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养表弟住我家》打烊时

5、第 5 章

　　Chapter 5
　　桑榆晚倚着门框，眼神有些涣散，听门口的人自顾自滔滔不绝了许久，他才终于明白对方深夜到访的用意。

　　桑榆晚打断欲说欲激动的许沿：“抱歉，打断一下，所以你误以为我答应了你提出深夜一起去私人影院的这个……”他稍顿，故意道：“请求？”

　　许沿有些难堪地移开了视线，轻微地发出了一声嗯。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此时的桑榆晚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闻言他随意地哦了一声，也没让许沿进来，更没直接让他回去。

　　片刻，他慢吞吞地说道：“你还记得我当初选专业吗？”
　　一直坐在里面的江废河直了直身子，他知道，自己刚来这边的时候，桑榆晚还是名跟着老师在医院实习的医学生，后面不知为何，忽然转到了计算机那边。

　　许沿明显一愣，他过了很久，才扭过头颤声答道：“因为……我。”
　　桑榆晚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相反，喝了酒之后更容易说些直白的话。他偏头看了看屋内，见江废河还在慢吞吞地进食，无声地笑了笑：“嗯，后面转系那段时间你还记得吗？”

　　这次没等许沿答话，桑榆晚接道：“你知道我要转系后跟我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是闹分手、冷战。你可能不理解，但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知道我不擅长跟患者、患者家属打交道。”

　　桑榆晚捏了捏指骨节，“在我看到老师不断安抚患者躁乱的情绪后，一出病房又被患者的家属团团围住，他们不断地说话、打断，偶有情绪失控者。但老师并不能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复……那个时候我就站在老师身后，厌恶又烦躁。”
　　“你可以骂我冷血，可以说我面上的好脾气和被冠上的‘温和’是假的，但我在那个时候也意识到了，我不适合这个行业。”
　　“我更适合跟冷冰冰的数据打交道。”

　　这跟他们最初的聊话题看起来并无关联，但许沿听懂了。
　　因为这是桑榆晚第二次以非常严肃却又委婉的态度警告自己，因为他知道，凡事不过三。

　　许沿咬咬牙，还是想做争取：“那我们……做回朋友好吗？”
　　“我不缺朋友。”桑榆晚抬腕看了眼时间：“太晚了，家里有小孩不能陪你聊了，我也就不送了，晚安。”
　　说罢，拉上了房门。

　　“怎么还没吃完呢？”
　　江废河抬头看去，桑榆晚逆着光朝自己走来，隐约间，他忽然想起了他和桑榆晚母亲的第一次见面……

　　江废河高一的寒假里，桑榆晚天天往医院跑。
　　江废河那时找不到暑假工，再加上养父母刚把他送走，许是还心怀愧疚，每月打给他的钱并不算少。他将这些钱塞给桑榆晚后，勉强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那天下着雪，天一直灰蒙蒙的，看不到亮光。
　　江废河抬眼看了眼表，下午四点多。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操控着桑榆晚留给他的手机，里面有桑榆晚特地给他下的几款游戏。
　　他想去接桑榆晚，很想很想。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江废河忽然莫名地有些气急败坏。
　　他狠狠地戳着手机屏幕，试图强行转移注意力。
　　直到门铃响起。

　　他误以为是桑榆晚，还在想这人怎么年纪都那么大了，还能忘拿钥匙？但还是很愉快地跑到房门前，然后打开了门。
　　开门后却是一个陌生女人提着包包站在那里。
　　女人头发披散在两侧，围着白色的羊绒围巾，看起来很容易亲近。

　　“嗯？你是……江废河？”女人乍见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小男生，惊了一下，小幅度歪了歪头。
　　“对，您是……”江废河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我是榆晚的妈妈，你可以叫我小姨。当然，我姓秦，叫秦灵，名字或者秦姨都随你。”
　　秦灵越过江废河的肩膀看了眼室内，又收回视线，轻声问道：“请问我可以进去坐一坐吗？”

　　江废河那时毕竟才十五六，闻言连忙点头错开身子让秦岁进了屋。
　　他张了张嘴，那声小姨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局促地唤了一声“秦姨”便站在沙发旁没了下文。

　　亮着屏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刚才的位置上，秦灵看了眼手机，后微微抬起头冲江废河歉意地笑笑：“抱歉，我打扰到你了吧。”
　　江废河连忙摇头，秦灵见他一直站着也不坐，失笑道：“站着做什么？坐吧。”

　　她见江废河坐下，才自然的从茶几的抽屉中拿出一个纸杯，又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应该提前跟榆晚商量的，这样你也不用突然受到惊吓。但你知道，他最近……很忙。”

　　她抱着杯子像是在暖手，又像只是为了手里有东西可以握着。
　　“但我今天必须来，今天是榆晚的生日。”

　　江废河愣住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
　　秦灵想了想，还是有必要跟江废河说一下桑榆晚的情况，“榆晚的爸爸在他还没出生就……失踪了。我那时年轻气盛，把他生下来也没有已经做了母亲的想法。刚开始照顾他的是月嫂，后面是他的外婆住了下来，再到他大一点就是……”
　　秦灵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你的养母。直到他即将成年我也在……逃避。所以我们之间并不像母子，更像朋友。”

　　秦灵叹了口气，“我并不后悔这些年将他丢给其他人抚养，因为他现在很优秀，并且要比其他人成熟，在我手里我可养不出现在的他。”

　　说了一堆铺垫，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我并不知道怎样去抚养一个孩子，榆晚也不知道。我想你可以不用将他当成长辈，可以当作朋友，包括我。”
　　秦灵笑了笑：“很抱歉，可能是遗传，榆晚的共情能力简直……不过你不用担心，平常如果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可以找他或者是我，如果你能信任我们的话。”

　　江废河有些发愣，他隐隐意识到什么，一边观察着秦灵的神色，一边小心问道：“他和您的相处模式也是这样吗？”

　　秦灵很显然愣了一下，随后她站起身，仔细地开始审查这个自江废河住进来后，发生了细微变化的房子。

　　转了一圈后，秦灵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他做的比我要好很多。而且看得出来，你搬进来后，他很开心。”随即她又自我否定：“不……并不怎么顺心。”

　　要知道，养孩子是痛苦与快乐并存。

　　江废河陪桑榆晚过的第一个生日，是秦灵带他们俩在外面的一个私家饭馆度过的。

　　席间秦灵全程盯着自己的儿子教育书级别的中国式带孩子，这个不能吃，会上火，那个也不能吃，会过敏……然后要吃什么，补充什么。
　　江废河还会小声地跟桑榆晚提要求：“我吃这个，你明天能不能让我出去玩？”

　　秦灵眨眨眼，江废河出去玩关桑榆晚什么事？
　　随后她听到桑榆晚坚定的声音：“不行，明天下大雪。还有，你吃不吃是你自己的事，别拿这个跟我提条件。我就应该给你报个辅导班，都快高二了还想着出去玩。”

　　秦灵：……哇。
　　她没记错的话，桑榆晚高三都在疯玩。哦对，还谈恋爱，而且是和一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