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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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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旧一天天照过。只是在福伯的眼中,段府里的两个主人,却有一点点不同了,起先几日倒还看不出端倪,随着天气渐渐的热起来,昼短日长,那两个人好像赛着劲似的,一天比一天晚归。大的那个便像掉进了酒坛酒缸,回来得晚不说,身上的酒昧也一天比一天浓。小的那个呢,也是一天赛一天的晚,一天比一天累,倒好像他不是去读书,而是跑了十几里山路,干了多重的活似的,最近几天更是严重,便像连站的力气也没有,回来也只知道倒头便睡,还得他千劝万劝,才爬得起来拔拉几口饭。福伯看在眼底,实在是心疼。他一向把七七当自己的亲孙子般,只是碍着主仆身份有别,面上只不好表露出来,心底实实在在是关心的。虽是这样,却也无法可想。那孩子看着温柔可人好说话,其实心比谁都重,只要他不想说的,你便是下十二分力气,也休想从他嘴里挖出一个字来。还是比较怀念以往的日子,吃了饭,书房便唤着点灯,灯下是两个并在一起的剪影,读书的读书,练字的练字,都要到月上柳梢头,才各自回房安息。有时暗夜里躺在床上,听着他们轻轻的互道晚安,七七叽叽咕咕的说了什么,大人低低的笑声在静夜里传来,自己的心里也觉得安稳。哪像现在,整天整天两个人都碰不着面,也说不上话。自己守着这幢宅子,只觉得日子难捱,长得无边无尽。
七七这晚回来,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一踏进房门,往床上一倒,雷打不动,整个人瘦得跟那野猴儿没什么两样。福伯叹了一口气,上前替七七除了鞋袜,轻轻替他拭了脸脚,服待他睡下了,才悄悄熄了灯,掩上门出去。经过段洪房前时,暗沉沉的一片,知他还未回来,少不得又叹了一口气。想一想,心里倒是有了计较。搬了一根竹椅,在那门厅前坐着,边一下一下的摇着蒲扇纳凉,边哼哼几句年轻时乡下流传的歌谣,直待那厅前腕粗的红烛,已烧去了一半,门上才传来响动。
福伯开了门,见段洪迈进门来,一身酒气,脚步有点 晃着,忙上前扶住,送他回房。
段洪就着热水狠狠的擦了把脸,吃了一盏浓茶,才把酒意去了一半。见福伯在跟前,便道:“你下去吧,我不打紧。”福伯答了声是,边收拾桌上的茶杯,边在脑中盘算着怎样子开口,又听见段洪问道:“七七呢,已睡了吗?”福伯道:“小少爷已经睡了,只是……”段洪停住正在宽衣的手,头也不回,问:“只是什么?”“小少爷最近都回来得晚,我只怕他在外面认识不正经的人,跟着他们一起斗鸡走马,滋生事端。”段洪道:“七七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担心。”福伯道:“大人说得是,小少爷本性纯良,断不会干出这等事来。只是这半个多月来,他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身上又常常带着酒气,所以我才这样猜猜,大人既然说不是,那可能是老奴多心了些。”福伯慢慢的退出房外,一关上房门,便忍不住笑。他知道这么一说,段洪还真放心不下,非得要去过问过问一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