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0号做男友（修改版）》俞皿

32、故地重游

　　敲门声又响起。
　　“杨柳。”
　　我微微一惊，马上打开门。
　　门外站的这个人，如果不是月亮里的妖精，那就是我家娘子了。
　　“你怎么来了……”
　　“举着椅子欢迎我吗？”B君笑着问我。
　　我吐了下舌头，放下椅子，打开灯：“是你让我警觉一点的。”
　　B君和MRS CARSON打了招呼，摸摸我的头，像是摸小孩子一样：“这里治安确实不好。”
　　“就你一个人？怎么来的？开车？”
　　“没有开车。”
　　“怎么找到这的？”
　　“碰运气。”
　　“你的运气可真好，不怕遇上美国土匪抢你去做压寨夫人吗？”我替我家娘子捏了一把汗。
　　B君又好气又好笑的弹了我一个脑啵儿：“现在回不去了，明天早上再走，山大王。”
　　他向MRS CARSON简单解释了一下，并对三人共处一室的情况表示抱歉，但也只能这样将就一晚。
　　CARSON太太没表示什么异议。
　　你看，人们对待美人的态度就是不一样，连老太太都不例外。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陪A君睡，遇到她起夜或是不舒服的情况好有个照应，没想到今晚居然又和我家娘子“同床”了，要不是有第三人在场，真以为他是来和我“幽会”的，哎，就是床小了点，不过这样更好，可以正大光明的抱着睡了。
　　闻着B君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我一夜好眠睡到天亮。
　　回程路上，CARSON太太“霸”着副驾驶，既不认识路又不用开车的我，自然是坐在后排发呆。
　　没想到老太太还挺“重色轻友”的，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我，只顾着和B君聊天。
　　我家娘子说我们昨天大概是上错了一条公路，所以才会迷路。
　　MRS CARSON立刻惊叫一声，把我经常拐错路口的事迹报告一遍，听那那埋怨的口气，仿佛迷路这件事全是我的“功劳”，害得B君不停的道歉。
　　我扒住驾驶座的椅背，靠近B君耳边问：“她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没有，”B君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你快坐好，这样很危险。”
　　“切，刚才那几句我能听懂，她对我和金宝宝好像意见挺大的。”
　　MRS CARSON虽不会中文，但直觉可能告诉她——我们在谈论谁，所以她谨慎的看着我们。
　　“杨柳，这样很不礼貌。”
　　“你们刚才不也一直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吗？”
　　“既然听不懂，怎么知道是讲你的坏话？”B君问。
　　“娘子，你吃里爬外！竟帮着别人！”我不满道，“现在我终于理解表妹为什么那么怵她了，昨天她没少拿话噎我，要不是在看她这个年纪的份上，我早就……”
　　“杨柳！”B君打断我，但好像也没有生气。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之慎施于人’，这句话翻译成英文是什么？”
　　“你又要干什么？”
　　“我想告诉她，周围邻居不参加活动，除了因为工作忙，主要是因为害怕和她扯上关系，不是没有爱心。”
　　“杨柳，”B君揉了一下左边的太阳穴，“你觉得这样说好吗？”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总不能让她这么糊涂的活下去，其实她人不坏，就是处事的方法有点怪……再说，西方人不都喜欢直来直去，直接说怕什么？”
　　“昨天你为什么不直说？因为……英文不好？”
　　“我……”我坐回后排座位，小声的嘟囔，“算了，反正她也不是我的邻居……”
　　我瞥了一眼B君，猜不透他这是标准的圆滑绅士作风，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进了城后，汽车七拐八拐就到了我们住的社区，好像比去的时候快了很多。
　　B君把车停倒入MRS CARSON的车库，然后在我以为终于能和那位麻烦的老太太SAY GOOBYE的时候，就被热情的“邀请”进屋再喝一杯咖啡，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哎，与其说是请我喝咖啡，不如说是一场新的“炼狱”开始，CARSON太太很不客气地评价——我家娘子比我优秀多了，换句话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投给B君一个无奈的眼神，你看，咱们考虑她的感受，她老人家可不顾全我的脸面，虽说……她讲的也是事实……
　　为了岔开话题，我把注意力放在了满墙的照片上，橱柜上也摆着镜框，有些是黑白的，看起来充满了历史感，其中一张，上面有个漂亮的少年，长得和强尼·戴普有几分相像，还穿着帅气的军装。
　　我两眼放光的问CARSON太太，照片上的帅哥是谁。
　　老太太立刻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杆，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那些照片，脸上的神情骄傲的不得了。
　　只可惜——十句话中有九句半我听不明白，她是白激动了……
　　“她说的什么？语速太快，听不懂。”我向B君投去求救的眼神。
　　“CARSON太太说，你刚才问的那个人，是她的大儿子……”
　　大儿子？！我打量了一眼MRS CARSON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歹竹出好笋”？
　　“长得挺帅的……不过，娘子你可别吃醋，算算年纪，他也是个‘老头’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上面有他现在的照片吗？”我嬉皮笑脸的推了推B君，哎，其实他一点没有吃味儿的反应。
　　B君摇了摇头，轻声说：“他永远也不会变老……因为他在越战中牺牲了。”
　　越战？
　　这样的答案有点让我始料不及，抛开那场战争的性质，它让不少美国人吃尽苦头……可是从MRS CARSON脸上竟看不出一丝悲哀。
　　她是得了战争后遗症，还是铁石心肠？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CARSON家族历代都有军人，他们以军人的强势和果敢为荣。”B君为我解释道。
　　我吞了一下口水，心想，有这样的妈妈可真恐怖，也不知她有没有其他的孩子，是不是也都送上了战场，在这样的和平年代，还存在这样的“战争狂人”，我实在是佩服。
　　B君拍了拍我肩膀。
　　我小声问：“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于是，我们和MRS CARSON告了别，老太太把我们送出门，我突然想起昨晚MRS CARSON落寂的表情，虽然她以马革裹尸为傲，但家中连个等电话的人都没有，也是件难过的事吧……
　　不知怎的，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我转过身，在MRS CARSON诧异的眼光中，紧紧抱住她，大声说了一句：“GOD BLESS US！……WORLD PEACE ……”
　　“BYE BYE!”我放开愣住的CARSON太太，跑回B君身边，“是不是有点奇怪？”
　　B君笑着说：“有点像选世界小姐。”
　　我耸了耸肩：“人偶尔向上帝祈祷和忏悔一下也不错。”
　　“回去吧。”
　　我和我家娘子向表妹家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我拉住B君：“娘子……”
　　“什么事？”
　　“昨天……唉，没什么……”我顿了顿，“昨天你辛苦了。”
　　B君看着我，好像还在等着我发问，我反而心虚的错开眼神，快步走上台阶去按门铃。
　　B君拦下我，问道：“你累吗？如果还有体力，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好奇的问。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B君去车库把车提出来，我坐上车，又问：“到底是哪？别掉人胃口。”
　　“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好地方，”B君边开边说，“只是突然想了起来，你要是困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可能有点远。”
　　汽车开了一段路程后，我问：“这好像是刚才咱们走过的地方？”
　　B君点了点头。
　　又开了大约一个钟头，B君把车停在一间小酒馆前面：“到了。”
　　“就是这里？”我看着那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木屋。
　　“我说过别抱太大的期望，本来就是平常的地方，下车吧。”B君帮我把车门打开。
　　我们进了酒馆，坐下点了两杯饮料。
　　环顾四周，我发现这里的装修还真是“复古”，充满着旧日西部风情，许多东西看起来都有些年代了。
　　“这里没什么变化，除了老板换了人。”B君语气有些感慨。
　　“你来过？”
　　“嗯，十几岁的时候，杰西卡在美国工作了一段时间，赶上伊藤也有假期的时候，他便从英国赶来，我们三个人驾车几乎穿越了整个美国。”
　　“开车穿越美国？！”
　　“杰西卡是个冒险主义者，她年轻的时候，几乎走遍整个地球。”
　　“她可真是女中豪杰。”我不无羡慕的说，“真希望自己也能像她一样。”
　　“我就是那时学会开车的，因为是长途跋涉，所以我们会轮流开一段。”
　　我看着B君脸上充满回忆的表情，心中一动，仿佛也能看见那昔日的轻狂岁月，只是不知当年的他是怎样的性情，在穿越百里无人的地区时，心中又是怎样的情怀。
　　本以为以他的脾气，童年和少年时期定是无聊的很，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经历，而且……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那记忆便更是甜美难忘吧。
　　“昨天住的那家汽车旅馆，我们也到过，还有这家小酒馆，说起来也有趣的地方。”
　　“是什么？”
　　“你看见墙上的那些布条了吗？”
　　我顺着B君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许多地方都贴着碎布或是纸片，连吧台和房梁上都有。
　　“那是……”
　　“是经过的旅客留下的，据说这里刚建的时候，四周更为荒凉，所以被称为‘荒原之舟’，途经此处的旅人便留下自己的名字或是一件东西，表示对主人的感谢和纪念，然后店主把这些东西钉在墙上，久而久之竟被传为可以带来好运，许多人也因此专门前来拜访。”
　　“你也信这个？”
　　“我感觉无所谓，但杰西卡很相信。”B君喝了一口咖啡，“想起来倒也很有意思，所以就带你来看看。”
　　“是这样啊，”我心中感到很甜蜜，站起来凑近那些留言仔细观瞧，上面有各国的钱币，也有衣服的布料，千奇百怪，面积虽都不大，但各有特色，“你也留言了吗？”
　　“不留言，杰西卡怎么回放过我们。”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想，B君能遇上这样的继母，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还记得是在哪吗？”
　　他说：“恐怕早就找不到了。”
　　说得也是，这么多年后，又不知有多少人来过这里，墙上的留言一层覆着一层。
　　“写得什么总记得吧？”我很好奇B君会留下什么愿望，难道是和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不起来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话。”B君笑笑。
　　“噢。”我对他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态度更是怀疑，但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你说到那家汽车旅馆的名字时，我就想到了这里。”B君继续道，“昨天还见了一个朋友，他是杰西卡和我父亲的旧识，也是伊藤的客户，伊藤知道我在美国，嘱托我定要拜访一下……没想到也让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伊藤没有来？”我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没有，他工作很忙。”B君回答，“杨柳，我可曾骗过你？”
　　“那倒是没有……”
　　“我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许多事没告诉你，只是没有遇到说的机会，你要是想要我写一份详细的身世报告，我也不反对……”B君像是认真，又像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虽不了解B君，但他怎么就像我肚里的蛔虫，不管我心中想什么都能被看透。
　　“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了解彼此，所以我从没着急过，但你本是个心中藏不住疑问的人，若是想问什么，千万别憋在心里。”
　　我沉默不语。
　　“你想知道我和伊藤的事，对不对？”B君说。
　　“你别瞎猜。”气氛有点尴尬。
　　B君抚了抚我头发：“是我破坏气氛了……但无论什么时候，你想问什么，我都会据实以答。”
　　“我没什么想问的……”
　　“没有那是最好，”B君拍了一下我，突然叫我的名字，“杨柳！”
　　“啊？”
　　我抬起头，以为发生了什么，却感觉额头上微微一疼，原来是被弹了一下。
　　“你不适合闷闷不乐的样子。”B君拿出一只笔，“咱们该走了，想要写下什么留言吗？”
　　“我的愿望？”
　　“是啊。”
　　“写在哪里？”
　　“随便留下什么都可以。”
　　我想了一会儿，终于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表情严肃的交给哭笑不得老板。
　　“我的愿望是不是多了点？”别人都是几句话而已。
　　“这样也有好处，以后要是有机会再来这里，肯定能找到你的留言。”我们走出酒馆。
　　“我想也是……”我坐在车里问，“B君，你真的想不起自己当年写了什么？”
　　“真的记不得了，可能是因为那愿望早就实现了，所以不会特别放在心上。”
　　“那你要不要回去再写一张？”
　　“我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了。”
　　“你还真是个容易知足的人……那知不知道我写了什么？关于你的部分……”我贼兮兮的问。
　　“应该可以猜到，”B君白皙的脸上浮上两朵红云，“可是……”
　　“哎，你就是腼腆了些，坚持的原则也太多。”我遗憾的说，“随遇而安不好吗？”
　　“杨柳！”这次我家娘子的耳朵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