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斗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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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自己身边，季之韵难免感到一丝不适应，不过他很快无视了叶沉舟的存在，埋头沉浸在天文般的书本中。
但是平静还没持续多久，远处再次传来新的脚步声，塑料瓶被碾压发出的咯吱声突兀又闹心，他顺势看过去，果然又是那几个喜欢挑刺的人。
为首的那个人名叫廖皓思。他穿着一身拉风的长风衣还有牛仔裤，头发两侧被削去了一截，只留下一个类似于闪电和月亮的标志，以及正中间更长的卷发。
还有四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打扮也都大同小异，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分别叫吉瑞利，高洋，还有白……
季之韵还在试图回忆后面那几个小弟的名字，不过还没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什么东西来，视野中就出现了那个还带着破洞的裤子。
“怎么是你？”廖皓思一把抢过他手上抱着的书，随手翻阅起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那个叫叶什么的呢？我们可是一路跟他过来的，不可能弄丢，不会是你小子把人藏起来了吧？”
季之韵低着头没有回话，一年多来的经验告诉他，只要长时间不搭理这些人，他们感到无趣随意整他一下就离开了，并不敢真的和他动手。他完全可以忍受这些，毕竟从小在多恶劣的风沙环境中都活过来了，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单要骚扰自己，还要去找那个新人。
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季之韵当即站起身想要抢过自己的书，以便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然而廖皓思只是把书本丢在泥地上，轻踩几脚后招呼起身后的小弟们：“你们都给我在附近好好找找，人肯定在这里不会跑的。”
随后他弯腰凑近季之韵，噘着嘴用充满挑衅的语气说道：“总是找你玩多没意思，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哪来的乐子？你要不要去感谢一下替你分担的小家伙？”
这时候的季之韵还只是一个半大不大的青少年，哪怕身体已经初具雏形，但仍比已经成年的廖皓思矮了些许，连被激怒的样子都像是一只奶猫炸毛般没有一点威慑力。他咬牙想要站起来阻止其他人继续往里走，却被几只巴掌死死按住肩膀，根本动弹不得。
“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还不是几个人就轻松搞定了？天天训练，跟真的似的。”廖皓思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怒火，“说什么到偏远的地方可以锻炼我，还不是怕我分家产？反正我也无所谓啊，什么都不缺那不就只能找你们玩玩了？”
季之韵挣扎的动作一滞，没想到眼前这人似乎和他设想中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样，但是在他愣神的瞬间，远处几人已然抓到了还在小憩的叶沉舟。
担心对方的安危，他二话不说急得就要冲上前去帮忙，然而按住他的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为了不让他走动，干脆倾身倒在他的身上。
一时间几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泥土草叶四处乱飞，没人顾得上自己的形象，恨不得将一年来积攒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然而他们还没开战多久，一个人影竟是硬生生从远处横飞而来，吓得他们停住手，呆呆地看向远处。
只见刚才还精神的人捂着肚子躺在廖皓思的脚下惨叫，而另一个人被吓得原路返回，冲廖皓思直使眼色。
季之韵还没从突发状况中反应过来，倒是先听见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那是一种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青春期独有的娇纵声线。
“你们之前偶尔跟我做点小手脚我也无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无事发生。不过既然你们今天都追我追到这里了，我也不好扫了各位的兴致，是吧？”
与话语声一同出现的是一头亮眼的红发，它自枯黄的草丛间显露出踪影，逐渐呈现在几人面前。
在他们紧张的目光下，叶沉舟缓缓迈步走来：“你们这样嚣张的人我见了多了，为了以后的生活着想，我觉得我有必要……”
然而说话间，他的视线却被落在地面的书本吸引。本来白净的封皮经过这么一糟蹋，脏得堪比那群臭小子的烂毛巾，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瞥了一眼一脸懵圈的季之韵，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地叹气：“我早就看见他们欺负你了，你个蠢货怎么都不带反抗的？”
季之韵涨红了脸想还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毕竟放眼整个基地，只有他脾气好得经常被欺负还不舍得还手，被人当成笑话看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我是这样的……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下一秒却看到叶沉舟捋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他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也不希望惹是生非弄久了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或是间接害叶沉舟受罚，当即出声阻止，想要息事宁人。
“别打架！被发现的话会受到……”
回答他的只有叶沉舟一记砸在廖皓思脸上的重拳。
同样没大季之韵几岁的叶沉舟身量自然也比那人小了不少，但是年轻气盛的他没有分毫露怯，猛着一股劲把廖皓思彻底压倒在地，骑在那人身上朝正脸招呼过去。
廖皓思同样不是被动的主，边大声呼喊命令小弟前来营救自己，边借助体型优势翻身还击。
那几个小弟没料到新来的家伙是个硬茬，被叶沉舟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在仔细观察两人打架的姿态后，他们发现这新人似乎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厉害，存了心想要报复，借着人多势众，时不时见缝插针地给叶沉舟来一下。
季之韵发现局势不妙，满脑子想着救人，冲动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后果，和那伙人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五六个人全都打得难解难分。
“像你们这种……呃啊……吃喝不愁的人，为什么还要来阻碍我？”叶沉舟拽着不知道是谁的手，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用脚奋力踹向那人的膝盖，发了狠地喊道，“生活美满的公子哥乖乖躲在你的婴儿窝里不好吗？”
“生活美满？！”廖皓思被踹倒后，一咬牙拽住叶沉舟的脚腕把人拖倒在地，“活在那种氏族里，怎么可能生活美满？”
“那你自己不顺就来这里欺负人？”叶沉舟向后躺倒，直接懒得站起来了，不甘示弱地用脚踹他，“你还真是个好人啊！”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关你屁事……”
季之韵哪有功夫去听两个人小学生式的吵架，他好歹是有点训练基础的人，三脚猫的功夫再加上不怕死的劲头，硬是让他把周围几个不善打斗的小弟给吓跑了，眨眼间只剩下这个还在和叶沉舟缠斗的廖皓思。
“打他们老大啊，笨蛋！”
慌忙间，他听见叶沉舟在另一头朝他大喊，巧合的是，面朝他的正是廖皓思狼狈的后背。叶沉舟和那人僵持不下，认真起来拼尽全力一脚下去把人踹退数米，而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跌倒在地。
季之韵当即明白这是一个彻底打败对方的好机会，跨步上前对着廖皓思的后脑勺就是一拳。趁廖皓思头晕愣神的瞬间，叶沉舟赶紧起身上前就要再补上一拳。
然而好胜心一旦被激起来就很难放下，廖皓思平时根本不锻炼，身上明明连块肌肉都没有，这次却异常地不服输，被季之韵打倒后干脆扑向叶沉舟，让叶沉舟的脑袋着地砸在混杂着碎石的地面之上。
一道血痕自头顶流下，和红色的头发粘连在一起，看上去竟有几分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廖皓思虽然玩世不恭，可就算是欺负人也只敢停留在口头，哪里真正见过血。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掐架会演变成这样，当即就要收手逃跑。
可是叶沉舟此刻似乎打红了眼，竟然抬起额头径直撞在了他的脑门上，发起狠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死活，仿佛是在通过打斗发泄什么，打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记忆深处某个仇恨的对象。
季之韵也被吓住，意识到情况不妙，又从斗殴的一方转变为拉架的旁观者，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被缠住的廖皓思从叶沉舟手下救了出来。
廖皓思得以喘息片刻，他望向灰头土脸的几个人，尤其是还在挣扎着从地面爬起的叶沉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开，也不管其他人会怎样。
“嘁。”
季之韵听见淌着一脸血的叶沉舟不屑地说道。
“果然还是打一架最解恨，只可惜揍的不是那个人……”
这人怎么还在自说自话的？！
他没听叶沉舟后面还嘀咕了什么，拽着人就要往医务室走，结果对方却一屁股坐了下来，抱着那本破烂不堪的书痴痴地笑了起来。
“纪元前世界概况一览？”叶沉舟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你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
“是、是啊。怎么了吗！”
或许叶沉舟并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但在季之韵的心里，他在完全不读书的氛围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异类，更何况自己还总是学不会那些东西，这在别人眼里看来可不就是又蠢又笨。
“没怎么啊，我就是看到这个年头还有人关心这种历史很好奇罢了，而且我记得你的书面成绩都不怎么样。”叶沉舟把皱成一团的书页抹平少许，掸掉上方灰尘，单手将书递向季之韵，“我看你格斗之类的成绩很好，也挺能打的，就这样任他们欺负？”
季之韵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看到他的成绩的，下意识反驳：“欺负我总比欺负别人好吧？而且我就是想多学一点，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可能很简单，但是对我来说……”
“其实没有必要非要全面发展的。”叶沉舟晃了晃手上没有递出去的书，似乎又是在对自己说，“你要去接纳自己的普通还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痛苦地捂住额头，连同厚重的书本也脱手掉落在地。
尚且年轻的季之韵本就对那些大道理似懂非懂，见叶沉舟终于坚持不住了压根顾不上太多，直接拽着人直奔医务室。
当然了，最后该有的处分因为叶沉舟的特殊身份还有某个人的背景不了了之，除了负责人和在场的几人外，无人知晓这里曾经发生的事……
自从这一插曲之后，季之韵时常会和叶沉舟在荒地上碰面，倒是在朝夕相处间日益熟稔起来。他惊讶地发现对方其实并不是什么顽固的刺头，只是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欢和他人聚集在一起而已。
不过最让他奇怪的反而是廖皓思。
这家伙自从打架事件之后不仅不再招惹他们了，反而总是狗腿地故意凑到他们身边，尤其是对叶沉舟。不仅如此，他还会一反常态地同他们一起自主训练，抛去了少爷架势后看上去顺眼不少。
季之韵一开始无法理解这样的转变，还是在后来才知道那两人似乎促膝长谈过，甚至生出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来。一段时间后，廖皓思也十分别扭地和他道了歉，至少表面上的几人都好好相处起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时间逐渐流逝，几年后的三人渐渐长大成熟。
他们会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下日复一日地训练学习，即使放眼望去现世太平，再强健的体魄和丰富的知识储备都没有任何用武之处，实际上的驻地只是一个接收无处可归之人的收容所罢了。
每一天不断重复，直到那一年跨年，仿佛有什么长久封印的东西被打破了。
作者有话说第86章 斗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