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篡位失败后我被流放了》dadadaala

9、曙光

　　娜娅妮借着一块石头侧靠着，一副很舒服的样子，逗弄着她的小蛇，一言不发。周围零零散散坐着一些囚犯，旁边，被五花大绑又在嘴里塞满布条的安格鲁神情紧张地挨个看着他们。他心有余悸。这个可怜的监工头只是想到矿洞里转转，顺便干点打骂囚犯这些他干惯了的事情，然而他觉得奇怪，每一个囚犯都和平常一样沉默地挖矿，可是气氛令人浑身难受，他绕过一个连接两个矿洞的巷道，在拐角处，他愣住了，因为惊吓过度而忘了喊叫：一阵旋转而过的轻风扑面而来，带来能吞噬一切的黑色巨大影子，在冲到他眼前的瞬间，伴随着紫色咔咔作响的电流，一条巨大的蛇张开能一下吞掉他整个人的血盆大口，咝叫可以震碎他的骨头。
　　“啊——！！”他转身就跑，可是似乎真的被吞噬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醒来时，就是这副样子。
　　从希拉里变成监工模样，配合娜娅妮根本杀不死人的黑魔法上演矿井惊心动魄二十分开始，类似的骇人黑影谋杀案在三天内发生了八起，而修尔诺也获得了八个与他一同策划越狱的新同伴——他们被说服藏身于这个矿洞，由希拉里变成他们的样子，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们被可怖的黑影依次吞灭了。
　　“做死人的感觉不错，不是么？”娜娅娅喜欢这样和他们开玩笑，“没有压力。”
　　烈那古中毒至深的谣言传到现在早已演变成多个版本，例如烈那古其实已经死了，因为有一段时间了，没有谁见过他；又例如烈那古被秘银矿毒侵蚀成怪物，他就是那个最近出现在矿井中的杀人黑影，理由在于，这个黑影从来不烈那古所在的矿洞杀人。显然更多人相信后一个传言。
　　每当娜娅妮和他的同伴们聚集于这个藏身之处，谈起最近的谣传和她亲自上演的恐怖事件，就会咯咯笑个不停，她总是这么活泼。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她兴奋不已。她该怎样平衡自己从懂事起就难以摆脱的矛盾心情呢？在崇尚羽蛇之神的布加勒斯特帝国，她因是魔族的后代而得到些许羡慕，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身为魔族和人类的混血，黑魔法和魔族的兄弟姐妹们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布加勒斯特帝国回到魔族，又因担忧被嘲笑和鄙视转而踏上安尼亚帝国的土地，结果被送上了生存之岛。现在，她因着自己的黑魔法尝到一点甜头，这种获得肯定的感觉阔别已久。
　　“老天哪！你该看看他们眼睛瞪得有多大。”她描述那些见证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干尸整个过程的目击者的表情，“他们这样、这样、这样。”她表演出惊恐的样子，向后退或者捂着脸，然后放肆地笑着，“然后我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他们以为差一点就要被吃掉了，哈哈哈，而我则让黑影围着他打转，或者爬到墙上冲下来。”这种时候她会踮起脚，同时揽过修尔诺和希拉里的肩膀，仰起头，距离近得让他们两个同时认为马上就要被她吻到了，“我们真是合作无间。”
　　“而你呢，”她看着修尔诺，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想从这张英俊迷人而又难掩倨傲的脸上得到答案，“总能让我想起一个我听说过的人。”她简直要把修尔诺起毛了，“梅尔维尔，我想我会记住你的。”
　　烈那古的出现令所有人感到新一轮的惊恐，感谢莎尔娜的暗中操作，似乎让这位囚犯势力头领提升了部分威望。尽管他即将被毒死的谣传已经变得确凿，但大家因为担心他会突然化作黑影扑过来而更为之畏惧。加纳和米涅相信这是他临死前的疯狂。
　　在当烈那古的面用手铐上的铁链充当绞索将他的众多手下之一拦腰截断之后，加纳发出了贪婪的笑声。这个现在已经变成两个半截尸体的可怜家伙本来想要冲上去给前来挑衅的加纳一番教训。
　　“哎呀，真是可怜呀。”加纳向前迈了一步，“你是不是也快像他一样，该结束了。”
　　“退后。”烈那古轻轻地说，声音似乎因身体中毒而变得底气不足，这让加纳笑得更狂妄了。
　　“兄弟，你为什么不乖乖把东南的统领权交出来呢，你会发现我们将帮助你死得痛快点，免去秘银矿毒带来的痛苦……啊——啊啊！”加纳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肩头就被楔进一柄锋利的匕首，紧着被踢倒踩在地上。
　　烈那古从加纳的肩膀里拔出匕首，在手里掂了掂，“是想让我帮你死得痛快点？”
　　从旁边冲过来的米涅被高大的烈那古用胳膊肘击翻在地，他顺势翻身朝烈那古狠狠踹去，烈那古被这一下攮得向后踉跄几步，手里的匕首也飞到一边。
　　“还有点力气，啊？”加纳跳起来，插着腰，一只脚踩着那把从烈那古手里掉落到他脚边的匕首。
　　娜娅妮安抚着她的小宠物缩回领子里，站起身来。
　　“那边好戏开场了，我们呢？”
　　修尔诺也站起来，做了一个跟着来的手势，朝矿洞深处走去，其余坐在这里的人纷纷跟上前。
　　“他怎么办？”娜娅妮踢了踢安格鲁，后者惊恐地看着这一行人，就像临死前祈求留个全尸一样。
　　“先留着他一条命。”修尔诺回过头，嘴角翘了翘，漾开一个故作友好极具报复威胁的笑容，看得安格鲁心惊胆颤，“权当作下一场好戏的开场门票。”
　　娜娅妮有点不情愿地歪了歪肩膀，一脚踩在安格鲁的脖子上，于是这个监工头立刻憋得满脸通红，眼珠都鼓胀起来，“我深表遗憾。”娜娅妮用最温柔的语气对他说： “但是老大发话了，他要你多喘几口气，否则我真想就这么踩下去。”语毕扬长而去。而安格鲁呢，一边挣扎一边努力用塞满布条的嘴咳嗽，带着愤恨的目光眼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的矿洞深处。
　　修尔诺带着一行人向人声喧哗的地方去，不一刻已经看到那边洞壁上摇曳的火光。他们走近那里时，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个个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出所料，矿洞里早已乱作一团。怒骂声、喧嚷声、伤者的呻吟声响成一片。洞中鲜血飞溅，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首。流在地面上的血，陈旧的已经干结，变成了紫黑色；新血还在慢慢流进一些凹陷的所在，凝固成胶冻状的东西。而其他人几近疯狂地互相攻击着，用他们能拿到的一切东西作为武器——镣铐、从狱卒手中夺来的剑、挖矿用的铁锄、矿石、甚至自己的牙齿。狱卒们纷纷向斗殴中心涌进来，然后就身不由己地卷进了这场混战，如同水流进一个漩涡。
　　娜娅妮忽然轻轻惊叫一声，往修尔诺的身边靠了靠。她身边的一名大汉抓住对面的敌人，手中匕首在那人的脖子上一勒，鲜血冒着热气，就如喷泉一样喷得老高，溅红了她的半边身子。那大汉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你想杀我……你也想杀我？我这就送你到地狱里去！”
　　“那个是加纳。”娜娅妮小声说道。
　　“别理他们！”修尔诺压低声音严厉地说道，“快些走！”
　　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娜娅妮的手，拖着她绕过斗殴的囚犯们，快步向矿洞外走去；其他伙伴紧随在后。外面还不断地有狱卒往斗殴现场去，看到他们时，多半是视而不见，少数几个也只是喝道：“不关你们的事，快回去干活！”因此他们没费多少力气便走到了矿坑的入口。迎面见一架木梯子搭在坑壁上，想来是方才匆匆赶来的士兵架在那里的，慌张间竟忘了收走。梯子底下已然拥挤了二三十个不愿意受池鱼之殃的犯人，正在争先恐后地往上爬。
　　修尔诺嘴角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回头看了看跟随他的人。“看来这是上帝他老人家要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