不用管那人到底如何。可威廉斯小姐在她身边呆了快五年，天天教导日日陪伴，如果还没有真正的感情，马莉一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布兰登夫妇在回程的路上又就此事讨论了很久，最终说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听听威廉斯小姐的想法，并一致认为出门散散心对女孩的心情很有好处——也许全家一起到德比郡参加达西小姐，威廉斯小姐的好友之一的婚礼是个不错的主意。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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