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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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多年之后，夏疏苍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天生与洛阳、长安两地犯冲。为什么别人在那里都有好事，偏偏自己却总在这些地方栽。
洛阳毕竟还是一处烟花之地。除却玉宇茶楼外，还是歌舞昇平的欢愉连天。如此脂香粉气的乐土，穿梭而过两个衣着光鲜挺拔长相俊秀的少年自然引人眼球，偏偏夏疏苍与复笙均是心不在焉，眼前走过再妩媚的女子，在他们看来估计也如同老妇。两人一边叹一口气，长长一声：“哎……”
若是换做旁人，估计也是如此，毕竟已有了国色天香的妻子，这些庸脂俗粉又怎么看得上眼。
夏疏苍穿一身贴身的黑色衣衫，料子是柔软的缎子，藜芦走之前挑的，找了人做给他穿，不大不小正好合身。
他本就是肩宽腿长、腰身精瘦，这样一穿，反倒比一身轻裘的复笙更扎眼。
至少，白日里会在大街上走的姑娘们也羞涩不到哪里去，又是快到了比武的时候，还有不少女游侠，更是肆无忌惮地用艳羡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就差没有上来搭讪了。
复笙拿手里的扇子捅了捅夏疏苍道：“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我发现你自从洗手不干之后，你好像比你家那位还空闲还顾家。”
“你说的什么话呢？我凤凰谷交给你给我打理打理试试看？”夏疏苍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道。
“你知道么？我觉得刚才过去的那姑娘看你的眼神真像我以前看姑娘的眼神。”
“你说话不怕闪着舌头么？”
“不怕，她们可是围着你转呢。”复笙笑得不怀好意。
夏疏苍眉头一皱，干脆不再搭话。
“说真的，你上不上擂台？”
“去。”
“那我可真要和你交一回手了。”不知为何，复笙走在大街上，一边晃着手中的扇子的姿势与方才茶馆里那失意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活脱脱的一个纨绔子弟。
“无妨。”
“我可是早就听说你凌空之术了，别到时候让我白忙活一场，怎么说也要耍一把让兄弟我见识见识？”复笙拍拍夏疏苍的肩。
眉头一皱：“我这是耍一把给你找乐子的么？”
“真到了擂台上，这么点距离，你那凌空之术还能有多少用武之地？别当我不知道。做兄弟的，咱上了擂台也不会让你懂不？所以你不管输赢，好歹也要再人前挣挣面子。”
“非得这么麻烦为了点面子上的是花这不必要的精力么？”夏疏苍“嗤”了一声。
“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和你家那位虽然在江湖上也是名声远扬，但其实你们很少自己去接触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吧？躲都躲不及是不是？”
夏疏苍笑笑：“你当你很了解我么？”
复笙转了转手中的扇子：“既然是兄弟，我才提醒你一句。要报仇要救藜宫主，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你要是还这么自命清高，想要不食人间烟火的话，不如早日偷溜进唐门把她接出来，你们就找一清净的地儿隐居去算了。”
“那也不错啊。”
“可你们俩放得下报仇么？”
夏疏苍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
眼前是比肩接踵而过的人群，拥挤不堪。吵闹，繁杂。
夏疏苍的拳头紧握着，只觉得双耳中嗡嗡作响。有多少人的闲言碎语都涌进了大脑深处，就那么一刻，他的脑海中就像是把整条街上的人都装了进来一样。
“诶，邵公子，您瞧，这姑娘怎么样？”“一等一的绝色……”“奴家见过邵公子。”“叫什么？”“若水。”“好名字！”
“爷，您明儿还来看华苕么？”“有空自然会来，华苕可记着等着。”“那是自然，有大爷您来，华苕什么客人都不见。”“还是咱们华苕听话……”
“呦……这位姑娘，要不要看看咱新到的货？最好的苏杭的缎子还有这冰绡……”“不用看了，都给本姑娘包起来。”“姑娘好出手，一看就是富贵相……”
“脱了一身衣服也不都一样么？”“这世上的男子当真都只看得到女人的身子么？”“妈妈……求你了……别让我去了……妈妈……”
“你们这些妓子，倒也真是会讨人欢心，不过爷就是喜欢。”“要我等，可得看你这囊中还有多少银两。”“洛阳倒是个好地方，连妓子的嘴也比咱那小地方出来的甜。”
“装什么阔，算你运气好，碰着一个纨绔子弟愿意给你赎身，否则，你这辈子都还是人下之人……”“凭什么不能花？凭什么不能买？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了你，你就用这几万两把我打发了么？”
“比武算什么？有谁不知道本来就是做做戏给人看的？”
“啧啧啧，今年再买凤凰谷赢，这不等于把钱往水里砸么？”
……
起先是吵吵嚷嚷、人声鼎沸，一晃神又变成了窃窃私语。有多少是冷嘲热讽，有多少是九转回肠，有多少人情冷暖，多少的幽幽叹息……
“啊……”夏疏苍猛地后退一步，伸手捂住了耳朵。
“喂，怎么了你？”复笙走了两步，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回头。却见夏疏苍脸色苍白，双眼瞬间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地面。
“喂，你没事吧？”复笙问道。
“原来夏疏苍也会有这种时候……”一句轻轻的低语传进了夏疏苍的脑中。
“我……这儿有些太吵了……”夏疏苍摆了摆手，压着声音道。
“这样子还上得了台么？真是的，怎么偏偏这种时候出岔子呢……”又是一句低语。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问我！比武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夏疏苍不耐烦地道。
复笙一愣：“老兄，你没事吧？”
“别吵……”夏疏苍又一次伸手捂住了耳朵。
“夏兄，我刚才没说比武的事啊……”复笙愣愣地看着他。
夏疏苍一愣，缓缓抬起头来。
“我说了么？我说了么？我什么时候说的？摆脱，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明明听到复笙不耐烦地声音，却未见他开口说话。
“等等……你刚才明明说……”夏疏苍指着复笙道。
“说什么？”复笙问道。
“怎么又来了……”一个稍轻的声音。
明明只看到复笙说了三个字，听到的却是一串唠唠叨叨的话。
“不可能……幻觉……是幻觉……”夏疏苍猛地摇了摇头道。
“什么幻觉，难不成你见到你家那位了？”复笙笑笑，疑惑地朝周围看去。
四下里望了望，并无藜芦的身影。再看夏疏苍，他看的分明就是脚下的地面。
“这人这是怎么了？”从身边经过的人纷纷疑惑地看着这两个少年。
又是一怔噪杂的细语传入了夏疏苍给的大脑。
“喂……喂！你没事吧？！”复笙低头看了夏疏苍一眼，只见他面色更显的苍白，双眼瞬间凹陷了下去，眼球上满是鲜红的血丝。
“我没事。”
“喂！老夏！夏兄……喂！夏疏苍！”
难得片刻的清净，夏疏苍慵懒地闭上眼睛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这是怎么了？”
“还好么？”
“凭什么事情都由你雪枫说了算？就因为你是他贴身丫鬟么？”
“谷主……你还好么？”
“啧啧啧，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被人送回来了呢？”
“哼哼，凤凰谷再嚣张，谷主不争气又能怎样？”
“谷主……快醒醒吧……”
先是低低地细语，渐渐地又在夏疏苍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雪枫，你说话声音能不能小一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夏疏苍从床上坐了起来喊道。
屋外忽然一阵沉默。
“谷主……属下什么都没说……”雪枫缓缓推开了门，愣愣地看着夏疏苍。
“景天长老！景天长老！”是雪枫的声音，但她确实没有说话。
“别叫他！让我安静一会儿……”
雪枫怔怔地看着夏疏苍，一动不动。
“属下并没有叫景天长老来。”
夏疏苍也愣住了。他伸手扶着额头，在额角拧了拧，跳下床，晃了晃，扶住床拦。
“雪枫……你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夏疏苍道。
“是。”一个细微的声音。
“你说话了。”
“我没说！”
“我没说！”夏疏苍脱口而出。
“您怎么会知道？！”雪枫的眼睛瞬间睁大。但依旧闭口不语。
“我怎么会知道……”夏疏苍喃喃道。
“这不可能！”雪枫微弱的声音再次传入了夏疏苍的耳朵中。
“这不可能……”夏疏苍念道。
“谷主？”雪枫看了一眼张皇失措的夏疏苍，心里试探般地念道。
“什么事？”夏疏苍猛地一抬头问道。
“谷主，您听到了么？”
“我……听到了……你没说话，雪枫，你真的没说话……”夏疏苍一把抓住了雪枫的胳膊，“你再说一遍试试看，你让我看看，你没说话……”
雪枫点点头，没有开口。
夏疏苍却听到一个声音：“谷主，您听得到我想的么？”
“我听到了……听到了……”夏疏苍惊惶地放开了雪枫，看着自己的手掌小声道。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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