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关尔何事

3、第 3 章

　　宋北茗注意到桌上那沓稿子，想拿几张过来，姜思月恨不得扑过去拦住，比起手中如此细致详尽的书稿，自己半个晚上的“作品”着实拿不出手。
　　宋北茗饶有兴致的翻看着，抬了抬眉毛，称赞道：“不错啊，半个晚上就能做到这样……”
　　姜思月又恼又羞，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或许刚刚那陷入怀中的那一下，扰乱了心神。
　　刚刚还好没有灯，不然……淡淡的粉红，又悄悄爬上了脸颊。
　　宋北茗刚好抬眼：“你很热吗？”
　　姜思月心一颤，呼吸越来越急促，那澄清乌黑的眸子让她不经想入非非，越想越羞，该死漆黑夜晚中，宽阔的图书馆，昏暗的灯光，正面又恰好坐着几十年出一个的美男……
　　拒绝一切幻想，做人要有底线，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将视线向下移一些，宽肩窄腰，宽松的衬衣也隔不住刚才若隐若现的贴近。倒抽一口凉气，后知后觉的时间就那么大尴尬，恰好宋北茗望着姜思月，着急忙慌的样子暴露无遗。
　　“嗯？怎么了？不舒服吗”
　　那磁性温婉的声音不再安抚人心，反而在怀情的春水里激起一片水花。
　　燥热一整整涌上来，春天的傍晚何其凉快，说热又怎么可能。
　　“没…事，肚子有点疼。”这倒是真的，并非是错觉，隐隐约约的痛觉越发强烈。
　　宋北茗站起俯身：“是不是刚刚晚餐吃猛了？太着急，消化不太好？”
　　“没……”姜思月欲言而止，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是…女孩子的那种痛。”
　　宋北茗扭过头去，抿抿唇，学识渊博的他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大概知道，这种时候需要热水，热水袋。
　　这种疼痛真的是说来就来，而且其气势之猛烈绝对要经历了才知道。看到姜思月扭在一起的眉毛，宋北茗是在有一些不忍心。
　　其实姜思月一直咬着牙，回想着这个月是造了什么孽了，哦，月初在小巷口吃了两根冰糕。鬼知道，那天太阳艳艳，还套着毛衣，不吃一只冰糕实在过意不去。
　　宋北茗蹲下来，安慰道：“你在这坐着别动，我去打些热水。”
　　望着宋北茗离去的背影，姜思月将椅子移的靠近桌子些，趴在桌子上，这样会舒服些，又或许是心理作用。
　　教学楼里图书馆不算太远，宋北茗提了一只热水壶，肩上搭着一条围巾，还有一只不怎么用的汤婆子，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
　　姜思月侧脸枕在手上，睡得很熟。
　　宋北茗轻叹一口气，展开那条围巾，当作一条毯子披在姜思月的身上，至于那只汤婆子就原封不动的提了回去。
　　那盏灯还是留着了，心里道一句：晚安。
　　害，活了那么多年，还没有一个机会说这样的话。

　　姜思月被一点光亮照的刺激的睁开眼，脖子先抬起来一些，从手臂传来的酥麻瞬间传遍全身，她迷迷糊糊的揉揉眼，肩上的围巾掉在了地上，姜思月疑惑的捡了起来，打量一番，深蓝色的羊毛围巾，柔软不扎人，绝对是上品。姜思月埋头轻嗅一下，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她抬眼一看钟表，还早。
　　起身，怀里抱着那条围巾，大概率是宋先生，先去把东西还回去。
　　另外，礼尚往来，先生将他的围巾给了自己用，还有一份人情，这点姜思月是清楚的。她回了宿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室友都还在睡着，只有何晴，她一直都不太能睡着。
　　何晴压低着声问：“思月？！你晚上干嘛去啦？”
　　姜思月怕吵醒别人，赶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图书馆，宋先生叫我帮他整理资料，然后我就睡着了。”
　　“宋先生？那个刚来的老师？”
　　姜思月没接话，何晴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性子特别直，男孩子似的，对朋友很仗义，唯独的缺点就是太关心人了，就像她优异的物理成绩，就来源于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姜思月睡下铺，本来床铺下面不该放东西，但学校对女生要求总是放宽一些，姜思月还算一个爱干净的人，床底下特意放了一个收纳的盒子。
　　好吧，翻了一通，没什么好给的。那就只能多道几个谢了。

　　“宋先生……”趁着第一节课还没上，姜思月顺路经过宋北茗办公室，就推门进去。
　　宋北茗不在，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准确来讲，和姜思月一般大，可身上的行头，还有脸上浓厚的胭脂气，两人绝不是同一个巷子里头能遇到的。
　　姜思月没发话，那女生自带一种嚣张跋扈的气质，果不其然，她一抬手，一脸看不起姜思月的样子：“你谁啊？”
　　姜思月吃软不吃硬，这种城里来的小姐，都是这副傲慢劲儿，她不卑不亢，但又保持礼貌：“您好，我是宋先生的学生，姜思月，来还东西。”
　　那人撇了一眼，说：“哦，你放着就行了。”
　　姜思月倍感无语：“重要的东西，需要给他本人。”
　　那人一听火气便冒上来：“喂，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她未婚妻！”
　　姜思月直接回怼：“哦？未婚妻？那怎么不见宋先生来接你啊？你们二位要是感情好，还用得着亲自来办公室等他？”
　　那女人咒骂了一句：“乡巴佬！”
　　姜思月涌上一股好胜的劲儿，她偏偏往宋北茗的办公桌靠，拿出叠的整整齐齐的围巾。
　　那女人自然认得宋北茗的东西，更是火上浇油：“喂，你怎么会有北茗的东西？！”
　　姜思月压根儿不理她，看也不去看她，那人觉得受到了无视，更是气愤，直接走过去，想伸手去扯姜思月的衣领，姜思月身子像左一偏，女人只抓到了一把空气，气的她提起巴掌……
　　“干什么！！”
　　这一声把姜思月也吓了一跳，那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过去扶宋北茗坐下，宋北茗自然是一脸嫌弃。
　　“北茗～”
　　那一幅谄媚的脸，那娇滴滴的声音，叫得姜思月直犯恶心。
　　宋北茗抬起头看姜思月：“怎么了？”
　　“先生，我来还围巾。”姜思月双手奉上，还特意说特别清晰的一句：“感谢先生昨晚对晚辈的关心。”
　　那女人气的脸都要歪了，姜思月心里偷着乐呢。
　　“好。肚子还舒服吗？”
　　“嗯。”
　　“赶快上课去吧。”

　　这一节课上的姜思月是畅快淋漓，她洞察人心的本事是真的强，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就是不得宠的心烦意乱吗。
　　莫名觉得，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姜思月心里很不爽快。

　　「下课」
　　姜思月路过办公室，想瞄一眼那个女人还在不在，就被身后的宋先生叫住：“姜思月同学，找你谈谈。”

　　没在办公室，地点选在学校后门的小林子，很安静。
　　“姜思月，你知不知道早上那个女人是谁？”宋北茗开门见山的问。
　　姜思月装作满不在乎，还要用调侃的语气拉长音答道：“先生的未婚妻呗——”
　　宋北茗坦诚的笑笑，又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姜思月想都没想：“先生是不喜欢她，但她又老缠着你？”
　　宋北茗一愣：“不愧是牌面，的确聪明。”
　　姜思月随意的挥挥手：“害，先生如此有眼光的人，怎么会喜欢她那样的人，您是没看见，早上的时候……”姜思月顿住，背后说人短，不礼貌。
　　宋北茗点头默许：“没事，继续说。”
　　姜思月摇摇头：“别提了，不过我又不用娶她，该考虑这些问题的认识您，您的终身大事，怎么着都不能我来为之操心嘛。”
　　宋北茗装作又些委屈：“作为学生，你该关心一下嘛，早上还谢谢我啊。”
　　“那是……先生…关心我，自然需要感谢。”
　　那是那个丑女人太嚣张，我看不惯。主要是……
　　许久，宋北茗抬头：“那是官家的女儿，一是配不上，二是不喜欢。”
　　“配不上？怎么会？先生博学多才，性格又好，长相又……又出挑，怎么会配不上？她那样的，说难听点，泼妇一般，她才配不上您！”
　　宋北茗觉得姜思月好玩，打趣到：“那你觉得，我该找什么样的女人娶妻？”
　　姜思月脸一红，说了那么多，忘了害羞，嚷嚷一句：“先生！您的事怎么问我？”
　　“没，老师关心学生，也好奇，我的牌面眼光如何。”
　　若是能说，先生合适……
　　这是一个很清晰又很模糊的答案。
　　懒懒的花太阳，光泛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