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醫黑傑克衍生─勸贖》給妳的詩

3、第３章

　　GLOOMY SUNDAY
　　─黑色星期天─(1)

　　─Sunday is Gloomy,
　　My hours are slumberless,
　　Dearest, the shadows I live with are numberless─

　　阴郁的星期天，
　　我的时间在沉睡，
　　亲爱的，我生活在无数暗影中。

　　─GLOOMY SUNDAY(注1)─

　　和奇利柯一起生活已经将近两个星期。

　　空间多了一个人随性走动跟填满本来过分安静的时间，
　　连作息都有默契的互相配合了起来，有时在空气里还会不经意碰触到，
　　奇利柯身上和细长的指缝间总是散发的属于Fonseca (注2)温和浓醇的淡淡烟香。

　　用餐时间的前几个钟头，厨房里总是异常的热闹，
　　一开始急于想要跟奇利柯争夺厨房主权的皮诺可，
　　在尝过奇利柯虽然率性但沉稳的厨艺之后，就将自己迅速降级为尽职的跟班。

　　『不愧是黑杰克栽培出来的优秀助理。』

　　奇利柯把刚刚从烤箱端出罗勒焗烤千层面的厨房布巾一甩披在单肩上，
　　边用干净的纸巾擦拭皮诺可因为卖力协助而沁满额间的细微汗珠，温柔的微笑着说。

　　这个人卸下了全身武装起来，随时带着刀锋般锐利，
　　如同死神一般阴沉而冷冽的气息慢慢消散在，一起经历的最普通日常里。

　　搬过来的那天‧奇利柯就只推着陪伴他许久、线条稳重而刚硬的
　　Screamin’Eagle Fat Boy 1688cc的哈雷机车，轻笑着说他所有的家当就这些了。

　　他将扎实的机身停放在海岬小屋本来就不算宽敞的后走廊，
　　从悬挂两旁的随侧袋里拿出一些最基本的日常用品，医疗用的急救包，
　　携带型的袖珍烟灰缸，封面的字迹已经斑驳的无法辨识的圣经，
　　和一把刷色古典、有些陈旧，但音色却浑厚饱满的小提琴。

　　围绕在他身边的音乐，似乎从不间断止息。

　　有时在被染上静寂深夜的海岬小屋前廊，他会点上一支Fonseca，
　　不会太浓厚而层次丰富的轻烟味便浅浅的悬浮在屋内，
　　伴随着时而清亮细致、时而沉稳明确的小提琴音律，
　　震荡着空气共鸣似的回旋。

　　而没有乐器在手边的时候，他凹陷分明的喉头也总是低吟着轻浅的旋律。

　　踏过战场那段充满烟硝恶臭和无尽消逝的记忆，摊开在这之后的岁月面积，
　　多么的颠簸难行，让他的生活无法再归纳回一般的运行，只是有些脱序的在生存
　　与流浪的边缘缓步而行。

　　虽然拥有能烹调出一桌子丰盛而美味菜色的厨艺，
　　随身携带在重型机车侧背袋的却都是烹煮的轻率而毫无营养价值的罐头食品，
　　同住一起的两个星期，虽然天天都准时的为他们张罗一桌子好菜，
　　但他自己却吃的朴素而清淡，对眼前完全出自亲手的美食一点也不恋栈。

　　虽然被皮诺可叨念着怎么有个大男人可以挑食成这样，怪不得长不出肉，
　　但他却总是微笑的回击皮诺可真是个管家婆，自己才该注意，免得吃太胖
　　黑杰克医生移情别恋之类的玩笑话带过去。

　　『你不补充营养，伤口会好得很慢。』
　　黑杰克也曾经在帮他替伤口换药时，严肃的跟他提醒。

　　『反正，死不了就好。』
　　他也只是口气平淡，毫不在意的笑着说。

　　黑杰克听到如此践踏自己好意的回答，眼神随即蒙上一层冷峻的怒意。
　　眼前的人虽然敏锐的察觉，却依然笑的轻松自在。

　　『来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会是个难缠的病人。』

　　而他也坚持不睡在黑杰克替他安排的诊疗间备用床上，
　　每天晚上他都会替皮诺可泡上一杯口感浓郁香醇的热可可，
　　甚至还会依皮诺可的要求让她指定想听的床边故事，
　　等到确定皮诺可在自己安稳的音息陪伴里进入沉眠，他就会轻声的退出房间。

　　有时早起的黑杰克会在客厅的沙发和墙壁之间空出的刚好能容纳他纤瘦身体的角落，
　　看到他裹着墨绿色的好似军用的毛毯，缩卷着身体安稳的沉眠。

　　这个人，之前到底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黑杰克不发音息的蹲在他面前，看着他陷入沉眠而完全退去所有杀伤力的、
　　总是有些无血色的苍白侧脸，出神的凝望了好一会，脑袋也没有多余繁杂的想法，
　　只是将全身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
　　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用正确的角度深入的观察过他。

　　彼此之间卸除在立场里总是紧绷的对立，和看到对方就无意识竖起满身的警戒，
　　以他其实总是埋藏在尖锐毒性下柔软的温和，和其实十分贴心的细腻，
　　一切应该都会不同。

　　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立场相遇的话……。

　　黑杰克下意识的伸出手，替他将有些滑落的毛毯轻柔的披回他胸前。

　　这天的早餐是奇利柯亲手调制的奶油色柔滑面糊，用一点牛油细心煎出均匀麦色的松饼，
　　旁边点缀了微酸却清爽的奇异果、肉质香甜的水蜜桃，还有让皮诺可眼睛发亮的，
　　奇利柯亲手打出来质感细腻的鲜奶油。

　　『我要多加一点蜂蜜！』
　　皮诺可吃的嘴角沾满了鲜奶油，愉悦的摇晃着小脚，
　　将已经扫了一半到肚子里的松饼盘高高的举起。

　　『是是，马上来，公主殿下。』
　　奇利柯说着将装着甜腻的琥珀色、高纯度的蜂蜜罐转开，
　　用细长的银汤匙舀出一瓢让它均匀的滴落到松饼上。

　　『每天都能吃到这种东西的话，真是幸福的要飞上天去了，
　　嫁给你的话应该也会很幸福！』
　　已经完全被最爱的甜食彻底攻陷收买的皮诺可，
　　满脸洋溢着满足的幸福微笑。

　　『听到没，你被嫌弃了。』
　　奇利柯嘴角上勾起一贯有些恶质的轻睨微笑，
　　有些挖苦的对着早上习惯将自己埋首在报纸间的黑杰克说。

　　奇利柯深知黑杰克早餐不喜欢吃太过甜腻的东西，
　　所以替他特制了烟熏火腿、和炒的柔嫩顺口的炒蛋，烤的酥脆的全麦面包，
　　及煎的香脆的培根，还不忘顾及营养均衡的附上一盘清爽的优格色拉。
　　及他每天都习惯早晨必备的、口感温醇微酸的黑咖啡。

　　黑杰克稍微移开报纸，看见已经安稳的摆在自己面前，丰盛美味的食物，
　　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本来还在跟他说明奇利柯要来住在这里一阵子的原因时，
　　她大小姐还怒目相视的以『才不要跟情敌住在一起!!』抵死不从，
　　现在却已经完全巴不得奇利柯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满脸陶醉在幸福里的皮诺可。

　　简直跟多了个超级能干的管家一样…..。

　　黑杰克没把这个瞬间意识到的想法说出口，拿起银叉将细嫩的炒蛋沉默的放入口中，
　　咸度适中、口感滑顺的炒蛋香气一下在口中漫开。

　　而奇利柯只是轻啜着手上简单的麦片，就像卸下重责大任般的随性倚靠在窗台边，
　　嘴边划着轻到没有痕迹的微笑看着被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两人

　　『我要出门一下，去替一个病患回诊。』
　　黑杰克整理着布满药品的随身皮箱，
　　边对着正在陪着皮诺可专注下着西洋棋的奇利柯说。

　　『嗯，我知道了。』
　　奇利柯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他身边。

　　『你带了Gemcitabine(注3)？癌症吗？』
　　奇利柯稍微撇见了黑杰克收拾到皮箱中的药物，
　　随口的问。

　　『是啊，胰脏癌，状况已经升到4A了。』
　　黑杰克只是专心的整理着皮箱，没有多想就直接回答。

　　『很严重了嘛，现在应该是最痛苦的时候。』
　　奇利柯说着替他拿下门边的黑色披风披上他宽阔的肩，
　　边利落的将垂落胸前的领结工整的绑好。

　　一瞬间，黑杰克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对他完全放松了警戒，
　　在这之前他绝对不会直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手上病患的情况透露给
　　这个总是带来死亡气息的男人知道。

　　也许在自己在亲自的默许他踏入这个应该只专属于自己的的空间之后，
　　他们之间总是横隔着无法跨越的差距，正在缓慢的被建立的信任拉拢了一些。

　　看着细心的帮自己整理衣着，全神专注的奇利柯，
　　黑杰克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你不需要，做到这样的.....。』

　　奇利柯听到只是一贯的浅浅轻笑，手一边整理着黑杰克垫烫的平整洁净的衣领。

　　『不然你要我关在你家，整天闲着没事干吗？
　　能替你做这些事，我很开心。』

　　『好了，快出发去救人吧，你的时间跟别人不同，
　　可是分秒必争的。』
　　奇利柯将掌心搭上他厚实的肩膀，将他转向门边。

　　在出门的前一刻，黑杰克欲转开门把的手有些踌躇的停顿。
　　他有些缓慢的回头，脸上尽是他对着自己最重要的病人时，
　　完全刚毅而正直的温柔。

　　『谢谢你的早餐，真的很好吃。』

　　说完他就似乎有些难为情的迅速低下头，
　　转身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往他的黑色轿车边走去。

　　奇利柯只是看着他黑色的披风随着四处回旋的海风轻柔摆动的身影，
　　心里掩不住一阵燥热骚动的狂喜。

　　能多敲落一些你对我筑起的成见高墙，即使只有一点点。

　　也够让我一直以来都已经死寂沉默了许久的情感，波动起震荡的波纹，
　　掀起近乎幸福的反动。

　　但是…。

　　我的时间在沉睡啊，

　　亲爱的，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

　　我生活在无数暗影中。

　　《待续》

　　注1:

　　『GLOOMY SUNDAY』

　　Music by Rezso Seress
　　Original Text by Laszlo Javor
　　English Text by Sam M. Lewis

　　《黑色的星期天》当时被人们称为「魔鬼的邀请书」，至少有上百人因
　　听了它而自杀，因而查禁长达十三年之久。关于作曲家本人创作曲子的
　　动机，连精神分析家和心理学家也无法提出圆满的解释。

　　注2:

　　『Fonseca』

　　古巴雪茄，创立于1906年包装用白色纸绢华丽而不流于俗套，
　　属于中度温和的口感。

　　注3:

　　『Gemcitabine』（2~，2~–difluorodeoxycytidine）

　　新开发的抗癌化学治疗药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