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现实》亭灯

143、重复

　　“这下我们是真的陷入循环了。”季之韵叹了口气，“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吧。”

　　他身后的三人沉默了一瞬。

　　“我们并不一定真的陷入循环了。”叶沉舟忽然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副本在背后引导我们的路线，或者在我们的路线上放置了这些光柱，从而营造出一种循环的假象。”

　　齐紫兰：“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两种状态叠加也不是不可行，这里毕竟是高级副本，可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能通关的低级本。”

　　方淑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管是什么情况，再这样重复下去，我们迟早体力耗尽。”

　　“别忘了我们拼凑出来的字。”齐紫兰转过身来，背对着光线的她令人看不清面部表情，“是时候尝试分开行动了。”

　　“先前我们始终一起行动，虽然不一定会偏移路线，但是人数有可能是光柱线索的开关。四人一起时它会显示一种线索，等到人数减少时，又会是另外一种情况。”叶沉舟看向齐紫兰，总觉得对方好像还推测出了更多的信息却没有说出。

　　“那我和叶沉舟一起继续向前，方淑瑶和季之韵换一个方向走。”齐紫兰迈步向前就要离开这里，“大家没有问题的话，就抓紧时间吧，找到三个光柱之后我们再回来汇合。”

　　叶沉舟还在犹豫，结果季之韵早就激动地拉着方淑瑶朝他们来时的路线跑去，在黑暗中消失不见，剩下来的他也只好跟上齐紫兰的脚步，以防掉队。

　　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只有副本在限制他的能力，并且通过只有他和季之韵才可以辨别出的字体暂且判断副本需要玩家分开行动才能有新的进展。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们四个人的猜测，他不相信一个堂堂的高级副本会让他们轻易推断出所有的情况，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未解之谜。

　　“你和季之韵从前和那个小NPC的关系很好？”没走出几步，齐紫兰没由来地开口，“否则那个副本也不会以你们生活过的地方为原型，是吧？”

　　叶沉舟不明白齐紫兰忽然提到谢落的原因，只是拿出自己平常的语气回应：“前辈说笑了，我们的关系其实也就是那样，没有什么好说的。”

　　齐紫兰嗤笑一声：“又开始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难道你就不担心对方倒戈，为了NPC欺骗你？”

　　“如果前辈是为了提醒我小心的话，那大可不必。”

　　“我知道你能控制好，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齐紫兰侧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开玩笑似的说道：“年轻人还是多抓住机会吧，其他正事有我们前辈在前面扛着不是吗？”

　　叶沉舟一惊，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暗示自己什么。他只是没想到这么严肃的副本中，这位前辈居然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

　　前辈又继续向前走去，只留给他一个黯淡的背影。
　　“其实我能不能回到现实都无所谓了，我是一个早就死掉的人，回去又能怎样？作为一个活死人去吓你们一跳吗？还是说回到我死掉的时间点复活，彻底改变历史？”

　　“其实……”叶沉舟想要说一点劝说的话语，可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他明白齐紫兰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他一样，是不可能被单薄的三言两语轻易改变的。

　　对方还在说话，只是声音逐渐减小，让叶沉舟几乎听不清。
　　“我只要知道我曾经付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人们安居乐业就好了。现在我想做的，大概只有让你们平安离开……”

　　……

　　“瑶瑶，你说我们分头行动之后真的有收获吗？我们现在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啊。”季之韵走在前方一直虚虚地牵着方淑瑶的手，生怕把人弄丢又怕力气太大弄疼人似的。

　　方淑瑶看着两人相连的手，不觉好笑，却没有让他松开手。
　　“你说万一我们永远被困在这个副本里面的话，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那真是……”
　　季之韵回过头来一激动差点就要拍手叫好，转念一想，他们怎么能够永远处在副本里，改口又要否定。可是他在看到方淑瑶戏谑的表情后立即明白对方只是在逗他而已，表情在一瞬间的变化堪比颜料盘。

　　“我逗你玩的啦，我们不仅要出去，还有大家一起安安全全地出去，然后再一起讨论得到的结果呢。”

　　季之韵连连“嗯”了两声：“那我们就赶紧去找前面的线索……”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便在有限的视野范围中看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我们不是分开走了？怎么这么快就遇到了？难不成我们分开之后真的有什么变化？”
　　他激动地开口，想要等叶沉舟解释其中的原因，可是对方也愣在原地，好像比他们还想不通。

　　“你刚才都……”季之韵就要主动询问，却猝不及防地被方淑瑶拽住了手，强行打断了要说的话。

　　他怕弄伤了对方没敢用力挣脱，磕磕巴巴地准备发问，又给方淑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直到他们掉头彻底离开刚才的地域。

　　确认没有人之后，方淑瑶才松开攥住季之韵的手，发现自己的手上早已紧张地出了不少汗。

　　“怎么了吗？”季之韵有些担心地看向她。

　　“你还真是信任你那个好兄弟。”方淑瑶缓和少许，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季之韵，故作轻松地解释，“假如副本真的是一个循环的话，我们是会碰到叶沉舟和齐哥。但是你想想看，刚才叶沉舟的身边根本没有人，而且你不觉得我们碰面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了吗？”

　　“好，好像还真是……”季之韵在脑内盘算片刻，“听你这么一说，刚才的叶沉舟表现得也不太像他本人，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打我，要不是你在我可能真的危险了。”

　　“是这样的，要不是我拉着你这个笨蛋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方淑瑶朝着来时的路快步走去，“我们最好赶紧回去汇合，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那个‘叶沉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NPC假扮的还是玩家的能力？”

　　“我也不清楚。如果是这样的话，副本里面能出现两个叶沉舟，就有可能出现三个四个，连我们都可能会有很多个。”

　　“那我们之后碰到叶沉舟和齐紫兰的时候，怎么能肯定他们是真的还是假的……”季之韵小碎步缀在后方，在他的视野中，方淑瑶发丝间的发夹正在上下有节奏地晃动着，好像在告诉他至少此刻和他始终形影不离的方淑瑶是真的。

　　“我们可以定一个暗号什么的，比如说我现在把发夹别到右边，要是我们下次分开之后再见面的话，我就把它放到左边？”
　　方淑瑶在前方的光柱前停下脚步，他们正是在这里与其他两人分别的。

　　“那我就把……”季之韵刚想说自己的暗号，转头便听见齐紫兰在后方呼喊他们。

　　“你们这是早就在这里等我们了？我和叶沉舟正好走过三个光柱，算是一圈。”

　　“这里可能真的是一整个循环，我和阿韵走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而你们在我们之后也走完一圈，所以才从后面跟上了我们。”随后方淑瑶把刚才的经历复述了一遍，静静地等待叶沉舟本人解释。

　　面对三个人投来的视线，叶沉舟毫不慌张地说道：“首先，我只能说我是真的，但是我无法证明这件事情。其次，那个‘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无法确定。最后，现在纠结我的真假没有意义，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关键应该考虑副本的情况。”

　　齐紫兰轻笑一声：“这确实是叶沉舟会说的话，而且我也可以证明他一直没有和我分开。”

　　“那么这就是我们这组发现的情况了。”方淑瑶同样本就倾向于相信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叶沉舟，便不再多想，转而问道，“你们有看到新的线索吗？”

　　齐紫兰：“没有，纸条不会因为人数减少而出现。并且现在我们虽然碰到了其他生物，我还是倾向于副本是循环的，毕竟我们分头之后还是碰到了在终点的你们。”

　　“但是同样的问题也在这里，我们走了一圈循环之后并没有看到你们所说的‘我’。”叶沉舟进一步补充，“循环也只是一种比较大的可能性，别忘了副本可是有能力控制我们行动的。这里这么黑，我们可能连自己在原地踏步都不知道，那么出现会模仿玩家、擅自修改长相又可以随时消失的NPC再正常不过。”

　　季之韵明显有些大脑过载，苦着脸问道：“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除了继续不停的走动外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简短的交流之后，他们再一次踏上旅途，按照一个方向一齐走去。

　　这一次他们加快了脚步，而且每走过新的一圈就在光柱上刻下另一种新的记录符号。

　　然而在走到第三圈的时候，他们停在了做有四种不同符号的光柱前，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有限，而副本无穷无尽，倘若再这样走下去，他们早晚会在这里体力耗尽而死。
　　假如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他们亲手标注上去的话，那么很显然，正如他们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他们真的陷入了无尽的循环，而且也没有任何线索相关的有用信息。

　　“是不是还是得回到最开始的那个线索上去？”
　　方淑瑶停在原地，回看向精疲力尽的几人。她的身体本就被改造过，自身也有特殊能力，所以体力消耗再多都可以坚持住，而剩下的三人都是真正的肉体凡胎，尤其是没有特殊能力的季之韵。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把。”叶沉舟毫不犹豫地走到光柱边靠坐下来，又顺手招呼其他人一并过来。
　　他也看得出季之韵明明体力不支，却死要面子活受罪地在方淑瑶面前逞强，还傻愣愣地咬牙站着。

　　“大家都坐会儿吧，我们可以重新整合一下目前的所有线索。”
　　方淑瑶开口后，季之韵才强撑着坐下来，撇着嘴似乎在为自己没有发挥用处而懊恼。

　　“……所以抛开副本故意耍我们不谈，可能的结果只有副本是循环的，也许有玩家或者NPC假扮人，以及一个汉字‘分’，就这些？”叶沉舟在最后总结道。

　　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交换完所有的线索时，一道更加响亮且惊人一致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叶沉舟的本音。

　　“你们跟着这个冒牌货这么长时间，能推出新的线索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