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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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人已经送回客栈了。”小福子持着白色拂尘，对龙椅上批阅公文的人躬身道。
“嗯。”安泓墨不咸不淡地从鼻孔里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派几个可用的人去他边上守着，不用瞒着他。”
“是。”小福子弯腰退下。
太后既然知道了，老五那边免不得收到风声，温一白极大可能已经被盯上了。安泓墨轻轻揉了揉眉心，明知事情正往计划中发展，却忍不住忧心。
别给朕真出大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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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
“叩叩。”客栈的门被叩响，“温公子，您的饭菜好了。”
后天便是殿试，温一白丝毫不敢懈怠，正在桌边看书，闻言放下书本快步走去打开门。
“公子，您慢用。”小二客客气气地把饭菜放到桌上，笑容殷勤。前几天掌柜的一大早就把所有人叫去，警告他们千万不能怠慢了地字一号的温公子。
“多谢。”温一白应下来。刚来时这小二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几日前突然转变，想必是背后有人替他打点过了。
小二关门出去，温一白提起筷子，心里一阵微妙。虽然那人面上总是冷冷淡淡，可人却不是。
月明星稀，温一白撂了笔，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眼睛，转头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起身活络活络了筋骨，听见身体各处传来大大小小“咔吧”声。他扶着后脖子转动脑袋，又想起安泓墨灯下微笑的脸来。
温一白甩甩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出息，色令智昏的东西。”
外面好像起了风，咻咻地响。温一白留心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便收拾东西准备沐浴。今天的小二很是上道，刚打来的热水放满了整个浴桶，热气腾腾地引诱着疲惫的书生。温一白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开始一件件脱去衣衫。
热汤淋上玉色的皮肤，缓解了温一白一天的疲惫，他放松地靠在浴桶边缘，墨色的长发在水中漂散。
“咔嗒。”一声极细微的轻响。
温一白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没有出声。一把匕首静静置在浴桶边的小几上，他小心地伸手去拿，没发出一丝响动。没再有其他动静传来，温一白双手沉入水中，开始撩起热水擦拭前胸。
突然，后颈一阵凉意劈下，温一白不躲反迎，右手握着匕首，竟是反手架住了刺客的长剑！
那刺客一身夜行装扮，包得严严实实，见一击不成，收剑又是一记劈砍！
温一白此时已翻身出浴桶，侧身费力躲过，刀锋距他的心口只有三寸。他后背冷汗“唰”地暴下，心中发寒。幸得这刺客武功不算太高，想来背后主使没把他看得有多难料理，但即使如此，刚才一击格挡已是他的极限，全靠出其不意取胜，真要面对面，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温一白沉默地与刺客对峙，那刺客拿不住他的深浅，一时竟不敢轻举妄动。他估计着自己站的地方与门窗的距离，握着匕首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刺客是谁派来的？单单针对他来的？外面还有他的同伙吗？现在呼救可能性有多大？拼死一搏有胜算吗？
无数问题飞速从温一白脑海中闪过，“来人——”！此时那刺客终于暴起，飞身向他咽喉刺来！温一白后仰闪避，腰身压出一个紧绷的线条。他借机一记飞踹，刺客抵挡不及，被当胸一脚踹得后退几步，撞翻了桌上的茶壶杯具，发出一阵脆响。
刺客怒了，迅速起身再次攻来。一番打斗，温一白奋力抵挡还是落了下风，被抵在墙角，剑刃割破了他脖颈的皮肤，被匕首拼死抵住才堪堪止住了往下压的势头。
温一白嘴角溢血，眼前也因为力竭一阵阵发黑，他痛苦地想：“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剑刃一点点下压，颤抖着要收割这个年轻的生命。血顺着他的脖颈往下蜿蜒，越来越多。
就在温一白快放弃抵抗的时候，一声破空声响：“咻——”一枚棋子洞穿了刺客的咽喉，刺客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随即在温一白面前无力地滑了下去。
匕首“咣当”一声落了地，温一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揽入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耳边是来人压抑着怒气的粗喘：“朕来迟了。”
“皇上......”温一白眼前模糊地出现一张熟悉的俊颜，嘴角勾起一抹笑，气若游丝地应道。
青年修长的全身多处伤口，嘴角挂着血痕，在安泓墨的臂弯里晕了过去。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安泓墨身后，齐刷刷地跪下。
为首一人开口道：“属下保护不力，还请皇上责罚。”正是朔风。
安泓墨一脚踹开倒在温一白腿边的刺客尸体，怒气难消：“把他给朕带回去，查不出便提头来见！”说罢抱起昏迷的温一白，运起轻功飞出窗口，几个起落已然跃出老远。
朔风站起身，阴沉道：“带下去。”
——
承乾宫偏殿内，温一白细白修长的脖颈和前胸裹满纱布，脸色青白地躺在床上。
宫里人人大气不敢出，安泓墨坐在床边，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可怖的威压。在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陛下只有怒极了反而是沉默的，天子怒火，无人敢受。
张太医抹了把额上的汗，不得已向前一步开口道：“皇上，温公子身上其他外伤都不打紧，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厉声喝断，安泓墨怒极反笑：“不打紧？脖子的伤口再偏半寸他小命不保你跟朕说不打紧！张太医，朕养着你是听你糊弄朕的么！”
“皇上息怒！”一群人乌压压跪了一片，皇上一笑笑出了要让他们脑袋搬家的感觉。
安泓墨闭了闭眼，冷声吩咐道：“处理好外伤，尽快把他送回去。开些温和的方子，一日三趟送去。”顿了顿又道，“做得隐秘些。”
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这便够了。殿试在即，温一白不容有失。
门口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趁人不注意，擦着门边偷偷退了出去。
再看安泓墨，脸上哪还有半分怒气。他抬眼望向小宫女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
“悄悄跟着。”
“是。”
——
翌日，温一白头晕眼花地在客栈的床上醒来，睁着眼好半天才昏昏沉沉地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修长的手指抚上脖颈处层层缠绕的纱带，尖锐的痛楚令他“嘶”出声来。
床边有人听到他的动静，打帘探头道：“公子，您醒了。”
温一白惊得翻身坐起，动作间扯到伤口，痛得冷汗直冒：“你是谁。”
那侍卫身量普通，眉眼处却尽是机灵，见他如此忙道：“公子别怕，属下齐飞，是陛下派来暗中保护您的。”
温一白细细辨过他的神色，不似作假，才慢慢放松下来。所幸伤口没有裂开，他定了定神道：“劳烦你了。”
“嗨，公子这是哪的话，主子有令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要赴汤蹈火。”齐飞笑道，“公子，您既已起身，用些早饭吧。如今您受了伤，主子吩咐要您好生调养。”
温一白小心地坐起身，眉眼含笑道：“替我谢过你家主子。”
他一醒来，看见客栈熟悉的床顶还有些迷惑，但是脖子上的伤提醒了他，应当是那人又救了他一次。乡试时他风头太盛，皇帝又对他过于看重，想必是有心人得到消息，想杀了他铲除皇帝势力于摇篮。
长呼了一口气，早听闻朝纲不安，不想那人的处境竟如此杀机四伏。群狼环伺，他必须安全地通过殿试，才能助他一臂之力。
齐飞见他醒来什么也不问，奇道：“公子，您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一白就着他的手站起身，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皇帝是个实权派，手下人口风甚严。当日他在宫中时皇帝应当做了十分部署，若是有人得了消息这么快便对他下手，必然是皇帝有心留了把柄。
心下苦涩，却也明白如今自己对安泓墨只是一介棋子。
温一白摇头轻笑。
那有什么要紧？他想的，我做就是了。
——
御书房。
安泓墨和齐钰一坐一立，皆是面沉如水。
“可查到了？”
“是。”齐钰略一颔首，“刺客身上并未携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但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那刺客大腿内侧有图腾刺青。”
安泓墨眸色冰冷：“很好，拓印下来留存好，好好给他姜长逢记上一笔。”
要彻底扳倒姜长逢，一件两件远远不够，他要姜长逢永无翻身之日，要天下人好好看看这平南候府是如何作恶多端，自寻死路。
“刺杀举子，滕养死侍，他到底是老了，如此沉不住气。”
齐钰略一思索：“这也不怪。姜长逢已时日无多，膝下独子又是个愚蠢挑不起大梁的。本也不打紧，只是旁边还有一个二房侄子虎视眈眈，若是被这侄子知道他亲生父母的死是有人故意陷害，想来姜长逢死后，不仅他儿子没几天好活，平南侯府也再无安生之日了。”
安泓墨沉吟一瞬，问道：“姜云礼如今没露出破绽吧？”
“不曾。陛下吩咐下去，让他把您带温公子回宫的消息泄露给姜氏父子，如今姜长逢果然有行动，估计已经信了姜云礼五六分。”齐钰浅笑答道。
“好。”安泓墨心底还有几分隐秘的怒火，冷笑道，“姜长逢那老儿不是很疼他那妻子白氏吗？告诉姜云礼，朕今晚要听到平南候府夫人暴毙，他知道怎么做。”
“是。”齐钰应下，又叹了口气道，“陛下，咱们原来徐徐图之的计划怕是不成了，平南候狗急跳墙，越发嚣张，霖王又野心勃勃，这几次都少不了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约莫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夜长梦多，臣担心......”
安泓墨懂他未竟之意，勾起一抹冷笑：“阿图亚不是很想跟我们合作吗，你告诉他，朕同意了。”
御书房红木窗柩外一树海棠在晴好的天气里随风摇晃着枝叶和鲜嫩欲滴的花朵，一只飞虫缓缓爬上枝头，张开口器准备啃食这诱人的食物。
“啪。”一只青鸟猛然刺下尖喙，穿了它个透心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刺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