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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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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舒闻言吃了一惊。
谢崖每日都坐在谢府的马车里等她下学,甚少与外人来往,怎的今日竟与人打起来了!
她抓住染冬的手急急问道:“谢崖可有受伤?是哪家的公子?”
因着起身太快,谢舒有一瞬的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
染冬忙扶住她:“小姐莫慌,我进来时谢崖还好好的,并未受伤。”
谢舒放下心来,暗笑自己关心则乱,谢崖的武艺是父亲亲自教导,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不会轻易吃亏。
正想着,却又听染冬说道:“和谢崖打起来的是张公子和魏公子。”
谢舒细细的柳眉顿时拧了起来。
杜雨桐听到染冬的话,也是一愣:“又是张轩豪和魏卓?”
染冬点点头。
这下可有些麻烦,这两人与谢崖是有些旧怨的。
说起来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彼时谢舒和母亲刚刚回到京城,两人的处境都颇为艰难。
柳如月出嫁前在京中也不乏好友,只是一去边境便是将近六年,昔日好友要么交情渐浅,要么嫁往外地已为人妇,一时间,竟难以融入夫人们的人情往来。
更有一派官员家眷不知为何,隐隐排斥着柳如月的接近。
夫人们如此,少爷小姐们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谢舒从未来过京城,对时兴的首饰花样和衣物纹饰一概不知,又因身体羸弱,于骑射马球之道也是一窍不通,不免受到少爷小姐们嘲笑。
在与杜雨桐结识前,她几乎没有一个朋友。
谢崖与张魏两位少爷有些旧时的不愉快,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当日正逢秋狩,陛下与百官同游,恩准官员家眷也一同随行。
谢宸镇守边境不得归,原本柳如月和谢舒是不必参加秋狩的。京中较之她们常年生活的阜宁城要干燥寒冷许多,谢舒刚到京城就病倒了,如今还未好全,整日都是恹恹的,柳如月打理府中也是焦头烂额,不去秋狩反可以趁此机会休整一下。
不知是谁与陛下提起谢家母女从未参与过秋狩,陛下特意派了宫中内侍到谢府传旨,允母女二人一同前往。
内侍走后,柳如月不免有些愁眉苦脸。
谢舒还有些咳,强打起精神对柳如月说道:“母亲不必为我担心,到了营地,我只在帐中坐着便是了。”
连日发烧咳嗽,她的声音还有些发哑,听着让人揪心。
站在她身后的谢崖皱眉:“小姐此番生病刚有起色,经不起路上颠簸。”
谢舒看他眉头紧锁,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胳膊,刚想说话,喉咙又泛起痒意,忙抽出手帕捂住嘴,将小脸也憋得通红。
谢崖忙拿手指贴着杯壁试了试方才倒好的茶,此刻温度正好,便稳稳送到谢舒手边。
谢舒喝了茶水,感觉好多了,又重新转头对谢崖说:“陛下有旨,不能不去。”
见谢崖还是一脸不赞同,谢舒抿嘴一笑:“再者,有你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谢崖最是拿她没辙,每次谢舒冲他这样笑,他都会不自觉心软。
看着她的眼神,谢崖只好点了点头。
柳如月叹一口气:“小崖,那就拜托你了,尽可能把舒儿照顾好。”
“是。”
京城去秋狩的围猎场约摸需要两个时辰,这一路上谢舒倒是没什么不适。毕竟谢崖亲自驾车,马车上又处处都是软垫,生怕她磕着碰着。
她上车后,还花了好大力气才劝住谢崖,没让他把软被也抱上来。
只是一下车,就迎面遇到了张轩豪和魏卓。
这两人与谢舒素无交情,她只在宫宴上跟着母亲见过,知道是工部尚书家和兵部侍郎家的公子。
这会儿柳如月不在,被叫去了皇后营帐,谢舒只得独自应付。
既然相遇,不见礼总是不好,她冲两人福了福身:“二位公子好。”
张轩豪却不买账,状似有些嫌弃地转头对魏卓说:“魏兄,这是哪来的村姑给你我行礼?”
魏卓也是一脸坏笑:“轩豪可别乱说,这是谢小姐,不过是穿得不时兴,你怎能说她是村姑呢?”
谢舒心里明白,这两人不可能不认识她,无非是找个由头奚落她。
若与他们起冲突,只怕他们愈发拿她当做乐趣,也让母亲难办。
谢舒不欲与他们计较,伸手拉住面色阴沉的谢崖,知道谢崖听不得别人这样说她,只微微摇了摇头,打算到了营帐内再好好劝他一番。
只是她不招惹旁人,人家却不愿轻易放过她。
魏卓挡住她的去路,笑嘻嘻地说:“谢小姐往哪里去?不过是一时未曾将你认出来,便要发脾气了吗?”
张轩豪也凑上前来:“今日秋狩,谢小姐却不穿骑装,岂不是有失将门之女的风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一时兴起说个没完没了。
莫说是本就心有怒气的谢崖,就是好脾气的谢舒,此时也觉得他们实在有些过分了。
这时,张轩豪突然说道:“听闻谢小姐身体羸弱,不知是不是真的?”
说着,他竟伸出手来,重重推了谢舒一下。
谢舒一时不防,踉跄了几步,被谢崖一把接住。
她久病未愈,又一口气喘岔,伏在谢崖怀中闷闷咳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额头已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始作俑者竟还哈哈大笑:“竟然是真的哈哈哈哈,推一下便站不稳,难怪连马术都不会!”
谢崖心疼谢舒,此时已是满腔怒火,一双碧眼利剑般瞪向那两人。
张轩豪看到他的眼神,笑声戛然而止,生出一丝怯意。魏卓却没当回事,反而对着谢崖骂道:“一个绿眼睛的怪物也敢瞪我,不过是个护卫!若是惹了我,你以为你家小姐能护你吗?”
谢舒听了这话才被真正激怒,她性子和软,不易动怒,魏卓这样说谢崖,却让她也有些按捺不住。
她斥责的话刚要出口,谢崖将她轻轻拉到了身后:“小姐稍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谢崖已经一拳打在张轩豪脸上,又一脚踹趴了准备逃跑的魏卓。
这两个少爷也是习过武的,多少会些花拳绣腿,一时间跟他打得不可开交。
谢舒实在无法劝住他们,好在很快就惊动了营地中其他的人,几个侍卫过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开了他们。
谢崖下手狠,张轩豪的左侧脸颊已经高高肿起,魏卓也好不到哪去,只管扶着腿“哎哟”着叫疼。
两位少爷气坏了,叫嚣着要让陛下做主给谢崖点颜色看看。
杜雨桐就是这时出现的,她脾气直爽,见了这两人就骂:“你们两个简直是泼皮无赖!欺负谢家小姐,被人揍了还不悔改!不如同我一起去陛下面前,我和陛下好好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
他们敢招惹谢舒,却并不敢惹丞相家的小姐,气焰顿消,也不敢再叫嚷,只恨恨盯着谢崖。
谢崖却没空管他们,这会儿正被谢舒拉着查看伤势。
他其实没受什么伤,但谢舒方才眼见着他们打起来,直到现在还觉得心惊胆战,一定要看他是否处处都完好无损。
见他真没什么事,谢舒才放下心来,转头对杜雨桐道谢:“多谢杜小姐相助。“
杜雨桐爽朗地一挥手:“这是小事,你不要理那两个混蛋,若是他们还找你麻烦,你只管来找我。”
说罢她又看着谢崖,有一丝羡慕地说:“你这护卫真是衷心,是你从阜宁城带回来的吗?”
谢舒点点头,笑着说:“谢崖自小就和我在一起,与我形影不离。”
两人说话甚是投缘,杜雨桐甚至邀请谢舒去她的营帐里坐坐,一来二去,便熟识成为朋友。
当初的事情杜雨桐也知情,如今忆及往事,谢舒不免有些头疼。
自那以后,张轩豪和魏卓就和谢崖杠上了,只要见面必定冷嘲热讽,谢崖被谢舒劝过,并不理他们,那两人每每都是自讨无趣。
杜雨桐奇道:“按谢崖的脾性,应该不会搭理他们才对,今日打起来,必有反常。”
谢舒点头,这件事她也觉得奇怪,她有种预感,可能又与自己有关。
几年过去,谢崖愈发沉得住气,除了谢舒的事情,几乎没有人能让他有任何波动。
来不及多想,谢舒对杜雨桐交代几句便匆匆向外走去。
待她到了书院外,一眼就看到乱糟糟的一群人。
这场景实在眼熟,却又可笑至极,着实不能称之为“谢崖和两位公子打起来了”。
张轩豪和魏卓带了十几个护卫,两个人躲在人群后,只管指挥侍卫去打谢崖,自己偶尔还偷袭一两下。
谢崖被围在中间,手里的剑未出鞘,只是抵挡着不停扑上来的人,还都留意着不曾伤到别人。
当年打过一架后,谢舒曾劝过他,不要轻易与人动手,他武艺超群,一般人很难和他势均力敌,伤到人总是不好。
他至今也将这句话记得很牢。
谢舒眼看着人实在太多,有个侍卫已经一拳砸到谢崖肩上,不由得有些着急。
杜雨桐也跟着出来,乍一看这场面,简直要将白眼翻到天上:“张轩豪和魏卓真是小人,带这么多人来!”
再打下去,只怕谢崖要吃亏。
谢舒心里知道谢崖是因为自己的话才保持君子风度,一时间竟有些生自己的气,声音都比平日大了起来:“谢崖!别打了!”
谢崖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利落收手,几个起落间就已经站到了谢舒身边:“小姐。”
杜雨桐差点笑出来:“谢崖,怎的如此收放自如?方才是陪他们玩吗?”
谢崖一脸正经:“并未。”
谢舒却对他板起了脸:“即是如此,为何与他们缠斗?”
看到谢崖愣了一下,她又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不该这样重。
谢崖垂下头:“是我的错,请小姐责罚。”
谢舒将语气放软:“我并非是那个意思。”
见谢崖还是不抬头,她只好哄道:“好了,真的不是要怪你,待回府我们再细细聊过。”
语毕,她看向张轩豪和魏卓,那两人被她眼光一扫,竟好似有些心虚。
谢舒难得如此刚硬,秀丽的面庞显出几分疾言厉色来,她紧盯着他们问道:“敢问二位公子,今日为何率众欺负我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