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女儿心》冼尘

3、第三章

　　再过了十天，正是总裁回来的日子，整幢楼的女人们都欢欣鼓舞，连一向板着脸的男士们也展露了一丝笑意。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我看到了座位上的一支康乃馨时，才慢慢了解到了原因。他竟然在每次出差回来时，令楼里的每个人都能收到一份礼物，真是有钱没处花啊！
　　我信手把花仍进电梯旁的垃圾桶里，正碰上开另一架电梯的小吴。她已经干了一年多，除了整天梦想楼里的哪个俊男能“慧眼识佳人”外，倒也是个不错的人。看到我的如此举动，她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扔完“垃圾”后，赶忙缩回我的小窝。今天的天气实在有够冷的，我的手触到按钮时都快没知觉了。
　　今天可奇怪得很，这些上班族来得极早，他们进了办公室后又全部回到了大厅里，把前面挤得满满的，我什么也看不清。
　　到八点的时候，一辆车在外面停了下来，接下来是一阵纷乱的嘈杂声。“欢迎总裁回来！”的声音一直传过来，有个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电梯边，他刚要进小吴开的那架电梯，忽然又改变主意走了开去，进了我这架电梯。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小吴此时的脸色会变得多难看了。
　　众人显然都很尊敬这位总裁，一直等到他一个人先上了电梯，才纷纷涌到另一架电梯上去。我想那小吴定然成了肉干，不禁有点同情起她来，她今天还真是祸不单行啊！
　　待电梯门关上，总裁那双利眼扫了扫我那光秃秃的台面，很有礼貌地说：“请问，你是新来的吧？为什么要把我的礼物扔到垃圾桶里？我哪儿冒犯你了吗？”
　　我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
　　哇！真是个帅男，我若是个色女，此刻必定吹起口哨来了。
　　瞧！老天！干了这么十几天，我竟被楼里的那些女人同化了一点。
　　他虽然在笑嘻嘻地问着，却给人一种不能忽视的危险感。于是，我只得老老实实地对他说：“我讨厌礼物，更讨厌花！”
　　他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只点着头，却不说话。这时电梯已到了十八楼，他什么也没说就下去了。看来对我这种怪物，他实在没法，只得走开罢了。
　　实在不想下去被压成肉粽，我把电梯停在了十七楼，逍遥地看着书，心下暗暗同情小吴，看来她今天不止是祸不“单”行了！
　　枯坐了一上午，中午的繁忙时段又来临了。此刻正是用餐的高峰期，电梯里塞得满满的。女职员们聚在一起谈论着那位刚回来的总裁，色女本色尽显无疑。但令我失望的是，竟没有一个人提起我想了解的那个幕后老板，难道就真的难以查出他吗？
　　电梯降到四楼时，素以消息灵通而闻名的“包打听”王晶晶小姐满面春风地跳进电梯里来,带着笑意对众女子宣布：“明天那帅哥又要光临我们公司了。”
　　众女子听得眼睛一亮，心下纷纷芳心大动，我听得好生奇怪，却又不好问，只觉心里的警锺长鸣起来，不知究竟在预示着些什么。
　　才运完一大堆人，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谁知却上来个浓妆艳抹的摩登女子。我正想这女子似乎不是宁然的职员，她却指着我“哇哇”大叫起来。
　　我只见她的血盆大口一张一翕着，几乎一句也没听进来。待她解释了许久，我才知道我小学时候倒还有这么一个同学。
　　仔细瞧瞧她，，竟真有些面善。于是，我朝她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她热情地从包里抽出红色请柬，笑着递给我。我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恭喜！恭喜！我有空的话一定会去叨扰一杯喜酒的。”
　　她不解地看着我，一下子会意过来，大笑着说：“纪晨雾，你就别跟我逗趣了，我早就结婚了。你自己打开看看嘛！”
　　她示意我瞧瞧，我才知自已弄错了。我拆开红色请柬，原来是小学同学的聚会。
　　我诧异地扬起了眉看着她，她才笑着向我说明道：“我前些日子遇上几个老同学，咱们合计了一下，就决定搞个聚会，本想，恐怕很难找到你，想不到在这儿碰到了。到时候，其它人全会到。”
　　她压低了声音又说：“项凌云也会到呢！他越来越英俊了……”
　　我听得皱起了眉。幸亏电梯到了地点，我忙推了推她，她才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话，跳下电梯时，还不忘嘱咐我准时去参加。
　　打发走了这个很“鸡婆”的女人，我终于可以吁口气了。想不到她竟是来谈业务事宜的，也不知在哪儿高就。那么以前的同学想必也不会有像我这样的职位吧？
　　像电梯小姐这种职务只要识数的人就可以胜任，所以我拿高中文凭来应征的，托了这张平凡面孔的福，我才得以顺利进来，这真是我当初完全想不到的。
　　我几乎可以听见我的大学文凭躺在柜子里大声喊冤了，想我毕业以来，竟没用过它，不知已积了多少灰。
　　为了不会再次被那个可怕的女人捉到，我决定翘半天班。锁上电梯，我向小吴打了个招呼说去用餐，只不过这一餐长得很，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回到公司上班。
　　我低头看着腿上摊开了的书，却在寻思今晚的“约会”。
　　昨天问过初初，想不到同学会的聚会地点竟是在她开的酒吧。这下子，不去捧捧妹妹的场也不行了。
　　我正咬唇寻思着，突然看见两双腿迈进来。从他们所穿的裤子和鞋来看，就知道是两个有钱人，除了我们总裁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会是谁？
　　果然，咱们那位有钱没处花的总裁用他那不错的嗓音传出话来：“麻烦一下，十八楼！”
　　我头也没抬，准确地按了按电梯上的钮。听到另一个有力的声音说：“怎么没见过她？新来的吗？”
　　看来，是在问总裁。但奇怪的是，这声音对我来说，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皱起眉想了一下，心里仿佛明白有这么个人，但又说不出来。于是，我微微侧头，透过垂下来的头发斜瞟了他们一眼，只见总裁笑着向一个戴墨镜的人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状极亲密。
　　我一见之下，忙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看到了一个久已不见的大魔星──项凌云。
　　他妈的！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话，他越长越帅了，不知又造了多少孽，简直是跑回来残害中国女子嘛！
　　我暗暗祈祷他不要认出我，一面在心里大呼“吾命休矣”。幸而到了地方，他们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看来，他并没怎么在意一个电梯小姐。实在是棒！
　　我再一次锁上了电梯，打算翘一天的班。刚才的好运未必能一直持续下去，我不喜欢冒险。于是，我又开始了久违的闲荡生活。
　　天好冷，四处热闹非凡。因为春节就要到了，人们忙着采购年货，大商场也纷纷降价，所以主妇们的身影到处可见。我买了杯热果珍，在商场里寻了个角落坐下来，不由得奇怪项大少的到来。
　　据我所了解到的，宁然与项氏两个集团间的关系很不好，因为宁然一直与它竞争，项氏是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企业，所以项氏一直很压制宁然的发展。
　　但在这种情况下，宁然还能有如此迅速的发展，实在令我有些怀疑。现在他们两个可代表两集团的人更让我迷惑了，这中间究竟有些什么玄虚？
　　我悠悠闲闲地逛回家，抬眼看到妹妹时立刻想到了今晚的同学会。我忙打算掉头出去，妹妹却眼尖地看到了我。
　　她笑嘻嘻地叫住了我，看来，我打算开溜的计划又泡了汤。
　　我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妹妹忙问我准备好去参加同学会没有。我摇摇头，她就开始叫起来：“纪晨雾！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怎么也该捧一下你亲爱的妹妹的场嘛！”
　　我看着她，突然笑起来，说：“你若今晚不跑去凑热闹，我就去！”
　　妹妹听了，立刻垮下脸来，撅着嘴说：“你简直是在为难我嘛！我只是去瞧瞧热闹而已！”
　　我笑着耸耸肩，拉开一罐汽水饮了一口，摇摇头说：“反正咱们中只有一个能在那儿。你这老板要去的话，我这客人就不去了。由你决定好了！”
　　妹妹眼珠一转，拍着手叫道：“啊！我知道啦！”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问我：“晨晨，其中有你的秘密爱人吗？”
　　我听得呛了口水，瞪着她说：“你不用激我，反正我是不会与你同去的。”
　　妹妹认真地想了想，实在拿我没法，终于还是决定不去了。我心下有些惴惴不安，突然想起了一首极符合我现在心情的“校园歌曲”。
　　当时不喜欢上学的同学编出一首歌：“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要上学校，安上炸药包，一拉线，我就跑，‘轰’的一声，学校炸飞了！”
　　我现在很想把那处聚会的地方炸掉，最多赔些钱而已。不过，这只能想想而已，炸了妹妹的地方，她会找我拼命的！

　　我从未去过酒吧之类的地方，因为生性爱静的缘故。现在却不得不去走一趟，为了那个该死的同学会。
　　远远地便看到了斗大的几个字在街头闪烁，不知妹妹为何要取这么个名字──“情感荒漠”，其中多多少少有份颓废的味道！倒也蛮吸引人的，起码我就有些欣赏。
　　门口的小木牌上写着“休业一天”四个白色的大字，我咬住手里的请柬，轻轻敲了敲那扇挡不住里面热闹气氛的雕花木门，立刻有一个穿制服的服务生过来开了门。
　　这时早过了请柬上所写的到场时间。我捋捋自己的白色风衣，随意瞟了场内一眼。
　　好极了！项大忙人果然还未到，我还来得及找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躲起来。
　　一路走过去，竟有好几个人向我打招呼。而我早忘了谁是谁，只好机械似地点点头，就算是招呼过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直到我寻到一个好位置坐下来，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屋子里的人。
　　哇！许多人似乎都带了自己的爱人同来。放眼望过去未婚者竟然屈指可数。我附近的一个未婚者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正在高谈阔论。
　　待我听清了她讲的内容，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众人正在谈女人与男人间的关系，而她则大讲特讲自己的丰富“经验”，连一旁的我都听得为她脸红。
　　我还不想受这种“污染”，所以放弃了婚后知识的“报告讲座”，决定挪个地方，最好是个可以避开众人，一人独处的空间。
　　我刚站了起来，准备向四周张望一番，那扇雕花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带来了外面的寒意。
　　我一见他，立刻低下头来，希望他没瞧见我。一大群男女早迎了上去，我忙乘机换了个位置。
　　待人群再次散开时，只剩下“班长”与项大少站在一块。成熟未婚美女的魅力果然是不同凡响！
　　“班长”好像懂事了少，热情而又迷人，但项大少却有些心不在焉，几乎到了对投怀送抱的美女视若无睹的程度。这情景教人看了，实在是有够奇怪的。
　　我不禁又想起他同咱们总裁之间的关系，看似亲密无间，不知是否真的如此？亦或他就是那神秘的“幕后总裁”？
　　我摇摇头，马上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宁然可不仅仅抢了项氏的几项生意，项大少若真如此做，莫非是神经错乱了吗？
　　“纪晨雾，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我刚得到的一点点宁静，突然间全被人打破了，那个很“鸡婆”的女人──请恕我如此称呼她，但我确实记不起她的名字了──她的叫嚷声不仅破坏了我独处的时光，而且──
　　我应声迅捷地瞥了相隔甚远的项大少一眼──
　　老天！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还听见了，并附赠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过来。
　　噢！我完了！我完了！
　　非常不识相的“鸡婆”女人似乎很高兴自己引来了项大少的关注。在她的嗓音轰炸下，我只觉自己已体无完肤了。于是，我终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幸好她看到了，马上停下她那些令人不知所云的话，奇怪地问我：“纪晨雾，你哪儿不舒服吗？”
　　我忙按着自己的胃点点头，只想早点把她打发走。如果这一招都不能赶走她的话，那就只有我自己转移阵地了。反正总有个人得离开便是了！
　　谢天谢地！她终于施施然地走了，说是要给我找点药。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见项大少向人告了个罪，朝这边走过来。
　　我不由得捂住了脸，真不想面对这个现实，在这一刻我真希望他不是来找我的。
　　“真令我伤心，你竟这么不想见到我？”
　　那抹好听的男性声音自是出自项凌云了。
　　老天！连声音都那么迷人！
　　我放下手看了他一眼，他正仔细地打量着我，许久才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看来，今天早上我并没看错人嘛！不过，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有大学文凭的人要去屈就电梯小姐的职位？而且她竟然敢公然地翘一天的班？”
　　我装出一副无辜状，睁大眼睛看着他，不解地问：“你是谁？我──”
　　“哈！你是不是打算说你不认识我？”
　　他嘲弄的声音立刻打断了我的话，我立刻点头。
　　他皱了皱眉，突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用一种甜蜜的口吻说：“雾儿！我亲爱的雾儿！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这下该皱眉的人是我了。我果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说：“项凌云，我警告你！若你再敢用这种恶心的称呼来叫我，小心我扁你！”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仍用那气死人的腔调说：“原来你还是认得我的！想不到几年未见，你练就了一双‘铁拳’。它真的能打人吗？”
　　那抹该死的嘲笑又浮现在他的嘴角，他竟敢用不屑的眼光盯住我的手。
　　听到他这样说，我却放心了些。刚开始他提起我的大学文凭真令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什么都知道。现在看来，虽然不知他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我的一些情况，但对于我的秘密身份，他仍是一无所知的，除非他能翻到干爹那儿的绝密档案。
　　我抬腕看了看表，想示意他最好快点走人，远离我的视线，项凌云却笑着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让你走吗？”
　　我再次翻了个白眼，可惜，看来对他毫无用处。所以我只得无奈地说：“你想问什么？”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来干这份工作？”
　　他脸上莫测高深的表情令我有些警惕。
　　我小心地回答道：“我太懒了，喜欢让我爸妈供养着我，再说，这份工很闲，正适合我，不是吗？不过，这又关你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不关我的事？这其中的关系可大了！”
　　他说的话似乎语意双关，令我非常地不解。
　　我挑畔地问：“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我的老板吗？”
　　我的试探好像并不怎么成功，项凌云不太在意地摇着头说：“雾儿啊！你如此聪明的一个人，竟不明白我说的话吗？你总在极力避开一件事，其实你心里很明白。”
　　我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我最讨厌别人剖析我的想法了，他竟敢刺探我心里的想法。这令我非常非常的不高兴，所以我站了起来，准备回家去。
　　项凌云并没拦我，他只想了一秒锺，就低声对我说：“明天中午我有一小时的空闲时间。到时候，我会派车来接你去吃饭。希望你别又不见踪影，否则我就亲自去找你。”
　　我一时听得呆住了，再回过神来时，项大少已走得不见踪影了。
　　老天！这大疯子都快把我引得神经错乱了。我若疯了，责任全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