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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啪!”

      一走出谢府的大门,楚亦清就猛地甩了杨树一个耳光!

      他手上力道极重,几乎是立刻,杨树的左半边脸就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痕,在他清俊的面庞上显得格外狰狞。

      杨树当即伏地叩头:“属下说错了话,还请殿下责罚!”

      “平日里闷声不响,偏到了这时候多嘴!”楚亦清尤不解恨,抬手还想再打,“若坏了我的好事,你也不必在我身边待着了!”

      杨树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瞒着陛下来谢府商议婚事已是不妥,若不与谢将军讲明,将来闹到陛下面前,殿下免不了会受到责罚。”

      他所言不假,以楚霆的性子,若知晓楚亦清的所作所为,只怕要大发雷霆。

      楚亦清思及此处,冷静了一些,看了看趴伏在地上的人,没去扶他,只摆了摆手:“起身来说话吧。”

      杨树慢慢地站起来,被打的那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连眨眼都会带来一丝疼痛。

      好在他自小在亲卫营中接受的训练不知比这要疼多少倍,这点疼痛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楚亦清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依你之见,我该如何?”

      “属下认为,该先弄清陛下的态度。”杨树垂着脑袋,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只要陛下同意,想将谢小姐迎进门便易如反掌了。”

      他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是真心为楚亦清考虑的。

      楚亦清的语气总算好了一些:“既如此,便同我一起回宫吧,你这幅样子不宜面圣,进了宫就自去找太医瞧瞧。”

      “是。”

      他们的马车离谢府有段距离,停在邻街的一家酒楼门前,现下是生意正好的时候,来往行人见了杨树这幅尊容都侧目而视,楚亦清仿佛没看到一般,只管帘子一掀便进了马车。

      杨树闭了闭眼,一丝苦涩飞快闪过,随即又恢复如初,习以为常地替楚亦清驾车往皇宫的地方驶去。

      不知楚亦清是怎样与楚霆提起这事的,总之当他从御书房出来时,脸色黑如锅底,一回到自己宫中便砸了一套名贵瓷器,显然并没有得到顺心的答复。

      杨树不敢触他的霉头,闭口不言,也不再过问这事。

      谢舒不知晓宫中发生了何事,在家很是提心吊胆了一阵子,生怕一道圣旨到了谢府,她就避无可避了。

      好在一直等到春试都过了也不见有任何动静,谢宸略打听了一下,得知楚亦清经杜丞相提议,被陛下外派出京巡查临江水患之事,应当是无暇顾及儿女之情,一时半会回不了京城,一家人总算放松了些。

      殿试那日,杜雨桐替赵时焦心不已,非得跑到谢府来同谢舒待在一起才安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陛下会当堂点出名次,若此次又没考出他想要的结果,岂非要再等三年?!”

      她一直来回踱步,看得谢舒头都晕了,伸手拉她坐下:“你消停会儿,我看着你都累。”

      谢舒给她斟了杯茶水:“我派了福来去宫门口等着,一有消息马上回来报信,还请杜小姐安心歇着,不必着急。”

      杜雨桐一把拥住她:“好谢舒,我就知道你想着我!”

      两人正在笑闹,忽然门外染冬轻轻叩了叩门:“小姐,福来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

      杜雨桐一听就忙不迭地往门口走,一副要亲自给福来开门的架势,还因为心急踩着了自己的裙角,好险没跌在地上,扶住门框才将将站稳。

      福来哪在杜小姐这受过这等待遇,受宠若惊得连说话都磕巴了:“见、见过杜小姐……”

      “不必见了,殿试是什么结果?”杜雨桐急得直接打断他,不停追问,“可听到赵公子是什么名次?”

      谢舒被逗得捂嘴直笑,见福来满脸不知所措连忙解围:“好了,你多少让他喘口气,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被杜雨桐殷切注视着,福来觉得自己的面皮都要烧着了,连忙将自己听到的消息都说出来:“出宫传旨的公公说,赵公子得了探花呢!”

      “探花!”

      杜雨桐惊叫出声,这可是个莫大的惊喜,杜丞相往日虽也对这个弟子寄予厚望,却没想到赵时能考出这样喜人的成绩,当真没辜负这几年的寒窗苦读。

      她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我得早些回府,去向父亲母亲报喜!”

      看她这样雀跃,谢舒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忍不住打趣:“探花郎得了功名,可想下一步就得恭喜你父亲喜得佳婿了?”

      杜雨桐娇嗔着轻拍了她一下,眼睛里却蕴着跃动的亮光,是真高兴极了,只来得及冲谢舒挥挥手就飞快跑走了:“我先回府,来日真有喜事必定第一个告诉你!”

      谢舒笑着应了一声,染冬在她身侧感叹道:“往日杜小姐再是性子活泼,也不曾像今日这样,当真是心悦赵公子呢。”

      听了这话,谢舒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轻笑了一声:“早先她还同我和华婉说,不喜欢赵公子这种书呆子,我看这可是喜欢得紧呢。”

      笑了一阵,她又忽地觉得心酸。

      她奇妙地在这时候咂摸到了一点当初孙华婉的感受,看着杜雨桐这样快乐的样子,既为她真心高兴,又发自内心地觉得羡慕。

      曾经她也拥有谢崖,有他在身侧就像胸腔里住了一只小兔,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小兔快活得在心里奔来奔去,无论怎样都是甜的。

      想起与谢崖朝夕相处的这十年,谢舒觉得如同做梦一般,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留下无数珍贵的记忆供她回味。

      只是时日到了,梦也该醒了。

      隔日一大早,谢舒便被染冬自睡梦中晃醒:“小姐,杜府出事了。”

      “出了何事?”谢舒还未睡醒,软软地打了个哈欠,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

      染冬悄声说道:“方才墨棋哭着来府上,听闻小姐还未起身后又回杜府去了,我听她的意思,是陛下要给赵公子指婚呢。”

      谢舒的瞌睡立时醒了大半,墨棋既然哭着前来,那指婚的对象想必与杜雨桐没什么干系。

      这还了得,眼见着好事将近,岂非又全成了泡影。

      她放心不下,只略拾掇了一下就匆匆赶到丞相府,正欲掀开车帘时,宣旨的太监正巧从门内出来,两拨人险些撞个对脸,谢舒连忙缩了回去。

      自己一直称病不出门,也因着这个原因拒了连同楚亦清在内的许多亲事,若在这里被宫中人瞧见总是不好,来日可要有许多麻烦事了。

      幸而宣旨太监着急去回了差事,没有注意到她,待他们走出很远后,谢舒才安心进了杜府。

      这会儿杜家坐得整齐,杜丞相夫妇并着杜雨桐都坐在正厅内,连杜雨桐的幼弟也在,还有一位谢舒不认得的温润男子,通身透着书卷气,应当就是赵时了。

      几人皆是默默不语,厅中压抑得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抬头看到谢舒立在门前,杜雨桐面色极为苍白地冲她一笑:“你来啦。”

      杜丞相知晓自家女儿派侍女去找了谢舒,两个孩子关系好,他也不介意家中这点事被谢舒知道,只是颇为疲累地招手示意她坐下:“小舒身子不好,雨桐也是不懂事,何必要惊扰你。”

      “伯父客气了,平日里雨桐体贴我,多去谢府,我自然也应当来这一趟。”谢舒向两位长辈见礼后挨着杜雨桐落座,担忧地握紧了她的手,“方才进门时,我正见到掌旨公公出去,陛下的旨意……”

      杜雨桐苦笑着说道:“大公主昨日在新科诗会上对探花郎一见钟情,今日陛下特地降旨,恩准赵公子做她的驸马。”

      饶是谢舒涵养再好,也没忍住用微微惊愕的表情看了赵时一眼。

      原因无他,这大公主楚亦涵是有未婚夫婿的,她已年满二十,若无这桩婚事,只怕要遭人私下议论。

      早在五年前,楚亦涵就与孟太傅家的二公子订了婚约,两人同岁,据传亦是情投意合,只是这二公子是个妙人,与大公主约好不到及冠不成婚,一直在外游历,任谁也管不住他,堪称是闲云野鹤,楚亦涵也就当真在宫中等了他这些年。

      今年孟二公子就该回来了,眼看着成婚在即,怎在这当头大公主却要悔婚,嫁给比她还要小一岁的赵时?

      杜丞相喃喃道:“偏偏是大公主……”

      他是左右为难,一则这圣旨已经到了杜府,断没有抗旨的道理;二则先不论自家女儿是否喜欢赵时,他与孟太傅本就有政见不合之处,自己的学生再抢了孟太傅家儿子定好的夫人,两家难免会有些不愉快。

      儿女间的事倒是小事,但孟太傅的性子不像他儿子那般疏狂,若日后在朝堂上计较起来,倒是大麻烦。

      这圣旨毕竟是直接给赵时的,他也没了法子,只好沉吟着问道:“你意下如何?”

      赵时比谢舒想象中要有决断,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正因老师扶持,我才能有安稳的生活,考中这个探花有老师大半功劳,我又岂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他向杜家人拱了拱手:“老师和师娘不必担忧,学生这就入宫去回了陛下。”

      半只脚已踏入官途,敢在这时候违逆陛下的人少之又少,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谢舒是很敬佩他的,也得见他的确是真心敬重杜丞相。

      杜雨桐惊得立刻站起来:“你疯了!大好前程,此刻抗旨便是付之一炬,又何必苦读考这功名!”

      她的衣袖都被揉得皱巴巴的,赵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边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也请杜小姐放心。”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往宫中去了。

      杜雨桐跑了几步没追上他,见父母都坐着不动不免着急:“父亲为何不拦住他?”

      谢舒扯了扯她的衣袖:“你且冷静些,陛下的恩宠要接还是要拒,应当由赵公子自己决定,伯父也不好越俎代庖的。”

      事情紧急,她细细思索了一番,对杜丞相说道:“家父与孟太傅有些交情,我回府同父亲说说,若孟家也能在陛下面前美言一番,想必赵公子不会被为难。”

      这可是帮了杜家的大忙,杜夫人感激地拉住谢舒的手:“这摊浑水旁人怕都避之不及,舒儿还替我们费心,真是多谢了。”

      “应当的。”谢舒将她的手握了一握,“伯父伯母往日帮衬我良多,我都记在心里,如今既能帮得上忙,难道要藏着掖着吗?”

      她又转头安抚地拍了拍失魂落魄的杜雨桐:“你就安心等着吧,听赵公子的话,不必忧心。”

      这番从中斡旋还是有些效果,陛下起初震怒,竟要削了赵时的名次,不许他再行科考,经由孟太傅求情,总算是保全了赵时这个探花。

      只可惜虽是留了名次,陛下却将他打发去密安城做按察司知事,任期三年,十日后就启程。

      密安城与阜宁城相邻,却比阜宁城还要不太平,并非文人出京任职的好去处,此番还是惹恼了陛下,恐怕赵时日后仕途不会太顺畅。

      送走赵时后,杜雨桐在谢府哭得梨花带雨:“这人真讨厌!”

      谢舒奇道:“前几日你还夸他是有情有义的好儿郎,如今离别怎反倒还骂人家?”

      “真是个书呆子!”杜雨桐愤愤地抹眼泪:“这差事算不得好,父亲担心他心中郁郁不平,他却说只要是为天下人做好事,在哪里为官都不甚要紧。”

      “这说明赵公子心性秉直,难道不好吗?”

      “好什么!”杜雨桐喊了一声,脸又有些发红:“婚约的事,父亲问了他许多次也未曾得到答复,应当是又要搁置了。”

      谢舒对赵时的印象还算不错,托着腮想了想:“他一去密安便是三年,若定下婚事,不论你与他同行还是留在京中都免不了要受些委屈,赵公子此举是真为你考虑呢。”

      “惯会替他说好听话!”杜雨桐羞得绞了绞手中的帕子,下定决心般说道:“我要等他,不就是三年吗,我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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