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樽中月》干饭omega

4、天裂

　　妄子归自步俟递出那张名片时表情就很奇怪，现在听着某人的意图，脸上更是五味陈杂，五谷杂粮。
　　轻吁了口气，从容应对：“您是说您有来我们这工作的意愿是吧？”
　　步俟微笑着颌首。
　　妄子归“嘶”了声，仿佛这个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情，非常难办一样，嘶了之后才道：“这个嘛......”
　　步俟打断了他的话，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关心一问般：“您真的吃饱了吗？不够的话我再让老板娘打点？”
　　妄子归：“......”
　　步俟：笑靥如花，笑里藏刀。
　　得了，吃人手短，拿人嘴软。
　　他将刚意欲吐出唇边的话又不急不缓吞了回去，转言道：“我思来想去，我们公司倒是还有一块空闲的职位，只是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担任？”
　　步俟立刻两眼放光，先甭管他什么职位不职位，我他妈求了一个星期的职，只要不是挑粪我什么都能干。便面不改色地问：“什么职位？我想我应当能胜任。”
　　妄子归本想说清洁管理员，但思量了一会儿，觉得这种称呼还是太高级了，于是便说：“扫地的。”
　　步俟：“......”
　　行叭，扫地就扫地，总比挑粪强。
　　但脸上还是装作不虞了一下，似乎有在做心理斗争，才说：“可以啊，扫地嘛，有道是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哪种职业不是职业呢？这也是为我们国家落实绿色发展理念而贡献一份力量嘛。”
　　妄子归公司里的职位其实一个都不剩，就连扫地都有专门的扫地机器人来办，哪里需要人工这种费钱又不讨好的劳动力？于是面无表情了一瞬，但还是强似欢喜般与步俟伸出的手握了握，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欢迎来到我们公司就业，我们公司有您帮忙扫地真是荣幸。”
　　“那几时来报到呢？”
　　“.....明天。”
　　“好勒！”
　　于是在这人声嘈杂的面馆里，步俟面试成功了人生第一份工作。
　　那天他们加了微信，步俟循着对方发过来的地址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
　　他来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毕竟这里看起来怎样也不像是能有人的地方啊。
　　复行数十步，步俟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厦面前。
　　眼看着估计得有七八层高，整体色彩漆黑，又立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颇有点小说那鬼屋味了。
　　对了，昨天他只要了地址，还没问他的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呢，虽然他只是个扫地的，公司干什么与他无关，但保不齐他会升迁啊，一升迁不就与他有关了吗。
　　望着这座大楼，他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迈了进去。
　　里面的构造与布局也是十分奇怪，内部全部是有类似黑色的玄铁构成的墙，整体观感十分压抑，有一条走道直通电梯，走道两侧都是单独密闭的工作间，看不到里面是干什么的。
　　他按照老板给出的路线，乘着电梯来到了顶楼。又走到了老板的办公室前，望着门匾上的大字，他有些沉默了。
　　无他，只见蓝色镶着银边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超自然研究中心。
　　步俟：？？？敢情这还真是搞鬼的屋子？？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他听到门内的人发了声，“进来。”
　　他只得抒了口气，想着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只要干不死都得干，便推门而入。
　　就见适才幽暗的房间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彻底亮了起来，直面的就是董事长办公桌。
　　他一进来就四下里看看有没有落座的椅子，见只有一把椅子，还是董事长屁股底下的，便歇了气，没好声道：“这就是你的公司啊？鬼屋？”
　　“准确来说应该是超自然研究中心。”
　　“属哪的？”
　　“国家769局”
　　行吧，还是个公职。
　　他站不住脚，见无从落座，就往董事长办公桌一角的空位坐去，偏着头又居高临下望向董事长，像是丝毫也没觉得自己所做有什么不妥。
　　他问：“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上面怎么这么放心让你坐在这位置上。”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这问题有些涉及私密了，就算对方不理睬也很正常。
　　就在他又准备问一些事时，妄子归开了口：“我这职位是继承的，我也无法左右。”
　　步俟听到后也是惊诧了一瞬，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便想着又说：“那么....你父亲就是这里的上一任董事长喽？”
　　妄子归颔了颔首，说：“精确点来讲，我们这个职位应该被称呼为超自然研究中心局局长。”
　　就在这时外面又急急地响了起叩门声，妄子归也不管是否有人坐在他办公桌上，直接道：“进来。”
　　来人推门就目睹了这番场景，他们老板坐在办公椅上和另一个人谈话，那另一个人不是站着也不是躺着，而是直接坐到了老板的办公桌上，还优哉游哉地翘着腿，他发誓，他刚推开门的时候，还看到那人的腿抖了两下，要不是见有人来顾及了“礼数”，恐怕那人还要在老板的办公桌上，那般悠闲地抖着腿。
　　来人是两个，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也才四十多岁，女的貌似才不过二十岁左右。
　　一见到这番场景，两人便顿住了，似乎想着要不要将接下来的报告在这个有几分滑稽的场景中道出。
　　妄子归看他们迟迟不语，就朝那俩人昂了昂头，说：“这是公司新招的人，但说无妨。”
　　那两人虽心有疑虑，却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截了当地说：“天裂开了啦！”
　　这次步俟也差点坐不稳，翘着个二郎腿险些栽到地上，瞪大着眼睛也望向那两个人：“什么？天裂开了，开什么国际玩笑？虽然你们这是超自然研究所，但也不至于这么邪门吧。”
　　那个男人“哎哟”了声，叹道：“我怎么敢报虚假情况，是真的裂开了一条大口子，虽然这件事我从业30年也从未见过，但挡不住它就发生了呀！”
　　妄子归皱起了眉，这件事他也从未见过，他父亲也从未与他说过，仿佛这样的情境，只是存在于女娲补天这样的神话里。
　　他问：“何处？”
　　那女人回道：“就不远处，距我们这栋楼大概才五六公里，也是一片荒芜地带。”
　　妄子归的眉头皱了更深的些，从前他们接的那些案子无一不都是跨距离非常大的，他头一次还遇到距他们研究中心本部如此近的超自然事件。
　　当即从办公椅上了下来，说：“带我去看看。”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又回了头，见步俟也从办公桌上了下来，嘱咐说：“你现在开始工作吧，清理工具在下一楼的第1个隔间上面有标识。”
　　步俟“啊”了声，问：“这一栋楼都是我扫啊？”
　　“不用，今天把顶楼和六七层打扫完了就行。”
　　步俟又“哦”了声，心里却琢磨的是等会儿怎么跟踪他们，毕竟天裂奇观，别说百年难得一见，恐怕万年也难觅一回。这早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所以就当妄子归按着电梯下去时，他候了十几秒，也乘着电梯降到了底层。
　　到底层时，一走道直直竖在电梯与大门之间，而走道上已然不见了人影。
　　他急忙跟了上去，生怕一不留神就跟丟了，幸好出了大门外，那仨还没走远，依然能看到几条背影，他就隔着这距离跟踪，既不会被发现，又能跟得紧密。
　　看这天色，夕日欲坠，已经到了薄暮时分，荒原上人迹罕至，野草生长却茂盛的很，都是连着的金黄的一大片，最长的一株野草可抵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
　　他就在这野草中缓慢行走跟踪着，也不担忧会被发现，就这样一直跟着走了五里地。
　　等到他停下步子，仰着头看到天上的景色时，不禁惊愕讶然，就见天上赫然横亘着一道裂口，那裂口说大也不大，却足以惊掉人下巴，实在可以说是世间难得的奇观。
　　连他看得眼睛都忘得眨了，嘴里无意识中吐出了句：“我操.....”
　　又听得好似妄子归的声音：“别躲了，快出来吧，当心地上有蛇。”
　　他心疑想道，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也还是直起了身：“卧槽，牛逼呀，我感觉自己躲的很隐蔽呀，你怎么发现的？”
　　说着就光明正大走近了去。
　　妄子归扭头视线移到了他身上，默然片刻似乎感到有些无语，又去看那天裂：“不知道，瞎叫的，感觉你就是这种不会错过新闻的人而已。”
　　步俟笑着过去，像好哥们一样搂住了他的肩，戏谑道：“别看着你似乎有点不通达情理，没想到你还挺了解关心我的嘛。”
　　似乎他们本该就如此。
　　妄子归眉头皱了一瞬，想要拂下那扒他肩上的手，却意外的又没有动作，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来，竟任由让他扒着。
　　近边的两位研究了一下这天裂，转头想与自家局长说，却又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心道，今天可真有点见鬼多了。
　　好在没一会儿步俟就将他那咸猪手放了下来，依然笑嘻嘻的。
　　年长些的男的说：“这天裂来的甚是奇怪，但似乎却不全然称为天裂，你们看天裂所平行的土地。”
　　步俟也往天裂下方看去，就见这与天裂平行的下方的土地也消失个不见，只剩得与天裂同般形状的空洞黑色的虚无，那横贯天地的黑色虚无中，竟还向四周逸散出幽蓝暗色的光。
　　是的，就在面前不远处的那一小块称为天裂的地方，平行上下的一柱空间似乎都被从这个世间抽离了一般。
　　另一个女人也说：“这不只是天裂，你看那段平行的虚无空间还在缓慢扩大，虽速度毫微，但的确形状发生了变化，就像.....”
　　“就像好食的魔兽，想要缓慢的吞噬这个天地。”妄子归眯起了眼。
　　女人说：“对，就是缓慢吞噬，那就像天地之间横贯的一道虚无，并且虚无还在不断消亡已有的实体天地，简直前所未见，太毛骨悚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