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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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郑阿姨家门口时，她家的门窗关着严严实实的，门口那些恶作剧的信都扫在墙角那里，我敲了门，敲了好几下，心脏也跳的厉害，郑阿姨家门口没有多少人，倒是不远处纺织城那里有许多人，我真怕他们看见我了，就去告诉爸爸妈妈，毕竟我说我是出来买烟花的。
门终于开了，里面的人不是上一次的那个中年妇女，但也是一个阿姨，她手里端着碗，皱眉看着我们，我抬头把心里默背好几遍的话说了出来：“我们是来看郑阿姨的，她平时总会和我们讲故事，听说她生病了，我们来看看她。”
“哎呦！怎么又来了？大年初一的来干什么？”阿姨嗓门大，我真想捂她的嘴：“你们郑阿姨在休息，下次来啊。”
“我们看一眼就走，为什么拦着我们呢？”我反问道。
“里面人病的可重了，要是我把你们放进来，你爸妈知道了肯定要来怪我，现在谁想来看她啊？不怕晦气？”那个阿姨说话难听极了，我不高兴，拉着何秋生，对她道：“你也这里，你也觉得晦气吗？我们看一眼就走，不会和爸爸妈妈说。”
“你们这两个！”那个阿姨看上去要发火，我看准时机拉着何秋生往门缝里钻进去，我站在昏暗的客厅里，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我道：“我已经进来了，你也不要拦我了！”
“阿姨你要是叫那些大人把我们赶出去，我就和书记说是你让我们进来的！”何秋生站在我身后，道。
那个阿姨想发火，却还是把门关了，她说，我数到100，你们必须出去。
何秋生一下冲向了房间。
我心里边数数字边跑过去，跑到房间时，房间好久没有通风了，一股味道，我看见郑阿姨，她的脸蜡黄暗沉的，身上越来越肿，她是睡着的，胸膛还有起伏，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而何秋生拉着她的手，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不动的。
我看着郑阿姨想着她可能会死，这是我第一次想这个字，浑身一阵寒，郑阿姨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快数到95了，何秋生终于动了一下，他看见床头柜放的书，那是郑阿姨儿子的书，何秋生和我讲过，这一本，郑阿姨不让他看。
“赶紧出去。”那个阿姨在门口小声的说。
我看着何秋生的背，而何秋生低头走了出来，我上去拉着他的手带他从后门出去了。
后门有许多落叶，何秋生还没有出门就跑了出去，他跑到郑阿姨家对面的小巷的另一端，当我提心吊胆的追上去时，却看见何秋生站在巷口哭了起来，他哭的低嚎了两声，然后蹲在路边埋头哭着，我站在他旁边，咬着唇，我怕我也哭了，我把手帕给他，何秋生拿着手帕捂着脸哭，我抬头看着天，眼泪含着泪，天空是灰蒙蒙的，但远处的云层破开裂缝中，却有苍白的太阳。
等何秋生哭完了，他摸了一把脸后站在路边发呆，他突然道：“小全，我要走了。”
我猛的扭头看他，明明心里早就晓得的事情，可是何秋生这样一说，我依然有些伤心。
“过完年我就要走了。”何秋生眼睫毛是湿的，我呆呆的看着他，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何秋生深吸一口气，他又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我只能今天全部说出来……我不想走，书记说那一家人在城里，可是那里没有我认识的人，为什么事情总是会变成这样呢？”
“我也舍不得你。”我也哽咽着，每一次这样说话都不利索：“我不想你走，我好不容易才交了你一个朋友。”
何秋生笑了，他的眼泪依然流着，他道：“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小全，在那里我还会等父母，但还是和之前一样，等我有能力赚钱养活自己，我去去找他们……幸好我们还小，还有好几年才成人，我在那边一定会给你写信，一定会找时间看你的。”
我连忙点头，可是却不敢也做这样的约定，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去找他，能不能找他，我千言万语的堵在心里，面对我这个最好的朋友，却什么也不敢说。
“你不要哭，大年初一就哭这不好。”何秋生那清澈的眼睛看着我。
我拿着手帕，帮他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担心道：“但你哭了。”
“没事，听说拿了红包就有福，所以我不怕。”何秋生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知道，那里是我给的红包。
我们在走回家的路上，我的手里拿着三个冰糖葫芦，也给何秋生买了一个，这是我在路边拿压岁钱买的。
“谢谢你带我去看了郑阿姨。”何秋生拿着冰糖葫芦，道。
“没事，其实我也想去看她了。”我道，一边踢着石子：“其实去城里可以看见更多的东西，还可以读书，听说城里的学校有好多的，到时候可以边读书边等着你爸爸妈妈来找你，也可以等我写信给你……你不要太难过了。”
何秋生没有说话，他与我回到家时，何秋生的眼角已经不红了，我看他表情没有变化，刚刚听我的话应该没有生气……才到家门口时，就看见父亲坐在桌子前吃年糕，何秋生一下子就不敢进去了。
我一愣，看了父亲的反应，他看见何秋生了，父亲倒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出去玩了？”
“嗯，我买了冰糖葫芦。”我想拉着何秋生进去，可是何秋生不愿意，我只好自己进去把其中一串给父亲，父亲的年糕辣椒与醋放的多，我不喜欢闻，他接过了冰糖葫芦，看了看道：“这山楂个头大。”
而何秋生依然站在门口。
“你也进来啊，在外面不冷吗？”父亲看向何秋生。
我一听父亲这样说赶紧回去让何秋生进来，何秋生倒是拘束生硬地说叔叔过年好，父亲点头说过年好。
我带着何秋生一起把糖葫芦给了在厨房的母亲，母亲见了问了我价钱，然后才接过去，她对我说谢谢，然后转头对何秋生说：“何秋生，过来，给你包了红包。”
“阿姨，谢谢你，不用了，小全已经给我了。”何秋生摇摇头，他很有礼貌道：“小全还给我买了冰糖葫芦。”
“小全是小全，他是你的朋友，而我与林叔叔是长辈，这是不一样的。”母亲把红包强行塞在何秋生的兜里，道：“拿好。”
何秋生眼眶又红了，他摸着红包，一直说谢谢阿姨。
我拉着他的手，母亲对我使颜色，我想母亲怕何秋生要把红包还回去才这样，我赶紧道：“好了，我们去房间玩去。”
母亲也道：“快去玩。”
何秋生与我回了房间，我们坐在桌子前吃糖葫芦，糖葫芦我一年也没有吃过几次，我很小心的吃，但这山楂粘着白糖实在好吃，我控制不住自己连吃了三个，倒是何秋生咬了一个山楂含在嘴里山楂串又放回纸袋里，我继续吃着，吃了还剩下两个我就收起来，留到下午吃。
我们拿着那个折纸的书继续折了起来，一张纸让我们折的软趴趴的，一用力就破，我们拿着那些纸在上面画画，我说了寒假作业的有什么，不过我已经在过年前都写完了！
何秋生看了我的作业，与我讨论了有意思的题目，不过那些都是数学题，语文就不一定了，虽然摘抄本都写完了，那些都是我在报纸上抄的，里面夹了许多在报纸上的笑话，我都剪了下来夹在里面……
母亲与父亲要去拜年，我正担心我要不要去，那何秋生肯定要走了，可是厨房摆在母亲早就热好的昨天晚上的菜，还炒了半锅饭，她对我们说：叫我不要去拜年了，外面人贩子多，还是在家里好，拜年明年在去吧，她还让我们不要随便开门。
我听了差点笑出声，而母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父亲也在旁边，看样子他也是答应的！
我与何秋生高高兴兴地送父母出去，天已经开了太阳了，我关上了门，与何秋生吃饭去。
我们在家里走来走去，何秋生又说了一些他从前在自己家那里的事情，同他在班级里那些引人入胜的发言一样，他懂许多，比如他晓得照相机怎么把人拍下来的，而我听他说了三遍也听不懂，脑袋完全没有概念。
很奇怪，明明说了一上午的话，下午却像是要硬挤出话题，我们快一个月没有见了，谁知道说话却越来越少。
不知道谁先沉默，另一方也顺从的沉默下来，此时还是下午三点左右。我坐在床边，而何秋生坐在椅子上，我对这样的沉默是极其不习惯，一直想打破这样的场面。
“今年没有下雪呢，平时过年都要下雪的。”我看中窗户，道。
何秋生也看向窗外，道：“是啊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也是过完年不久，那时候有没有下雪我记不得了。”
我躺在床上，伸了懒腰，道：“嘿，记得那天听见你叫何秋生还把我吓了一跳。”
何秋生也笑了，他歪头看着我，道：“要是我走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肯定记得，连你张什么样都要记得清清楚楚。”我靠在床头回答道：“你呢？”
“我也会，我要是快忘记你，我就找时间回来看你。”何秋生这样说，我也相信他做的到。
“小全，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何秋生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轻轻道：“我
郑阿姨有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书记总是不与我说郑阿姨的事情，要是我去了城里，他更不会和我说了。”
我明白何秋生是什么意思，就赶紧点头，我道：“你要是到那里有电话就写信给我，到时候有事情我就打电话给你……”
床上躺着舒服，我让何秋生也来躺躺，但是何秋生拒绝了，他说他身上脏还是不躺了，可是他的衣服永远保持干净的，也不脏啊，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何秋生却突然有了凉意，突然想到他要是真的离开了我怎么办呢？那样的不安的感觉同那天何秋生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一样，害怕包裹着心里。
“你会记得我，会写信，会回来的吧！”我突然道，听起来没头没脑的，毕竟这样的对话何秋生刚刚问过了。
“会的。”何秋生点点头。
我突然明白了何秋生刚刚为什么这样问我了，他是孤独的，一个人活着，肯定比我更难过，他刚才一定也害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