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现实》亭灯

190、哥哥

　　叶沉舟趴在地面，拼了命地想要挣脱那股无形的力量，可是无论他如何使劲，最多只能抬起眼，看到逐步向自己靠近的鞋尖。

　　严实而且富有质感的长靴轻轻踩踏在金属地面上，“哒哒”的清脆响声回荡在骤然安静的狭小空间内，就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头。

　　随着来者步伐的加快，始终向内吞没世界的边缘不但停止收缩，甚至还往外退去，最终吐出一整块房间，给对方留下无比宽敞的活动范围。

　　心脏不知跳了多少下，叶沉舟只感觉那双脚停在自己的面前，一道足以将他灼烧的炙热视线一动不动地汇聚在他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此时此刻的场景何其眼熟，他还记得在大逃亡的副本中自己被精神控制时的状态。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地僵在原地，只能徒劳地等待在黑暗中埋伏已久的捕猎者露出自己的真容。

　　就和当时的剧情发展一模一样，那个人径直来到他的面前，不急不慢地蹲下身，然后用食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让叶沉舟彻底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然而有所变化的是，眼前的人换了一个，不是他设想中的什么boss，而是他们先前早就送走的NPC。

　　——扎克。

　　不，不对，人没有变……

　　叶沉舟的瞳孔猛地放大又缩小，眼中的惊讶根本掩藏不住。

　　扎克的身体像是蝴蝶破茧一般发生蜕变，那副独属于下城人的腌臜皮囊一层层蜕去，最终一个全新的人带着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阴魂不散的亲弟弟。

　　“周坤……”

　　“嘻嘻。”周坤笑出了声，用自己的手指细细描摹着叶沉舟的下颌线，不疾不徐地说道，“原来哥哥还记得我啊，你当时下手可真重，我们差一点就要阴阳两隔了。”

　　叶沉舟咬紧牙关，想要逃离却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目视之间，他的队友们都被压制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依靠听觉判断这里发生的情况，更遑论前来搭救他。

　　“你逃不掉了，这里是你身为玩家的终点。从此以后，你会和我一样成为NPC，在桃花源里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周坤充分享受着他充满敌意的视线，连眼神都在不知不觉间迷离起来。

　　“你……”
　　他想要开口质问，可是下一秒，他连语言能力也被剥夺，根本吐不出半个字。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怎么可能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NPC居然会是周坤。

　　对方在大逃亡的最后竟然还没有被他杀死，明明他已经达成了副本中只存活一个人的目标。

　　难道说周坤早已不是玩家了？！

　　他们现在被全部控制的局面到底是因为周坤是这个副本的boss，还是对方本就拥有的复制能力？

　　倘若周坤是boss的话，为什么到最后一刻才出手，先前不直接把他们全部杀死？

　　是因为规则……

　　还是说，周坤本来可以按照计划在规则之内通过这个世界慢慢耗死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就要通关，情况紧急，才不得不亲自出场强行打断他们的行动？

　　那就是说，周坤一定会受到相应的处罚，那将是他们唯一可以逃脱的机会。

　　“哥哥还是少说点话吧，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好好聊天。”周坤逐渐不满足于上手触摸，干脆抬起叶沉舟的上半身让他靠坐在桌腿边缘，方便自己观察，“现在，我得先排除其他的隐患。”

　　所有的人都像是陪他一同玩过家家游戏似的布娃娃，可以由他肆意摆放玩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他也终于体验到……

　　成为神明的感觉。

　　这位玩具的主人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靠近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连目光都没有施舍半分，骤然爆发出与柔和外表完全不同的巨大力量，一脚将人踹飞到远处的墙壁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身体内部的骨头仿佛都一一断裂开。

　　“你说你好好的戴什么眼镜呢？要不是它总让我想起我亲爱的哥哥，我倒是可以忍受你一直利用身份顺利通关的恶心。”

　　杜向谦一动不动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躺倒在墙角，身体的疼痛几乎要把他的思考能力全部剥夺，可是挣扎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力地盯着面前这个和叶沉舟有着八分相似的人，目视对方走到其他同伴的身边。

　　“你又是什么东西？”周坤不屑地从谷阳平的身上踩过，完全无视了这个半死不活的玩家，“废物还是乖乖躺着吧。”

　　“啊这又是谁？”看到前方趴倒的季之韵时，他忽然大惊小怪地喊出声。

　　“这不是逞英雄救人的大好人吗？”他故作可惜地感叹，“你好像和哥哥的关系很好？我们之前没能见一面真是太遗憾了，要不要我留你一命，好在我们的婚礼上做个见证？”

　　“呸！你个疯子！”

　　在他讶异的目光中，季之韵竟然短暂地脱离控制，瞬间朝他吐出一抹唾沫，在那双精致的黑色长靴上留下闪着光亮的记号。

　　这一次，被俘虏反过来嘲讽的怒气几乎将周坤的大脑填满，羞恼之下，他毫不留情地踩踏在季之韵无力抵抗的身体上，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重。

　　但是无论他怎样用力，季之韵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趴在地面挺直腰杆，甚至趁着间隙再次挣脱控制，向他唾了数口。

　　叶沉舟在远处费力地看着欺凌发生，想要阻止却没有任何办法。

　　周坤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气却撒在所有人身上。现在的他不会为此盲目地责怪痛恨自己，但也无法放任那人继续下去。

　　从对方的话语中，他只能大致判断出，周坤从很早以前的现实世界就一直盯着他，而且平等地痛恨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否则绝不可能了解到季之韵相关的事情。而在此过程中，他一无所知，永远愚蠢地被牵着绳子走。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管过去如何，他现在都必须想办法改变现状，他要脱离控制，要阻止所有即将发生的灾难。

　　叶沉舟，还有在场的所有玩家，都不会在此处放弃，他们有对付周坤的决心。

　　终于，在季之韵无法出言嘲讽吐出的只有鲜血时，叶沉舟得以驱动自己的身躯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又因为突破控制的力量太大，反而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撞到额头。

　　周坤当即察觉这里的情况，丢下近乎失去意识的季之韵匆匆赶来，担忧地扶起叶沉舟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叶沉舟此刻就像是一条被人从水里打捞上来的鱼，除了奄奄一息任由渔夫打量处置外，一心只有汲取氧气，被动到即使没有束缚也很难有力气再逃脱。

　　“哥哥，你说你费这么大功夫有什么用？到头来周家发展得远比之前好，都快超过这个世界的和雅集团了，你除了拖无辜的人下水以外，还做了什么？难不成想要靠你那个用人命换来的道具枪？”

　　掏枪反击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周坤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往叶沉舟心中最痛的点上猛戳，把他硬生生活剥开，刀法精准而又残忍。

　　那不断在他身上扫射的视线，还有肆无忌惮抚摸的手都让他万分恶心，血脉的紧紧相连带来的不是亲人重逢的喜悦，也不是背德感之下的刺激，而是对那个与他外貌相似却本质不同的人的深深厌恶。

　　到底怎样做，才可以完全摆脱控制？

　　拥有核心的布娃娃就在房间正中央，那也是距离所有人都最远的位置，谁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到达那里？

　　倒地不起的杜向谦，无力行动的季之韵，毫无反应的谷阳平，还是……

　　一直没有动静的谢落。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就在周坤观察到叶沉舟眼神不对的那一刹那，一把匕首横飞而来，堪堪擦过他的脸颊，在上方留下一道血痕。

　　干得漂亮。

　　叶沉舟向谢落看去，本想示意他继续动作，却在看到谢落神情的下一秒怔住。

　　不止有嫉妒……

　　不甘、愤怒、暴戾……

　　永远面色冷淡的谢落在此刻显得是那样不淡定，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闪着亢奋不熄的赤色火焰，连带眼角下的印记一并发红发烫。紧咬的牙关中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吞噬眼前唯一的仇人。

　　此时那只始终隐藏在暗处不引人注目的潜行者已然在不经意间进化蜕变，成为一只成熟且富有攻击性的猎豹。

　　周坤的嘴角勾起，眼底却看不到丝毫笑意。
　　他夸张地点了点头，作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任由脸颊上的血液涌出，为自己画上恶鬼般的脸谱。

　　“啧啧啧，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个老熟人啊。”他伸出手臂用食指直指谢落，紧接着手指下压，“火气这么大，做什么！”

　　本来站起身的谢落瞬间如提线木偶般跪倒在地，集中在一人身上的控制力让谢落再也没可能移动分毫。

　　这一切远未结束，那只用来抛掷匕首的手臂竟被硬生生折断，白色骨头穿透皮肤，几乎让所有目睹一切的人心下一凉，可是谢落仍然不为所动，用另一只完好的左臂支撑地面，即使跪在地面也依旧咬牙目不斜视地盯着周坤，好像处在下位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样锐利的视线下，哪怕是手握无数权力的周坤都愣了片刻，差一点就要被震慑住。然而绝对的力量之下，再多的反抗都如蚍蜉撼大树般弱小而苍白。

　　周坤没有移动分毫，反而继续站在叶沉舟的身边，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要不是陶墨钰的交待，我本来可以假装没有你这个人存在，放你一马的。不过既然你这么不听话，我也只好给你点惩罚了。你放心，只要出了副本，所有的伤还是会痊愈，你不会真的变成残废。”

　　“啊，哥哥，你一定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认识他吧？”察觉到叶沉舟同样富有敌意的视线，周坤眼底闪过一丝不快，残存的理智硬是让他没敢再对谢落下更重的手，但是语言上他不可能轻易饶恕对方，“哎呀我也忘记了，毕竟那个时候……”

　　“他早就死了。”

　　心头一震，叶沉舟错愕地看向谢落，心疼之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死后谢落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能从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谢落也遇到意外离世。

　　他在此期间到底错过了什么？

　　谢落明明从来都没有跟他提到过哪怕一下。

　　两人的暗潮汹涌被周坤一一看在眼里，明明说出的话刻薄尖锐，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爽意，反而愈发愤怒。

　　“我好像忘记问你了，那条我亲手做的鱼，好吃吗？”

　　时间好像在此刻停滞，所有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亦或是经过如何，周坤在现实世界中与谢落相遇，然后让谢落吃下了那个只一点就足以让谢落丧命的鱼。

　　“嘁。”见到两人失色的神情，周坤似乎还不满意，转而迈步走向谢落，“当然了，目前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你从我的视线里消失，陶墨钰那家伙也可以如愿以偿地和你在一起。你和他相处的时间那么久，肯定也对他有意思吧？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

　　“要不是你们两个总是缠在一起，还有个规则恶心我，我和陶墨钰怎么可能费这么大劲创造独处机会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落，“虽然我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上你这样的破鞋，不过能达到利益共享也不错。”

　　“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可以进副本干扰你们行动吗？因为那是主神直接赋予我的权利，祂让我可以轻松地改变形貌，混迹在你们玩家中间。”

　　“啧啧啧，说来也可惜，我本来打算在哥哥回到下城的时候就把下城封死的，这样以来，你们怎么都是死路一条，等你们死了以后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周坤左右打量着谢落的脸，“但是哥哥还是没有变，他宁愿拿走核心毁灭整个下城，也不想把自己献给我。”

　　谢落面无表情地回看向他，他不是叶沉舟，不会因为这些拙劣的话术感到内疚，心头的怒火燃尽以后，他根本不屑于体谅面前这只上蹿下跳的小丑。

　　周坤在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可是倒影渐渐模糊，就像是平静水面上忽然有一颗石子砸来，顿时水波纹浮动，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仿佛在时刻提醒自己注意，如今的权柄到底是由何而来的……

　　一把将谢落甩开，周坤重新站在房间的正中央，恢复状态后的他蔑视着在场所有人。

　　“我想你肯定忘记世界副本开启之前，你忘记看消息提示的事吧？实话告诉你们，这就是陶墨钰利用职权做的，他故意拦截了你的消息，然后控制敖鲲那些因为违规被他抓走的蠢货骚扰你。”

　　“这样以来，你和哥哥分开，却又同时留在世界副本之中。那么大的副本里，我们作为拥有高权限的人，做什么不都在掌控中？”

　　所有的异常都被挑明，迄今为止，叶沉舟和谢落所有的行动原来都被周坤和陶墨钰看在眼里。

　　从阴阳相隔副本里钟潜的首次出现，再到世界副本中他们离奇的分开，谢落被陶墨钰在副本进程的结尾找上，最后是大逃亡中，那两人终于忍不住哪怕违规也要夺走他们……

　　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不只是主神恶意的针对，这两个正常人类同样也在背后悄悄行动，干扰他们正常通关。

　　至于这为的究竟是所谓的爱情，还是自己在现世中未完成的执念，就不得而知了。

　　“中间确实有点小波折，但是我也不在意，现在我们的目的也要达成了。”周坤控制不住地讲述着他们所有的计划，像个演讲者一般来回走动，试图在叶沉舟的面前表现自己的决心，“主神想要杀掉你们没错，不过我们同样可以再次洗掉你们的记忆，让哥哥和我重新生活。这样原本的你们不还是消失了，多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哎哎哎，你可别说话了。”他猛地发觉谢落想要张口，故意跑过去一脚踩在几乎断开的手臂之上，让谢落彻底痛得倒下去，再也无法用那双可恨的眼睛看自己，“你想说我现在是违规的，对吧？”

　　“什么努力工作，什么自然融入，就连制订规则的主神都默认我这么做了，你觉得我还需要担心这些吗？这还不是要感谢你们这群企图反抗的人，否则主神怎么可能同意？再说了，这里有谁可以惩罚我？陶墨钰都得让我三分。”

　　“这就是规则的漏洞。”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砸下，所有的人都被周坤踩在脚下，曾经高傲无比的玩家们只能乖乖听他表演式的讲述，那个从前在家族中只能低声下气的小弟早已不见，这里即将成为他人生新的转折点。

　　“你会利用，我们自然也会，是个人就会有疏漏。”他来回打量着谢落的侧脸，露出嫌弃至极的表情，明明是和叶沉舟相似的脸，却显得那样面目可憎，“别挣扎了，你们都喝过落英吧？陶墨钰可以跟踪定位所有喝过那个饮料的人，当然了，也同样可以控制你们。”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敖鲲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吗？为什么可以知晓猎犬工作视察的时间，卡着下班的间隙在桃花源为所欲为？为什么逃跑的组员没有一个人可以躲过惩罚？又是谁在背后给谷阳平下毒监视你们？”

　　猎犬可以管理玩家，喝过落英的人就像是被天眼盯上，根本不可能逃过猎犬首领的控制，桃花源的玩家根本就没有绝对的自由，所谓的理想生活永远只浮于表面。

　　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一点，可是谁又能打破眼下的僵局？

　　叶沉舟眼看谢落的伤势越来越重，那伤口完全是因为周坤恶意的控制才没有一直流血，威胁到谢落的生命的，但他的心中怎么可能不焦急。

　　周坤在膨胀，在小看他们所有人，刚才的话语几乎已经表明，控制他们的不是副本的规则，而是陶墨钰固有的能力。周坤能做到这一切完全只是因为他复制了陶墨钰的能力而已，他并不是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

　　既然只是以一个稍有权限的玩家身份来到这里的，他们一定有方法可以对付周坤。

　　猎犬，逃跑的人，下毒……

　　被下毒的谷阳平。

　　思及此处，叶沉舟蓦地看向那个倒在地上一声不吭像是死掉的人。

　　当时到底是陶墨钰还是周坤指使谷阳平投奔他们的已经不重要了，时空置换的副本里早已说明对方本质上根本就不是会背叛他们的人。

　　他们都在反抗，谷阳平真的只会装死躲避危险吗？

　　“啊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周坤故意从谢落面前离开，走向最远处的杜向谦，短暂地将后背留给众人，“杜华梦其实也在背后帮了我一手，在世界副本的时候，你们躲到了那个地下室，要不是她故意去找哥哥谈话，谢落恐怕也没有机会离开那里，你们也不会被敖鲲的人发现。你们姐弟情深都是假的！”

　　他说话时亢奋至极，就好像在以此凸显自己的兄弟情是真的一般。

　　杜向谦本就疼痛道绝望的表情几近扭曲，短短几句话简直坐实了杜华梦是NPC的事实，周坤在赤//裸//裸地告诉他，从前杜华梦在葬花里帮助众人的行为都是装模作样的，乃至于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也是演出来的。

　　一时间好不容易压下来的苦痛再次涌现，父母的离去、姐姐的背叛，还有将近于无的逃脱可能，一并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好像再也没有这样拼下去的理由。

　　可事实告诉他，他所信任的同伴都没有放弃，他的世界里不止有杜华梦一个人，他还有一众爱着他的好友。

　　杜向谦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就在周坤终于满意结果，结束自己的表演，准备回头挨个解决目标之外的人时，令所有人惊呆下巴的事情发生过了。

　　本来正常走路的他从那两只早就没了反应的小机器人前路过，竟然莫名其妙地被突然伸长的机械手臂绊住。他向前走了几步试图保持平衡，结果左脚又凭空绊住右脚向前扑倒，然后脸朝下重重地摔在地面，根本来不及反应。

　　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出乎周坤预料，又在其他人的意料中，这一瞬间控制短暂解除。

　　能力恢复的谢落在第一时间召回自己的匕首，原本流落在地面的匕首重新闪现到他的手中，然后被他尚且没有彻底废掉的左手丢向周坤，狠狠地扎进对方想要扶地起身的右手心中，让周坤重新陷入犹豫。

　　同时场上唯一身体无恙的叶沉舟掏出手枪，对准周坤的两条腿各开两枪，没弹药限制似的直接将外部的血肉连同内部的骨头全部打穿，破碎崩裂的骨片飞溅在地面，几乎把腿分成了两截。

　　这样的伤口远比谢落受到得还要严重。

　　但他们的反击还远未结束。

　　叶沉舟开完枪后拔腿冲到周坤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躯死死压住所有反抗的动作，而没有受到多少伤害的谷阳平也是如此，最终两人默契分工，分别控制住周坤两侧仅能活动的上半身躯。

　　大家配合得天衣无缝，彻底制服这位嚣张至极的混蛋，至此他们受到的控制完全解除。

　　“是个人就会有疏漏，这句话我原样奉还给你。”

　　谷阳平拔出那把带血的匕首，遥遥地抛还给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