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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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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枉有病。这事儿只有他竹马胡宁之知道。
“徐枉”这个名字是他父母离异后,跟着妈妈回了祖父家改的。
在他爸还没有为了个情人要死要活要天凉王破之前,他有个狂拽炫酷的名字——厉景枭。
胡宁之说他这个名字听着就疼。
他问:“怎么个疼法?”
胡宁之:“肾疼,心脏疼,子宫疼,腿疼,腰疼,每个血细胞都疼。”
徐枉瞳孔地震:“……为什么?”
胡宁之贱兮兮地凑近,“霸道总裁标配,挖心掏肾剖子宫,抽骨髓熊猫血救你白月光什么的,这不听着就疼?”
徐枉正色道:“这种行为会触犯《联邦ABO保护法》。”末了,又补充道,“我没有什么白月光,现在也不叫厉景枭了……你不用担心。”
胡宁之扯着他笑得像抽风,笑够了突然直视他,又傲又嘚瑟,“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
徐枉很高兴。
他高兴得太早了。
投屏上,自称厉景枭、拽得操天日地的男人霸道得把胡宁之碗里的西红柿挑进了自己碗里。
“希望你有作为一个替身的自觉,别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有,白涟不吃番茄。这种错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徐枉僵硬地转头看向气成河豚的胡宁之,磕磕巴巴问,“白涟,是谁?”
胡宁之撸了撸鸡毛掸子,弯眸笑道,“你的白月光啊。要我把视频倒回去重新放吗?”
徐枉抓住他划光脑的手,猛摇头,“不用。”不忍直视,怕瞎。
“番茄好吃吗?”
徐枉低着头看脚尖。胡宁之摸摸他的头,一手托着他下巴逼迫两人对视,用鸡毛掸子指门,“看到那扇门了吗?今天我们咱两,只有一个能竖着出去。”
最后两个人还是一起去了医院。
符合多重人格障碍的发病症状,可惜反复确认好几次,徐枉既没有受过什么巨大的心理创伤,也没有记忆断层,家族也没什么病史。
只是从那以后,徐枉时不时就会发病,像被狗血虐文的霸总附体,有时半夜起来抽烟,把自己呛个半死;有时候喝浓缩咖啡当一日三餐,清醒后端着锅狼吞虎咽;最让胡宁之不能忍受的是,他大冬天还非得用冷水洗澡,洗完后开始失眠连夜工作,然后第二天发烧感冒一觉睡到天昏地暗……胡宁之又气又心疼。
心理治疗一直没什么进展,徐枉不慌不忙稳如老狗,正常工作生活,偶尔写写日记。
他嫌“厉景枭”人傻字丑,坚决不同意让厉景枭和他共用一个日记本。
徐枉还有一个秘密……
“嘭——”一声枪响穿透长夜,被爆头的男人应声而倒。此起彼伏的枪声接连在山林上空响起,伴着被惊飞的寒鸦扑腾着翅膀诡异的怪叫,为这场血腥的盛宴欢呼雀跃。
【滴——目标清理完毕。】
十二月冬至,大雪簌簌落满兰州城。而城外山林里,树枝上薄冰挑着素雪,上百具横陈的尸体尸首分离,腑脏肥肠混着脑浆血水流了一地,腾腾冒着热气。
寒风灌进山林里,徐枉窸窸窣窣清理起现场,抹灭一切蛛丝马迹。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些七零八碎的尸块的脸和徐枉别无二致!
凌晨两点,徐枉毁尸灭迹后,才回到别墅,诱哄着把尚且在睡梦中的Omega从被子里挖出来,小心翼翼抱上车。
空调暖得人睡意沉沉。Omega迷迷糊糊地蹭了蹭男人暖和的颈侧,将柔软的唇瓣压上去,小兽似的啃了几口发泄起床气,含糊不清地嗫嚅撒娇,“徐枉……我好困啊……”
徐枉把人揽进怀里柔声安抚,“乖,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后视镜里,alpha血红狠戾的目光凝霜三尺,声音却柔情得像掺了蜜的□□——徐枉发病了。
胡宁之昏昏欲睡时,恍惚间依稀想起今晚是和徐枉约好一起看流星雨的日子。
他困得要命,含糊不清嘟哝了几句,翻身又睡过去了,直到被徐枉慢条斯理地拷上银色的手铐,轻放进雪地里才冷得睡意渐散。
“嘶……好冷。”
雪进了衣领,融成冰水,贴着脊骨蜿蜒而下,彻底给胡宁之冻精神了。手挣了挣,没挣开。很好,手铐。荒山野岭大雪夜,毁尸灭迹好宝地,杀人埋尸一条龙服务。
他这才反应过来徐枉大概是又发病了,瞬间警惕起来。
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挣扎中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青筋暴起,被雪冻得发麻。
胡宁之对发病时的徐枉一向没什么耐心,瑟瑟发抖,破口大骂,“厉景枭!你他妈又发的什么疯!妈的放开老子!”
徐枉半倚在车盖上,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习惯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轻笑一声后一言不发,只是温情的看着他,像个观摩小辈无理取闹发脾气的长辈,宽厚且耐心。
他从后备箱搬了张椅子,把胡宁之拎起来按在椅子上,手脚全拷在椅子上。
“我送你的花呢?去哪儿了?”徐枉咬住抑制贴,轻轻揭开,深深嗅着他腺体的香甜气息,吻从腺体一路落到耳后、耳垂。
流连不舍地松开了被含吮噬咬地晶莹红烫的耳垂,声线冷下来,“我送你花,为什么扔了。是不是连带着我这个人,你也腻了烦了要弃之如敝履?嗯?”
胡宁之不敢置信,“你能不能讲点理?两个星期了,那束花枯了萎了烂了发霉了还有虫!我不扔留着过年?”
其实是徐枉知道是“厉景枭”送的之后要扔,“占用我的身体,给我的omega送花。看把他能得,我还没死呢。”
胡宁之怕他发病,“厉景枭”知道花被扔了会闹腾,所以放地下室里,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蔫了。
看着身上的纽扣一枚枚被剥落,身体如精致的礼盒一点点被打开,胡宁之气得要吐血,“就为了一束破花你要这么玩死我?!徐枉,你他妈发病就发病,你脱我衣服……”
“嘘——不说话了好不好?”
男人食指抵住唇,起身优雅走到他身前蹲下,拇指轻轻摩擦着Omega柔软的唇,启唇吐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我现在非常生气。你乖乖的。乖乖接受完惩罚,我们就回家。”
alpha用胶带封住他的嘴,离开前还揉了揉青年柔软的头发以示安抚,“能被顶级alpha标记,是你的荣幸。”
胡宁之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想假装服软先把人稳下来。可惜他被剥夺了话语权,只能把头摇成拨浪鼓。
陌生的触感落在身上四处描摹,胡宁之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浑身发抖。他一声不吭,索性闭上眼。
疼。
五脏六腑挤压做一团,像反复被碾碎了又重组。胡宁之一度怀疑自己活不过今晚。
当再次被翻折起来,抬高腰腹时,恐惧终于累积到达了极致。
Omega瑟瑟发抖,像只绝望地困兽,纤细的腰身紧绷,呼吸停滞,黑暗中惊恐万状的瞳孔一点点涣散,成了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落不进一点光。
“流星雨开始了。”
细碎的吻落在眼皮上,omega的睫毛颤了颤,融化的雪水顺势抖落进酸涩的眼眶,汇成蓄满的热泪。他听见他的alpha喟叹着呢喃耳语,“……很漂亮。”
一通胡闹后,徐枉低头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半。再折腾下去,人就该坏掉了。
他把破布娃娃一般的青年拢进怀里,抱进车里用毛绒毯子裹着,眸色暗沉,酝酿着风暴。眼底刚压下去的欲|望有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徐枉低头看着呆呆愣愣,瓷娃娃一样的小狐狸安安静静的依偎在怀里,只露出小半张脸,乖巧的不行。心中一片柔软,在omega额头轻轻落了一吻,扬起笑来,“回家啦。”
寒气被格挡在外。徐枉设置好回程程序,关闭了悬浮光屏界面,没忍住又把自己埋进胡宁之温热的身体里,讨好地吻着,“宁之宁之……”
这次发病,徐枉拿的估计是病娇剧本,彻头彻尾的疯子,此时此刻尤其疯得厉害,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自觉胡宁之不说话也不搭理他,只是因为还没缓过来。
他通体舒畅,自顾掐着那一截细腰,几近要把人揉进骨子里。把车停到车库后,徐枉放着电梯不坐,偏要抱着人一步一动地走楼梯,借着颠簸和重力出入。
他抱着人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洗干净后给胡宁之穿上狐耳连体睡衣,才把Omega塞进了柔软的被子里,抱在胸口额头相贴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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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寒风掀起的窗帘后偶尔露出青年半张脸,室内幽微的灯光只朦朦胧胧映出了青年站在窗边的轮廓。
“宁之,你坐那儿干什么,别冻着了。”徐枉一手按了床头的开关拉开窗帘,一手去捞胡宁之。“睡得还好吗?饿不饿?”
天光从厚重的窗帘边缘倾泻入室时,他迷迷糊糊地脸上还挂着餍足的笑意,在看清胡宁之持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时,骤然凝固,惊恐万状。
胡宁之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几乎是在窗帘拉开的同时扣动扳机。
“嘭!”红褐色的血渍迸溅而出,点点猩红砸满地面和墙壁!胡宁之病态地笑着仰倒,如落叶坠入楼下。
重物落地,血水从他身下涌出,沿着砖缝填涂。
徐枉在窗前愣了两秒,转身光着脚跑下楼。看着胡宁之瘫软的身体,颤抖着想触碰又惊惧地收回。
他从来没想原来过自己也能发出这种弱者惊恐万状的惊叫,一声一声毫无意义,崩溃着卡在喉咙里,嘶哑难听,像孩子一样茫然无助。
胡宁之突然抽搐了一下,血从嘴角流出,诡异的笑里还带着复仇的快感与得意。
枪是徐枉送胡宁之玩儿的,微型口袋手/枪。胡宁之喜欢得紧,平日里没上膛,偶尔拿出来把玩,“biu”,徐枉就在旁边假装被他射中了,猎物掉落下来。两个幼稚鬼笑闹成一团。
“狐狸,如果有一天‘厉景枭’危及你的人身安全,杀了他。”
omega持枪的手很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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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枉还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他经常杀人。或许也不能算是“人”,只是一些没有自主意识的壳子。
从十二岁起,徐枉每次都会和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厉景枭”一起被划入一方异度空间,然后像猎物一样被围猎。猎物和猎人一起长大,交换了身份。
直到第一次发病,他本能地意识到,这些壳子是用来盛放“厉景枭”意识的容器,而徐枉则是囚禁着“厉景枭”的牢笼。
“厉景枭”无法抹杀他的意识占有他的身体,只好另辟蹊径制造别的容器,企图损毁牢笼逃出生天,替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