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尸检报告出来的时候,徐枉看了很久。他回到别墅,打开光脑自虐般一遍遍回放那晚视频。
胡宁之的死简直毫无征兆,下午三点突然起身,打开保险箱取出枪,跨上窗台,摆弄了一会儿,打开枪支保险,子弹上膛,对准太阳穴后,浑身颤抖着挣扎了很久,直到徐枉起床时喊他,一时分神,就像被另一种意识体占据了身体,利落开枪。
胡宁之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人。他坚信□□是精神意识的载体,而精神意识拥有新生的天赋。唯有□□的消亡才是精神意志真正意义上的终点,不可逆转。
这样的人在一切逆境中只会不择手段存活,绝无自杀的可能。
极大的可能是,胡宁之遇到了了和徐枉类似的问题。
……………………………………
发病的徐枉有时候整日疑神疑鬼,还干过吧胡宁之关起来的蠢事。
胡宁之放出视频凌迟他,慢悠悠放下漂着枸杞的水杯,“囚禁play。你玩儿得还挺花,道具这么齐全,是不是很带感?”
徐枉捂着脸有口难辩。
胡宁之从那一箱奇形怪状的道具和布料少到令人发指的衣服堆里挑出一对猫耳,戴到徐枉头上,嗤笑出声,“还挺好看。衣服也不错,试试?”
徐枉惊恐万状,拼命摇头,“不要!”
…………………………
胡宁之葬在鹊桥山,坟前堆满了花。
他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即使遇到徐枉后常年娇养在山珍海味里,也依旧沾染着市井的烟火气,没事儿就撑着伞徒步在绿意葱茏的巷子里打转。
有时到巷子深处打二两酒,或者到石桥渡口去买新鲜的莲蓬,坐在篷船中晃荡着小腿,一粒粒剥满一碗,然后眉飞色舞地跑来跟他炫耀,满脸的小得意……
徐枉乐得陪他去,每次路过杂货铺时,怂兮兮的Omega探头探脑躲在他身后,虚张声势地跟短腿柯基狗对着汪汪叫,总能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胡宁之怕狗怕得要死,明明就算狗凑上来将就他他也不敢打,却固执地要在手里拿根树枝壮胆。
有时两人去了医院回来,路过花店时会买一束玫瑰,没有玫瑰就买白色桔梗。热恋,守护,忠诚,专一,从来不是专属某一个年龄段的浪漫。
Omega嘬着奶茶等他,懒洋洋地坐在花店外的椅子上东张西望,看到他出来就眼睛一亮腾地站起来大喊“徐枉”,就像满心满眼只有这个人。
徐枉动手动脚,轻车熟路。
“喝吗?味道还行。”胡宁之喝不动了,就把奶茶凑过去,努力推销。
徐枉对Omega满脸期待的小模样没什么抵抗力,眯着狭长的眸子,轻轻抿了一口,憋着闹肚子坏水儿皱眉道,“几分糖?怎么一点儿也不甜?”
胡宁之信了他的鬼,瞪大一双翦水秋瞳,“怎么会?五分糖啊,明明挺甜的。”说着将信将疑的吸了一口。
徐枉奸计得逞,飞快地俯身含住了Omega柔软的唇,色气地舔舔嘴角,没脸没皮道,“嗯,是挺甜。还有吗?”
“嘶~这烂俗的操作。”胡宁之尬得不想理他,没过一会儿自己却憋不住了,“徐枉,等你好了,咱们抽空去环游世界吧!”
“好啊,听你的。不过……”徐枉适时停下。
“嗯?不过什么?”胡宁之还以为他病情没有好转,抿唇有些失落,但很快重振旗鼓又扬起笑,依旧是那只快乐的小狐狸,“算啦,懒得去。反正最近外面都好热,不想动。”
徐枉哪里舍得他失落,贱兮兮的往上凑,说顺着衣摆钻进去,揉揉捏捏,“不过,你得给我提供点动力,我电池电量低,需要充电。”
胡宁之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紧张兮兮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生怕有人路过大型社死。“雷劈够不够?”
徐枉还看着那两扇粉嫩熟红的耳朵,心里酥酥痒痒只想回家。回床上。就现在,立刻,马上。
正心猿意马,Omega突然凑过来,咬牙切齿小声骂道,“可持续发展才是长远之计,你怎么总想着竭泽而渔?”
………………………………
「9月27日。徐枉这个alpha简直不是人,那他妈是人类该有的尺寸?想到他老子腰就疼。竭泽而渔,他说想要我的命吧。」
徐枉靠着墓碑,在这页停留的有点久。
胡宁之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大写了十几个本子。他挑了本最新的从最后一页倒着看,试图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草灰蛇线。
“自杀!宁之根本就不是那种会自寻短见的人!徐枉,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走到要开枪来寻求解脱的地步!”
李淮哽咽着对徐枉大吼大叫,被保镖扣紧了腰拦着才没能上手拳打脚踢。
徐枉置身事外,一言不发。
李淮是胡宁之的发小,两人从穿开裆裤起就一块儿玩泥巴。李淮家庭条件要好些,日常里经常帮助胡宁之和他外婆。
胡宁之的外公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没过多久舅妈带着孩子跟人跑了,舅舅就一蹶不振酗酒喝得疯疯癫癫的,没几年后也一命呜呼。
胡宁之的妈妈私生活混乱,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生下来后就丢给外婆,死活不认,拍拍屁股离家出走,去大城市里物色新的猎物,从此杳无音信。
异样的目光,如附骨之疽的窃窃私语,漏雨的屋,发霉潮湿的棉被,堆在床底的塑料瓶和屋后的纸箱……质疑,猜忌,嘲讽,怜悯,厌恶,排挤,无视……这就是胡宁之的童年。
光是世态炎凉还不够,偏生要把世俗丑恶的嘴脸都翻过来,让他从头到尾一张张看个仔细才够。
可从始至终,他的小狐狸艰难成长,根正苗红,把春风暖阳都带到深渊里。
和某些生物趋光的本能一样,徐枉本能地被他吸引着。
………………………………
徐枉背靠着胡宁之的墓碑,长眉紧蹙,一遍遍猜测,他的意识开始浑浑噩噩,经常一个问题想着想着就忘了。
李淮站在不远处,看他嘀嘀咕咕,低声啐道,杀人凶手惺惺作态地是在恶心谁呢?!
「7月12日。它比十年前强大太多了,想控制它越来越难。必须尽快杀了它。
为什么要杀我?
是你要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这一行字迹清秀,分明是出自另一个人之手。
徐枉猛然起身,扔下李淮和一众保镖,开车赶回别墅,开始从最破旧的日记本看起。
……………………
十年前。
胡宁之放学后照常路过回家必经的河边,手脚不受控制地跳进河里,等回过神时已经在河里扑腾着呛了一口水。
透过朦胧的河水,水面上浮着一艘小船。他游上去求救,刚扒住船沿又被船上的人狠狠摁下去。
第三次游上来时,胡宁之趁机把船上的人拉下水,自己爬了上去。他没有杀人的胆量,折腾够了还是把人拉上来了。
胡宁之冷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那被拉上来的少年衣着精致,模样也生的剑眉星目,强笑道,“不客气,反正我好像也没帮上什么忙。”
胡宁之早熟,很清楚这人刚才是故意把自己摁下水的,自顾拧着衣摆假装不知道。
少年,“我叫厉景枭,你呢?”
“张三。”
厉景枭狐疑,“你不是白涟?”说完意识到不对,立刻抿唇。
胡宁之跳上岸,嘲讽地睥睨他一眼,转身就走。
「3月6日。今天不小心掉进河里了。幸好lijingxiao救了我。他长得真好看。」
「你是谁?」
「我叫白涟。」
白:「7月14日。又见到厉景枭了。他还送了我一直怀表。好开心。」
胡:「开心我之前没被他淹死吗?蠢货。」
胡:「9月2日。在学校里看到那小子了,看起来有点怪,蠢兮兮的,比之前装模作样假笑的时候顺眼一点。」
胡:「11月4日。搭上话了。厉景枭不认识我。他竟然还有个孪生哥哥,之前那事儿八成是他哥搞的鬼。再试探试探。」
胡:「2月27日。他不是那个人。」
胡:「傻逼白涟。」
白:「美术课划到手了,厉景枭帮我包扎,还送我创口贴。他真好。」
胡:「你为什么要拿到划我?!」
胡:「7月5日。白涟把我摔下楼梯。」
胡:「9月9日。白涟想把我关在厕所,没成功。」
…………
胡:「白涟早晚会杀死我。」
他翻遍了所有日记,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整理混乱的思路。胡宁之从小到大似乎总会莫名其妙的受伤。
而厉景熠突然出现,到底想做什么?
白涟的本质和“厉景枭”好像类似,而且有自毁倾向,但胡宁之大部分时候都能控制住他。
徐枉和厉景熠向来不对付,后来他跟了妈妈,厉景熠跟了爸爸后更是水火不容。
厉景熠从小就邪门儿,凡是徐枉的东西,他都想抢来玩一玩,包括但不限于胡宁之。后来跑到孤岛上搞科研去了才算安生。
如今看来,这怪诞一切都少不了厉景熠的手笔。
徐枉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还是坚持带着人去端徐远的老巢。徐远的基地建在一座海岛上,这么些年神神秘秘的在背地里搞些见不得人的科研。
狡兔三穴,他的好哥哥在外面还有不少用来混淆视听的基地,徐枉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到的。
徐枉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精神错乱,也许都是他的好哥哥在背地里搞的鬼。
徐家地下生意也做,黑白两道通吃,全是玩命的角色。这群亡命狂徒同室操戈祸起萧墙,旁人喜闻乐见。
不过胡宁之的死还真不是厉景熠的锅。
所以当徐枉的人马在内应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海岛上时,厉景熠还坐在标本室里和人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