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悸》巨鹿

5、第 5 章

　　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林惊然深刻认识了这句话。
　　她昨晚打算洗个澡的，但奈何没热水她就洗了个冷水澡。
　　她自认为自己的身体没那么娇气，但没想到它就是那么娇气。
　　林惊然一起来时头又晕又痛，她觉得是小毛病，并没有多在乎。
　　这不，军训了一会儿之后顿时就上头了。有点忍不了了。

　　方时晚趁着休息时满操场跑，终于找到了她。
　　林惊然看她来了就慢慢朝她的方向走去。
　　林惊然走了一会儿就停住了脚步。
　　她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风的抚摸。

　　方时晚就静静地看着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林惊然睁开眼睛艰难地开口：“方时晚。”
　　“嗯？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方时晚迅速走向了她。
　　林惊然周身都难受，她不想动了，想睡会儿觉。

　　方时晚只听见她轻声说了句“劳烦，拖我过去一下。”随后就倒了下去。
　　方时晚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又在忍，生病了都不知道好好待着，”方时晚嘀咕着，“给你长个记性。”
　　方时晚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穿过操场往校医那里快速走去。
　　操场上也有不少人被扶着，被背着往校医那里去。

　　江忆迟还没上操场就被教导主任叫去了办公室，他一上来就正巧看着方时晚她们的背影。
　　他也迅速往那里跑去。

　　“又晕一个？”校医感觉是忙都忙不过来，““你找个椅子让她坐会儿，葡萄糖在那，兑点水给她喝。”对方时晚说完又对其他人说：“后面的同学也看看还有没有椅子，自己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方时晚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岔了，她正想叫一下校医，江忆迟就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把林惊然抱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说：“她怎么了？”
　　“发烧。”方时晚说。
　　校医听了连忙拉开白色隔帘，说：“快她把放床上去。”
　　校医量了一下体温，“这不得烧糊涂啊，得打点液。”

　　江忆迟见方时晚有点不对动的样子，问：“怎么了？”
　　方时晚如实回答：“她没打过滴瓶。”她想了想又说，“不过她现在应该没什么知觉。”
　　江忆迟又听到她说林惊然生病时连药也不吃，能好就好，好不了就多等几天。
　　“原来怕苦怕疼啊，”江忆迟微微一笑，“挺可爱的。”
　　方时晚：啥？挺可爱的？哪来的可爱啊？这不就是娇气宝宝吗？

　　林惊然扎针的时候确实有点不适应，眉头不自觉动了动。药液顺着血液流淌，有点冰冰凉凉的。
　　江忆迟随便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旁。
　　林惊然大概睡了一个小时才醒。
　　她醒时就看到了头上的吊瓶，她想说其实也没多么严重，睡会儿就好。

　　“醒了，大热天感冒你也是够历害啊。”方时晚递过手边的水给她。
　　林惊然慢慢坐了起来，接过水，“话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我丢到教室去呢。”
　　“看来还挺有力气呢。”方时晚说。
　　江忆迟拉开隔帘走了进来，“还难受吗？”
　　方时晚识趣说：“我去军训了。”

　　林惊然喝了口水就想把水杯放下了。
　　江忆迟走到她旁边，用手背在她额前试温度，“再喝点。”
　　“不要。”越是生病的林惊然越喜欢反着来。
　　江忆迟也没办法，只能半带威胁哄道：“再喝一口就不喝了，还是说你想吃点药再喝？”
　　是的，对林惊然来说有点致命。
　　她一饮而尽，江忆迟接过水杯。

　　“这可以拔了吗？”林惊然看着就有点难受。
　　江忆迟递给她一盒糖后就坐了下来，“再陪我坐会儿。”
　　林惊然撕开糖纸，往嘴里塞了颗糖。
　　很甜，甜到她也乖乖听话躺在床上慢慢等滴瓶输完。
　　江忆迟拿起桌上的那张表看了起来。
　　林惊然有点小好奇，她问：“你那是什么？”
　　江忆迟把表递了过去，“宋主任给的，应该几个星期后去参加物理竞赛。”

　　林惊然接过表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她回想了一下，这张表在林聿办公室时就见过一次。
　　“我们年级有多少人参加？”林惊然见江忆迟还没有填表又把表递了回去。
　　“不多，7个。下午点还得挨个把表送过去。”江忆迟把别在表上的笔摘了下来填写信息。
　　不过下午点送表的劳力干将是许立原。许立原倒是挺积极的，相约几个兄弟就去了。

　　林惊然被校医强制性休息了一整个上午。下午林惊然依旧跑去军训了，不为别的，就想多看看她喜欢的人。
　　这时他们正在站军姿，林惊然眼睛受不了强光，所以她全程都紧闭着眼睛。

　　教官也在他们周围走来走去，提醒道：“不要闭着眼睛啊，难受的话就出列休息。”
　　林惊然半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又紧闭双眼，她想着反正也没啥事。

　　江忆迟半垂着眼睛注意着她的状况。

　　林惊然右边脖子晒得有点脱皮了，她觉得有点丢人，不就多晒了会儿嘛，怎么就这么严重？她一直觉得自己皮挺厚的。

　　要不是疼她都懒得管。
　　她感受到教官走了过来就睁开眼睛笑着说：“教官，能不能翻个面晒晒啊？”
　　教官看她脖子确实晒伤得越来越历害，他转了个身，喊道：“全体都有，向后转。”

　　全体终于得到了暂时的解救。
　　“啊，终于不用只晒那一面了。”
　　“是啊，也不知道还要站多久。”
　　“……”

　　江忆迟看着林惊然脖子，小声说道：“等会儿再擦点药。”
　　“没事，就看着有点吓人。”林惊然很平静地说。
　　林惊然其实挺不想擦药的，毕竟这种晒伤确实擦药没用，只能慢慢等蜕皮。

　　林惊然有点后悔，她现在挺想把帽子戴上了，起码比现在好得多。
　　不一会儿，林惊然就感觉有顶帽子环住了她的头，不用看她都知道是江忆迟的。
　　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清冷的脸上微微泛起红。
　　周围的同学有点蠢蠢欲动，起哄声都差点出来了。

　　“都看什么呢，都给我站好。”教官自己正了正自己的帽子。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我原本以为我还有机会呢，现在看，半点儿都没有了！”
　　“诶，我赌他们是真的。”
　　“十块，我也赌他们是真的。”
　　“加注，我也赌。”
　　“……”

　　教官都懒得看他们了，随便放生吧。

　　林惊然有点不理解他们，这也能赌？
　　她想：我赌千金。

　　她想看看江忆迟是什么反应了，她觉得江忆迟应该会当个玩笑话吧，毕竟才相处两天，谁又会和相处不到三天的人搭关系呢。
　　林惊然想了想，特别肯定她的猜测。
　　“想什么呢？”江忆迟笑着再次帮她戴正帽子，“可以休息了。”
　　林惊然又被他的那个动作再次弄得不知所措了。

　　林惊然握紧手指，原地坐下。她没有抬头看向江忆迟，她说：“江忆迟，你会一直是我的同桌吗？”
　　我好像真的中暑了。

　　江忆迟也坐了下来，看着她，没有一丝犹豫：“荣幸至极。”
　　林惊然淡淡“哦”了一声，但内心早已狂喜万分了。

　　林惊然发现，只要待在江忆迟身边，自己就好像不再是自己了，少了几分乖戾，多了几分少女应有的青涩。
　　她觉得现在挺好的，没有太多烦恼。

　　林惊然在家人面前和朋友又或不相干的人的面前是不一样的，她也弄不清缘由，说话行事也往往不同。

　　江忆迟掏出耳机和手机出来，他打开听歌软件。
　　“听吗？”他一手戴上耳机一手递了一只耳机和手机给林惊然。

　　林惊然有些许怔然，但她还是接了过去。她随便点了首歌，蛮青春的，就很符合当下。
　　她突然想起什么，摘下帽子转头对江忆迟说：“要不，我们拍张合照吧。”

　　江忆迟跟着林惊然站了起来，他站在她的身旁，乖乖等待着拍照。
　　林惊然并没有多拍，她只拍了一张。
　　她把手机还给江忆迟，“记得发给我。”
　　江忆迟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他说：“好。”

　　军训确实不好受，这不，隔壁两班正围着操场蛙跳。
　　他们的教官拿着皮带边在后面走边喊道：“快点，蜗牛啊。”
　　林惊然他们教官看了对面教官喊道：“你这赶鸭子呢。”
　　对面教官：“他们觉得蛙跳比军训简单，让他们试试。”
　　对面一脸不可置否地看着自家教官。

　　“唉，你们连挺轻松啊，怎么感觉一直在休息。”对面教官又说。
　　“我们连可不指望能拿第一，能玩就玩。”
　　对面听见这样的回答不免发出了一声艳羡声。
　　“再叫，信不信再来一圈。”教官拿着皮带在手上玩弄。
　　对面埋头继续跳。

　　“教官，以后就叫你帅帅教官了。”一群女生喊道。
　　“再贪，你们也去蛙跳。”帅帅教官说。

　　林惊然他们连挺好的，休息时间也多，就是太阳太给面子了。
　　整个操场都没地方能遮阳。
　　完全就是在暴晒。

　　林惊然脖子越晒越严重，看着有点吓人。
　　林惊然想，这才两天，那接下来三天不得玩完。
　　她被晒伤的地方黝黑黝黑的，也掉了不少皮。
　　她擦过了点药，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陈瑶不知道哪找来的芦荟胶，她给林惊然涂了厚厚三层。
　　“然姐，你这真太吓人了，要不请个假回家休息吧。”她还不忘给林惊然手上涂了点。
　　苏念拿着帽子帮她晒伤的地方扇风：“疼不疼啊？”
　　林惊然摇了摇头。
　　陈瑶满脸都很疼的样子：“哪能不疼呢，我脸都麻了。”
　　苏念又说：“你应该还没晒伤的时候擦点防晒，还是说你的防晒霜都给我们了，你没啦？”
　　林惊然：“不是，忘了。”
　　陈瑶顿时就要跳起来：“这都能忘？现在都不能擦了。”
　　林惊然抿嘴一笑：“别激动，这不，脸还在呢。”
　　陈瑶苏念顿时就被逗笑了。
　　在一旁的江忆迟不免也被逗笑了。

　　方时晚见到她时，心脏就像被人扭了一下。
　　她都有点不敢碰她了。
　　方时晚：“初中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么严重啊。”
　　“初中那会儿的阳光也没这会儿毒啊，”林惊然笑着说，“别看了，又不疼了。”
　　林惊然推着方时晚走向食堂。
　　“他们人呢？怎么都没见到？”
　　“躲家了呗。”方时晚还是有点不放心，看着她感叹道：“你果真是个娇宝宝啊，一点儿也不可爱。”
　　林惊然确实不好怼回去，她只能干笑着。话说，她要可爱干什么，又不能吃。

　　“我们先去医务室开点药。”方时晚拉着她的手。
　　林惊然拽了一下她：“不去，刚擦过药了。”
　　方时晚一脸“你确定？”的样子看着她。
　　林惊然：“真的，我室友给我擦的。”
　　方时晚松了松口：“行吧。等会儿我给你冰敷一下。”
　　她又说，“对了，过两星期他们又在校外约架了，你到时候别去啊。”
　　林惊然歪头看着她：“到时候看吧。”
　　“行，如果去的话叫上我。”方时晚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吃完饭完方时晚给林惊然晒伤的地方冰敷了一下，然后有点事就先行回了教室。
　　林惊然洗了个脸就准备回教室去了。

　　“林惊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惊然转头看了过去，少年双手插兜，整个校园就像他的背景图一样。
　　林惊然征然片刻，她抱臂笑着，“走吧，一起。”
　　江忆迟在回教室的途中还去了趟超市买了袋零食。

　　他把那袋零食递给林惊然，林惊然有点疑惑：“给我的？”
　　江忆迟：“嗯，给你的。”
　　他想了想，“还是我提吧。”
　　林惊然脸上的笑意从眼底透露出来，似乎止不住。

　　落日的余光依旧照在校园内，两人的背影在人群中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