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现实》亭灯

141、高级

　　当叶沉舟再一次被光圈包裹，来到副本的交界处时，原先开得绚烂的桃树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秃秃的白色传送门。

　　桃树就像是承载他们尘封记忆的钥匙，在他们回忆起一切后，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眼前的场景其实和他在见到谢落以前的副本状况相同，无非是等待副本加载读条般穿过一条窄小的道路，直到传送门前。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消失的记忆空白被重新填补，再一次进入副本也不再是为了简单地通关。

　　叶沉舟目视着毫无阻挡的传送门缓缓扩大，逐渐将他笼罩，心中对桃树的来源有了隐约猜测。
　　他势必将这些想法全都告诉那个人，然后在风平浪静事件彻底解决后的某一天，细数那人暗地里付出的一切。

　　炫目的白光猛地将他吞没殆尽，他正式进入副本。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睛却没有任何知觉……

　　这不是眼睛被外力强行蒙住从而看不清周遭环境的黑色，而是彻底失明的无画面。

　　叶沉舟抬手摸了摸脸上戴好的护目镜，可是仍旧没有看见任何事物，甚至是代表谢落位置的光点。

　　他彻底失明了。

　　到底是副本的内容就是如此，还是它在刻意限制自己的能力？

　　叶沉舟无从知晓答案，因为视力的消失伴随而来的还有对身体掌控能力的大大减弱。人类能够依靠视觉不断调节自身的平衡，就像是骑自行车时会下意识调动握把的转向一样，可是一旦闭上眼，能否走直线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很快接受这一现实，他将剩下的感官全都调动起来，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向。

　　附近没有一丁点声响，静谧得就像是落入真空一般，更遑论寻找玩家的呼吸声。

　　不清楚周围是否有别的物体存在，他没敢轻举妄动，只好小心翼翼地缓慢蹲下，放低身体的重心，用手触碰冰冷光滑的地面。

　　沿着地面逐渐向前摸索，叶沉舟没有触碰到任何障碍物，也未摸空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重复的确认下，他只能保证周围半米内的空间都是平地，再向外全部是未知的领域。

　　而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大脑一阵刺痛，随后视力竟然恢复了大半。

　　他看到了护目镜中平稳闪烁的黄点，也看清了目前身处的区域。

　　仿佛置身于一片浓雾弥漫云雾缭绕的空地，宛若黄昏时分的厚重橙黄色云层裹挟着他，让他的周围即使有一定亮度，视野范围也堪堪停留在周身一两米的距离。

　　而在这一片近似雾霾天的环境中，远处的光点格外显眼，正隔着遥远的距离散发出一轮轮光圈。

　　这显然是一个提示。

　　叶沉舟谨慎地走着直线朝光点一步步挪去，以防遇到危险。

　　他似乎处在一片很空旷的地域，路线上没有任何阻碍他行动的障碍物，也没有让他坠落的空档。不知走了多久，他顺利地在终点处找到一块几乎有他大腿高且方正的柱子，亮眼的白色光源正是从柱子顶端发出的，只不过在远处隔着黄雾看上去黯淡了许多。

　　仔细看过，柱子表面光滑得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物体，上面不会照映出他的人影，却会映出周围的环境，让它自身和环境融为一体。要不是柱子的上半部分在发光，他稍不注意可能便会撞到柱子锋利的棱角。

　　绕着柱子来回打量一圈，叶沉舟发现它的四面完全相同，好像没有特别的变化，只是……

　　背面有一块小黑斑？

　　他伸出手指试图触碰它，小黑斑却活了似的从上方脱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就要彻底融回黑暗。连忙伸手抓住黑斑，他紧紧地将之拿起裹在手心。

　　心跳声在静谧的环境中愈发明显，紧张地等待片刻，黑斑没有一点动静，他的手心也没有预料中昆虫爬过的酥麻感。叶沉舟将手臂尽可能伸向远处，慢慢借着光摊开手掌心，直到其中的物体展露出真实的面貌。

　　这不过是一张纸条而已，并不存在任何危险。

　　极其黑暗的环境下，它贴合着散发强光的柱子，没有透过一丝光亮，这才会显得本身像是黑洞般的斑点一样。

　　叶沉舟端详着被照得有些刺眼的纸片，就在某个光照角度下，他看见纸片中较薄的位置隐隐透射出一个奇异的符号。

　　符号宛若一张简化版的猫嘴，又像是半个波浪线，只有两条凹下去的线条。

　　目前还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他想将纸条放进自己的口袋之中保存，可是纸条却在他看完符号的一瞬间化为齑粉，在光线下零星飘落，再留不下任何存在的证据。

　　叶沉舟有些烦躁地轻啧一声，他本以为纸条上写的是副本规则，谁知道居然只是一个意义不明的符号，那么这可能又是一个没有规则只能让他自己摸索的副本。

　　高级副本上来便给他一记重锤，在这里他没有分毫的容错率，抱怨也不起任何作用。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记下符号的样子，以备不时之需。

　　左右再观察了好几次柱子，叶沉舟仍旧没有其他发现。望向前方一望无尽的黄雾，还有后方走过的道路，他决定继续向前行进。止步不前，他会永远困在原地，被动地等副本操纵他的行为。

　　不敢轻易拐弯，他始终走着直线，同时在心中默数着走路的步数。

　　迈出第五十步时，叶沉舟猛地回头看向来时路上的光柱。

　　光柱上的光线黯淡，似乎只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变远了而已。

　　等到第一百步，再次回头。

　　光柱已然消失，此刻四面雾气缭绕，他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没有任何路标指示的状态。

　　直到第一百五十步，他终于再一次看到新的光源。

　　加快脚步走过去，在两百步时，全新的柱子呈现在他眼前，与此一并出现的还有粘连在上方的纸条。

　　——一道粗细变化的横线。

　　回忆起来，刚才的波浪线其实也有粗有细。

　　叶沉舟忽然察觉自己先前可能判断失误了，现在看来，纸条上不是什么符号密码，反倒更像是中文字拆解后的笔画。

　　横线说白了就是汉字“一”，它有着明显的笔锋，不是类似于破折号一样的单横线。
　　而上一个符号则更像是一个被压扁的“人”字，与正常的写法有所不同。

　　那么这两个符号说明了什么？

　　人一、一人？
　　还是组合在一起的“大”、“个”……

　　可能性有很多，他无法判断哪一个才是最准确的。

　　叶沉舟寻思这里虽然是高级副本，但是总不至于整个桃花源数以万计的玩家中，只有他一人报名了副本，一定还有不顾自身安危为了巨额奖励前来报名的人。
　　所以他的线索或许还没有找齐，再向前走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字符提示。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迈步继续向前探索。

　　只是有一点他很疑惑，他作为南区的人可以看懂自己长期使用的文字很正常，可是倘若来到这里的人不认识这些字，甚至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那些人看不懂文字，难道只能眼睁睁地枯死在副本之中吗？

　　稳步前行的脚步突然顿住，叶沉舟灵光一闪，发觉他们先前可能还忽略了一点。

　　他所熟识的人其实都是不同世界的人，但是他们却可以正常交流，甚至互相讨论更深层次的问题，即使他们很少用到文字来交流。

　　也就是说，桃花源不仅修复了各个玩家身体，还改善了他们的语言系统，让每一个玩家都可以自由交流，而他们又顺理成章地忘记了这一点。

　　这样的能力实属过分，但是细想原因只会给他徒增烦恼，他至少知道自己认识这些符号就可以了。

　　回到副本中，当他再一次走到两百步的时候，果然又来到新的光柱边。

　　熟练地从上方取下纸条，他同样借助阴影看到了一个字——口。

　　人、一、口……

　　把它们当做拆开的单字组合，可以是什么？
　　一人一口……？

　　还是拼凑在一起的字？
　　囚、中、合……？

　　鉴于字体的形状并不是单字标准的模样，反倒更像是字体的偏旁，叶沉舟倾向于将它们当作从单个字上拆分开的组合部件。

　　但是目前为止他知道的线索还是太少，汉字中有数十个偏旁，每几个组合又可以形成不同的新字，倘若后面还有纸条的话，能组成的字将会更多，而且还不一定单单指代一个字，或许它们能形成新的词语，乃至长句。

　　没有在纸条上做过多的停留，叶沉舟继续向前走去。

　　从恢复微弱的视野时算起，他已经见到了三个完全相同的光柱，也走过三次相同的距离，中间至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可是在此期间，他从未遇到任何玩家或者是NPC，也感受不到环境的波动，甚至连自己刻意制造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整个空间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就像是被放逐进无声太空中的试验品。在旷远无边的世界里，他只能遥望着远处可能是家乡的方位，孤独寂寞地细数时间流逝，倒数着自己看不到尽头的寿数，然后在无人在意的时候静静地死去。

　　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永无止境的漫步下，他心中莫名涌上一股迷茫感。

　　这里是高级副本，本就不容易找出线索，要是后面的场景永远都是这样无意义的重复，他到底要在这里待上多久，会不会因为长时间的视觉疲劳而遗漏什么突然出现线索？他又能否熬到那个时候？

　　他到底是谁？又该去往何处……

　　前方再次出现光柱，耀眼的光芒令叶沉舟瞬间清醒过来。

　　他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企图依靠疼痛让自己把注意力都转回到副本本身。
　　眼前的环境和那时的学校多么相似，很显然，这又是一个利用氛围和相似场景让玩家陷入自我恐慌的副本。

　　五感全被剥夺的世界里，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看不到也听不见，长此以往下去，他会遗忘时间的流逝，扭曲对空间的理解，或许还会产生幻觉，进而无法正常思考……

　　而副本才刚刚开始。

　　这些都是副本为了困住他刻意创造出来的，他不能陷在其中，他明明还没有找到几个有用的线索，他还要通关这个副本。

　　不断在心中给自己加强心理暗示，叶沉舟快步来到新的光柱边。

　　可是周围却没有一张纸条，也没有其余的线索。

　　他在周围反复确认多次，仍旧找不到一丝变化。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眉目愈发深邃。

　　这样下去不行，他拿出在桃花源中特地准备的小刀，尝试划向柱面。
　　所幸柱子并没有它看上去的那样坚不可摧，只需稍一用力，一道深刻的划痕便残留其上，露出内里棕黑的材质，在边缘投下一块几不可见的阴影。

　　叶沉舟有一瞬间想要剖开柱子，观察内部的结构，但是随手买来的小刀并不是道具级别的物品，只能用来处理水果，划伤坚硬的柱面后刀锋已然钝了不少，他的想法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如果想要强拆的话，副本中一定会有相应的道具，不需要他自备的物品，所以不再执着于柱子，他仍然向前走去。

　　果不其然，他又看到了新的光柱。
　　这一次，他轻轻划了两道横线做标记。

　　再往前，还是光柱。
　　他划下三道横线……

　　在第三次做好标记后，他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朝来时的路看去。

　　所有的场景都在不停的重复之中，他不知道光柱到底是前方道路上本就存在的，还是说，光柱其实就是他原先看到的那几个。

　　受视野限制，他只能看见面前隐约的道路，那么他又怎么确定他是在顺着一维的线性直线走动，还是处在仓鼠的滚轮中，无论怎样都会重新踏上走过的道路，回到最初的起点，亦或者是光柱可以自我修复，他做的标记都是无用功。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决定回头。

　　倘若走过六个柱子，有三个做了标记三个没有，那么他就是在走直线；反之如果他遇到的柱子都是做过标记的，那么他就可以确定，副本是一道循环的圆；要是第一个柱子就没有记号的话，他只能换一个思路，重头再来。

　　回头的道路和之前没有任何分别，叶沉舟细数着步数沿着昏暗的道路行走。

　　前方似乎愈发昏暗，然而就在他恰好走到半路时，他竟然听见前方传来了低低的絮语。

　　寂静良久的空间内乍然出现声响，那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昂，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动静在不断变大，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叶沉舟站在原地警惕地望向前方，他没有选择逃走，然而紧接着出现的景象却让他心下一惊。

　　那不是他预料的什么NPC，而是两名正常的玩家，并且正是他认识的人——季之韵和方淑瑶。

　　这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沉舟没敢轻举妄动，他遥遥地望着两人随意沟通的模样，他们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他。

　　在副本强行限制视野的前提下，他只能看清两人大致的肢体动作。
　　他们的行为如常，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并不像是只会按照一定规律工作的NPC，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两个人。

　　可如果这些都是副本为了迷惑他特地制造出的幻象呢？

　　出于私心考虑，他不希望那些同伴会同他一样不顾危险进入高级副本，但他还是要亲自验证。

　　直到“季之韵”和“方淑瑶”走到他的面前发现他，叶沉舟也没有退后离开，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静静观察这两个人的反应。

　　“我们不是分开走了？怎么这么快就遇到了？”季之韵刚一见到他没有一点激动的样子，反而看上去很惊讶，“难不成我们分开之后真的有什么变化？”

　　叶沉舟同样疑惑地“嗯”了一声，作出一副也是在思考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打量他们。

　　季之韵有问题上来就说很符合他的习惯，倒是方淑瑶一反常态地躲在了季之韵的身后，似乎只顾着整理自己因为走动而乱掉的发型，那枚宛若扭曲时钟般的发夹恰好被她拿在手中来回比划，好像正专注于研究配饰。

　　这绝不是在走神，叶沉舟明白方淑瑶同样在借机防备他，怀疑他的真假。

　　副本难道有能力创造出这样生动的人吗？

　　“你刚才都……”季之韵好像还想对他说什么，却被方淑瑶一把拉住。

　　方淑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拽着他朝后走去。
　　季之韵半磕半蹦地被强行带走，末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在原地没有任何挽留意向的叶沉舟。

　　两个不确定到底是人还是NPC的家伙终于还是消失在远处的迷雾中，叶沉舟站在没有一点装饰物的平地之上，向后找不到退路，向前不知去处。

　　犹豫片刻，他仍然选择向前。
　　他要跟上两人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而且他最开始需要确定的事情根本没有完成，不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插曲就放弃，或许这样刻意的阻拦正说明副本中唯一的柱子是关键信息。

　　再往前，环境果然发生变化。就像是太阳落山一般，昏黄的云层失去了光线的照耀，彻底黑下去，让他只能看清脚下的道路，一如刚来到副本时的那样。

　　与此同时，前方也出现了同样的光柱。
　　上面有预料中的两道划痕，连刻画的位置都与他先前做好的标记完全相同，显然就是他碰到的光柱。

　　那么他真的在走一条循环的道路吗？

　　不，绝对不是。

　　仔细看过去，两道划痕的位置虽然巧妙地重合了，但是划痕的深度却远远超过他亲自留下来的。

　　他的小刀除了最顶端的尖锐部位，其他的刀锋基本已经钝掉，为了不让唯一可以携带的冷兵器损坏，他越向后留下的标记就越浅越短，尽可能维持在自己能看见记号并且还可以做新记号的程度。

　　要是他没有碰到季之韵，他一定会认为副本中还有其他的力量存在，可是在知道季之韵可能存在，尤其在看到对方是从这里过来的以后，他不得不去怀疑这会不会就是季之韵干的。

　　且不论人的真假，如果是季之韵，他在做标记的时候，会怎么样？

　　在见到几个重复相同的光柱以后，与他同行的方淑瑶一定会让他去做记号，而且他们既然有两个人，道具一定比自己还多，痕迹会更深的原因也就很显然了。

　　或许副本里面不止有他一个人，那些人早已遇到其他光柱，只是因为地域实在是太大，他才没有看见过其他人。

　　那么刚才方淑瑶见到自己的时候那种莫名的敌意又是怎么回事？

　　换个角度来看，简直就像是他们把自己也当作了副本产生的NPC一样……

　　叶沉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但是副本里或许真的会有另一个他……

　　另一个虚假的他会做什么，其他人会有危险吗？又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是受了他的影响吗？

　　叶沉舟停住一系列的问题思考，拿出小刀在印记的边上加了一道横线，证明还有人在这里，这至少可以提醒季之韵他们小心点，如果他们真的偷偷背着他进入副本的话。

　　随后，他没有继续向前走，反而选择回头去检查先前自己做过标记的光柱，他担心自己离开后会有陌生的玩家发现他的记号。

　　又是几百步的距离，周身的环境再一次亮堂起来，虽然也只是从黑夜到黄昏而已。

　　按照这个规律下去，也许等到他走过足够的距离以后，就能看到位于白天的副本。

　　叶沉舟尽量放慢呼吸保存体力，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样大的副本之中还能坚持多久，也不想在还没有走到副本进程最后前，先被活活饿死。

　　再次到达光柱的附近，他看见上面有三道印记，而且正是他自己亲手划下的。

　　继续往前，之后看到的两个光柱分别有两道和一道印记，然而他先看到的是有一个标记的光柱，其次才是有两个的。

　　带着疑惑的想法，叶沉舟干脆加快脚步，然后重新看到了三号光柱，一号，二号……

　　他显然是在走一条首尾相连的圆形路，就像是一个无限的循环。

　　他明明一路上走的都是直线，但是视觉被剥夺后，人类确实不容易分辨清楚方向。就像丢失指南针后在森林中探险的人，以为自己走的是一条直线，实际上却早已离正确的路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那个疑似季之韵标注的光柱。

　　这里的地面都是一模一样的，光滑且没有任何凸起，不像是会藏有密室的样子，所以另一个光柱去哪里了？

　　如果不是他推断的循环路线，副本的力量极有可能在暗地里操控他，让他走向固定的位置。

　　所有的玩家就像是在一张棋盘上行动，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殊不知自己早在执棋者的控制之下，只能走到命中预定好的格子罢了。

　　刚开始的迷茫感再次涌上心头，叶沉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副本没有给出明确目标，环境也永远惊人的一致，一切好像都没有尽头。

　　除了……他倒着走的时候？

　　只有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多出的光柱，也碰到了相识的两人。

　　叶沉舟猛地回头看向来时的路线，或许他可以掉转方向，再尝试一下。

　　然而就在他刚准备迈步时，空间内突然多了一份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动静。

　　一个人的呼吸声从后方不加任何掩饰地传出，随之而来的是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