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遥闻马蹄声》傅立叶

22、第二十二章

　　徐诗自打搬了院子便是大门不出，比徐凝这个闺秀更像闺秀。彭素娥虽然奇怪却也是没功夫去管，自从知道徐琏敬将是下代徐家宗主，彭素娥与彭家的关系也是缓和了不上，现如今搬来了绥安更是要多走动走动，如若能与彭家修好对徐琏敬坐稳宗主的位子是大大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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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徐诗刚跳下墙头就看见院子坐了个人，着实吓了一跳，捧着胸口站在墙脚，心说糟糕，但再一细看竟是徐之，气得冲过去就狠狠在徐之肩上擂了一拳：“你没事儿跑我这儿来装什么鬼。”

　　“你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徐之捂着被徐诗擂了一拳的肩膀，这丫头下手真是没个轻重：“今天坐的是我下次坐这儿的可能就是老爹了，别以为没人知道你那些偷偷摸摸的行径。”其实徐之那是那般好人，自己玩儿都还顾不过又怎么会来管徐诗的闲事，这次过来，不过是得了徐琏敬吩咐，在祭祖前让他把徐诗给看严实了，别出去惹了祸事。可没曾想来了竟是没见到，一问杏儿才知道徐诗又是偷偷溜了出去。

　　徐诗听完徐之的话立时换了笑脸，平日里徐诗同徐之就最是投契，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儿的徐之也总愿意捎带着自己这个小妹。就见徐诗凑过去讨好的说道：“好二哥，我错怪你了，快让妹子给你揉揉。”徐诗说着站在徐之身后跟他揉起了肩膀：“二哥，今天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好事儿找我？”

　　“我跟你说，你可老实点，这两天就要祭祖了，要是让爹娘抓到你不在家有你好受的。”徐之今天是特地过来提醒徐诗的，自己在外面都撞见过徐诗两回，这两天眼看就是徐琏敬升任宗主的仪式了，到时找不到人才是麻烦。其实徐家也并不是不准徐诗出门，只是徐诗那根本不叫出门，而是除了一天三顿饭外加睡觉基本都是在外面耗着，这样的情形怕是在哪家也是容不下的。

　　“知道了。”徐诗从徐之身后绕了过来坐到对面，她这两天一直在打听王扣的下落，可不说是大海捞针也差不多是难如登天了。偌大一个绥安，徐诗认识的人不到十个，每日里除了到茶馆酒肆听些消息也没有更多门路。徐诗写给王扣霍樟老家的信也是石沉大海，没有半分回音。徐诗旁敲侧击的问过彭素娥几次不仅是无功而返，还被彭素娥泼了凉水，说的话颠来倒去总归一句，那就是现在的徐家不比从前自己和王扣已经不合适了。徐诗心里着急，隐隐已经感觉出了父母想法的改变，可这个时候偏生没了王扣的消息，让她连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二哥，你说这南王到底把王扣整哪儿去了，这么长时间音信了无的，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徐诗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的问徐之。

　　徐之知道的也不比徐诗多：“谁晓得，只是听说南王在训兵，像王扣这种小喽罗谁会在意，练完了自然会和你联系。”

　　徐诗手上重重拍了下桌子，徐之一眼瞪过来，徐诗也是瞪了回去，腮帮子气的圆鼓鼓的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徐诗不爱听徐之管王扣叫小喽罗，心里有些不乐意，但也知道自家二哥如此说并不算过分。

　　是啊！如果王扣的名声再大些，再大些，大到像如今自己爹爹一样，那时怕是想失了他的音信都难了吧。

　　徐诗不说话，徐之却是唠叨开了：“你说你看上王扣那小子那一点了，他们家也就一不入族的门第，他自己更是出头不知在何日的虾兵蟹将，你这傻妹子倒是看上他那一点了？”徐之一直都不乐见王扣和徐诗凑在一块儿，逮到机会就会贬上王扣两句。徐之倒不是真如他自己嘴上所说看不上王扣的什么家世背景，只是觉得现今的王扣可说是一无所有，但自己这个小妹却是就这样闷头扎了进去，一天到晚就见她左也是王扣，右也是王扣，他这个当哥哥的心里怕自家妹子吃亏的成分却是更多。

　　“那一点？什么那一点？难道喜欢都得一点一点摆出来？”徐诗红了脸，梗直了脖子冲徐之吼了回去，把这几日憋在心里的火气冲着徐之发了出来：“反正，我只知道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只知道自己满心满眼就只装的下那么一个王扣，怎样？”

　　徐之做了一个想吐的表情，被徐诗狠狠在背上捶了一下，不过转瞬又皱起了眉：“可是，二哥，你说怎么能真就这么久都没点音信呢？”

　　徐之见不惯徐诗愁眉苦脸的样：“你那两条眉毛别打疙瘩了，见了都烦人。你我都是刚到绥安地皮都没踏熟，南王府的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能打探到什么消息。等祭祖过后，我带你认识认识各家的子弟，那里面能人多，到时指不定能得点消息。”

　　“真的？”徐诗的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立时亮了起来。

　　“真的，真的。”徐之摇头站了起来，见不得提到王扣徐诗就里外透着傻气的样子边朝外走边不放心的嘱咐：“你这个惹祸精这两天你可给我在家里安生呆着，哪儿也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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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六，徐氏宗庙。

　　随着徐裴谨高亢有力的一声：“开庙门。”族庙大门缓缓打开，徐琏敬及徐家各执事沿着神道进入族庙。宗主交替只有上辈宗主、继任宗主及族内执事有资格参加，徐氏其余族人只能静候在族庙之外。

　　徐裴谨郑重的将象征徐氏一族至高权势的玉带栓到徐琏敬的腰上，郑重的说道：“琏敬，徐氏一门以后的兴衰就落到你的肩上了。”

　　徐琏敬腰背挺的笔直，拱手对徐裴谨行了个大礼：“琏敬谨记。”

　　徐裴谨满意点头，心中可叹为何自己的儿子就不能这般成器。不过也幸好在徐家后辈之中还能有一个像徐琏敬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为了家族利益徐裴谨选择了牺牲自己小家的利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便是世家。

　　“琏敬，琏沉这个不成器的孩子，你今后也不用再容着他，更不用卖我的面子，若是他再难为与你便是家法伺候。”徐裴谨并非说的空话，早在选定徐琏敬为下代宗主之事便已做了放弃徐琏沉的打算。徐琏敬不说并不表示徐裴谨就不会知道，这段日子，徐琏沉不仅在朝堂之上处处针对徐琏敬，私下里更是四处造谣滋事。徐裴谨是自家儿子自己清楚，自己这个儿子自小便是为人骄横，行事跋扈。只因徐裴谨自己一直事忙少时并未在其身上花费太多心思，一来，是抽不开身教导，二来，夫人早死徐裴谨自己对膝下这个独子也是宠爱甚多，谁知到头来却是害了他。

　　“唉！”徐裴谨叹了口气拍拍徐琏敬的肩：“好了，族娃们还在外面候着呢。”

　　庙门再开，徐琏敬的腰上已经拴上了象征徐氏一族至高权势的玉带，回望彼时高不可入的宗庙大门，饶是沉稳如徐琏敬也不禁泪润眼眶。

　　“认祖归宗。”徐琏敬沉声叫道，今日开宗庙除了是徐琏敬自己接任宗主这一项，还是就是徐家四兄妹认祖归宗。

　　徐诗是第一次踏进徐氏宗庙，庙内香雾缭绕弥漫，鸦雀无声。

　　徐琏敬站在众祖先牌位之前，脸上比平日更加庄严肃穆，徐诗随着大家在跪倒了徐琏敬面前。

　　“叩首！”

　　徐琏敬望着跪在在祠堂中央对着列祖列宗牌位行跪拜之礼的子女，心里说不出的感慨。想当初为了能让他入这徐氏宗庙认祖归宗，父亲几乎是搭上了一辈子，最后都是到了临终前才被族里各执事首肯，说徐琏敬名字里这一个“琏”字是父亲用命换来亦不为过。可如果没有当初自己父亲的坚持，徐琏敬便不可能得到举荐，不可能结识彭素娥，更不可能有在官场崭露头角的机会。

　　徐氏宗庙内一切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徐琏敬想到自己的老父没能亲眼见到这一天，不禁怆然泪下。

　　“父亲。”徐忆领了兄妹四人手捧托盘，跪于坐在上手的徐琏敬面前。

　　徐忆的一声唤将徐琏敬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拜完先祖便是由当任宗主赐字，徐忆他们这辈为一个“怀”字，徐敬琏起声在四人手捧托盘之宣纸上依依写下一个“怀”字，自此徐家四兄妹便正式归于徐氏一族门下，分别为：徐怀忆、徐怀之、徐怀凝、徐怀诗。

　　徐琏敬正式入主徐家，彭素娥也是顺理成章重归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